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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风瞳淡淡的应了一声。
在他的世界里,竟然再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东西么?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我抬头看看风瞳,他的表情很平淡,似乎不论什么话题都已经不能提起他的兴趣。
“你说吧。”
“我想请你的商队替我带一件东西。”
“信?”他的眼眸变得幽暗,神情变幻莫测。
我摇摇头:“竞驰百天的时候,曾经请来檬国最有名的画像师齐洛给他画了几副画像。能不能请你的商队帮我带到落星泉牧场?”
风瞳迟疑的反问我:“就这个?”
我无力的点了点头:“就这个。请亲手交给他,就说……是一位姓夏的故人所赠。”
风瞳没有出声。我抬眼去看他,他正低头俯视着我,眉头微微的拧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副古怪的表情让我有些不安起来。
风瞳象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答应你。”
在他的眼睛里,有隐约的伤感一丝丝弥漫开来。可是还没有等我看真切,这短暂流露的情绪就已经收拢在了一起,很快的沉入了眼瞳的深处。
赤霞山是焰天国境内唯一的山脉。西起临西山脉,几乎横贯整个焰天国北部,最东端绵延进入了大楚国的群山之中。
赤霞关宛如被天神的利斧自上而下将赤霞山劈开的一个巨大豁口。峡谷两侧都是十分陡峭的赭红色的断崖,即使是身手最敏捷的猎户也很难攀爬上去。陡峭的岩壁上只附着着一些低矮的植被。在晴朗的日子里,岩石会依太阳光线的强弱散发出从棕红到金黄的不同色彩,苍茫迷离,十分美丽。
峡谷中有一条被当地人称为雾江的河流。也许是因为地势陡峭的缘故,河水显得十分湍急。这是发源于锡安雪山的锡罗河在铁龙国境内分出一支地下支流。这条地下河纵贯整个北部六郡之后,在地势较低的凉州城外涌出地表,穿越整个峡谷之后分做几支细小的支流,最后都汇入了余阳江的分流——烙江。
冥川带领的前锋精锐已经在谷中地势平缓处扎营。山谷外,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土丘林立。再远处是一片蒙蒙的黄沙,什么都看不清了。
“最迟三天,楚帅的前锋就可到达星星峡。”介子迁伸手一指东面:“星星峡和西面的陈官塘都是最适合扎营的地点。不过,这么理想的地点,恐怕楚帅反而会心存忌惮。如此一来,这两地中间的缺桥,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楚帅可是个精细的人,”介子迁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是在夸奖他,还是在挖苦他:“这次借了韩相失势才重新爬回了主帅的位置。出征北伐,可是他重振雄风的最好契机——城主要当心了。”
“那我就先在水里下点调料好了。”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故人相逢,总要送点见面礼啊。对不对?先生?”
介子迁笑嘻嘻的说:“下调料也到等到合适的机会再下。若是惊跑了猎物,饵不就浪费了么?”
他笑着将头摇了两下,若有所思的望向了远处。
这里虽然有丰富的水源,但是因为气候过于恶劣的缘故,难以发展种植业。居民也很少。其实不只这里,白城、铁家镇、丰都、凉州的情况也都是如此。
也许跟我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介子迁捋着短须淡淡的说:“北部六郡自然条件太过恶劣,加之连年战乱,朝廷无暇顾及民生问题。这里的居民一直要依靠朝廷的救济来生活。如果城主能守住赤霞关,只消三年,就足够让风秀秀和她的徒弟们指导这里的老百姓种植药材和胡麻,我听她说,这样砂质的土壤,最是适合胡麻生长……”
胡麻原产于安黎国。它的种子不但可以提炼出优质的食用油,而且可以用于制革及制造印刷用油墨。如果能在北部六郡推广种植,不但足够自用,还可以将多余的部分跟铁龙、檬国进行贸易。真到了那一天……
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如果真的可以看到那一天,该是多么好呢?
正文第七十八章
我坐在峡谷的顶端,静静的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朝着西方的地平线滑落。晚霞布满了西边的天空,艳丽迷人的光彩变幻不定,仿佛有人在层层云幕的后面点了一把火。
一望无际的荒原象蒙上了一层柔和的薄纱,完全没有了平日的苍莽与狰狞,反而从迷梦般的光线里透出一种奇异的沉静。
坐在这里,可以望得很远,却仍然什么也看不到。夜风穿过峡谷,发出低沉的呼啸。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一个渺小的自己。孤独,就这么一点一点从骨子里渗透了出来。
在我的脚下,峡谷已经沉入了浓浓的暮色中。依稀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营火和一顶顶延绵到峡谷深处的牛皮帐篷。恍然间就想起了纳兰词中的一句“夜深千帐灯”。
后面还有什么?我凝神细想,似乎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故园无此声啊……
我把脸埋进了双膝之间。
明明不曾刻意的去记住什么,为什么忘记还是会这么的艰难?
突然之间很想一头扑进老爹的怀里去,闻一闻那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然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那么静静的缩在他的怀里把自己重新变小。耳边最好再添上一两句小娘亲的唠叨……
为什么只有离开了,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的爱他们?
我究竟做错了多少事?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件厚暖的大氅披到了我的肩上。身体上的温暖似乎也淡淡的传进了心里。忍不住抬起头,星光下风华绝代的男子清雅而从容,宛如出没在夜晚的神秘精灵一般,不经意间散发出丝丝魅惑。
他靠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若无其事的说:“怎么偷偷就溜出来?”
我没有出声。我不想告诉原本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可是到了这里,却发现这样的清净并没有让我变得更好受。
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他转过头来静静的望着我。
他这样的男人该拿什么来比喻呢?他就象橱窗里贵到砸锅卖铁也无法拥有的名贵宝石,只能让人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痴痴的遐想。他的光彩晃得人睁不开眼,而视线却又会身不由己的追随着他的身影。从小就在别人的仰望中长大的他,是月华如水的夜晚,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吧。
他的眼中渐渐的浮起了一丝浅笑,宛若夜色中缓缓绽放的百合,不经意间流露出撩人的芬芳。
恍惚觉得他这样的风情似乎在那里见过,可是究竟在那里见过呢……
他的脸凑近了一些,清冽的眼波中浮起了不加掩饰的戏谑:“眼神有点呆——是不是终于发现了我比你长得美貌?”
我脸颊上的肌肉也许僵硬得太久,听了他的话,竟然有种要抽筋的迹象。
“你这么美貌的男人,深更半夜好象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荒山野谷里啊。”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回去吧。”
“无心!”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这个女人真的是没有心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颤音,象一支羽毛轻轻的拂过了我的心头,带起了丝丝异样的柔软。有一种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就这么酸酸软软的涨满了心房。
“你……是不是不忍心见到我这样倔强的人落魄?”
风瞳猛然抬起头,“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避开他的视线。
“如果只是可怜你,”他扳过我的脸,很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至少有一百种以上的办法。”
这样认真的眼神,让我的心无端的一痛。我好象又看到了明华离开时决然的背影。
“不值得的。”我轻声说。
他闭上了眼,长长一叹。抚在我脸颊上的手掌,似乎也在微微的颤抖。
“我不配你。我说的不是美貌或财富、地位,”从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我心中隐隐的留恋,可我还是轻轻的让开了:“你该有个水晶般的女子认真的来爱你,把她全部的爱都给你。只给你一个人……”
“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他握紧了我的手,用力的拉向自己。
谈话不知不觉又进入到了这个我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领域,都是月亮惹得祸吧——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满天星光,会让人情不自禁的释放开潜藏的脆弱,看到本真的自己。
“曾经沧海,我也许已经无心了。”我抽出了自己的手。
沉默中,一只夜鸟忽然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发出了几声婉转的鸣叫。
“是血莺。”风瞳轻轻的说:“只有春天的夜晚,它们才会发出这么柔和的叫声。”
血莺的鸣叫停了下来,耳边只有呜呜咽咽的风声。
风瞳微微一叹,“回去吧。”
他语气中浓浓的忧伤象针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急切的看他的脸:“你……让我把话说完。”
他顺从的坐了回来,眼中流动着淡淡的无奈和……温柔。他拂开飘落到我脸颊上的一缕碎发,唇角微微向上,挑起一个苦涩的浅笑:“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可是每次离开,不管多久,最终我还是忍不住要回到你的身边来。所以,不要再赶我走了。我并没有逼着你做什么呀。”
“可是……为什么?”这是很久以来我就想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风瞳将头向后一仰,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让我想想看,为什么?”他带着深思的表情凝视着我,眼瞳中闪耀出奇异的光彩。
他慢慢的,慢慢的将身体凑了过来。我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薄荷一般清冽而纯净的气息,一丝一丝缭绕在我的心头,让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我应该躲开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没有躲。任凭他温热的气息盘旋在我的唇角,若有若无的挑动着我心中隐藏的渴望。
他的嘴唇温柔而又坚决的覆盖上来,轻轻的触碰着我冰凉的唇,每一下触碰都好象让我沉寂的心底亮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花。从意识的深处浮起一个微弱的挣扎,很快又沉淀了下去。唇齿之间盈满了他的气息,清冽而纯净。却象最浓烈的酒,让我醺醺然忘记了身外的一切。
应该吗?
不应该吗?
我已经什么都不能去想,什么都不愿去想了。
而脑海中却隐隐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有人在我的意识深处喃喃自语:“……等我回来,西夏,等着我回来……”
心中蓦然一痛,泪水不知不觉溢出了眼角。
风瞳停止了唇齿之间的探索,放在我脑后的手掌却没有松开。他温柔的吻住了落在唇边的一滴眼泪,幽幽的说:“究竟要怎样做,才可以得到你这颗骄傲的心?”
为着他话语中的惆怅,我几乎要痛恨自己了。
“其实,在某个面对着我的瞬间,你也是会动心的吧?”他用力的将我拥进了怀里。贴着他的胸口,我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耳膜。
“这就已经足够了。”他把我搂得更紧些,好象我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等着你——看不到你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爱哭的人。可是我竟然又流泪了。我几乎已经忘记了靠在一个人的怀抱里是怎样温暖的感觉了。这样温暖的,安心的感觉——就仿佛什么样的困难都会化解在这奇异的安慰里。
可是在这美好的背后,却又分明涌动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暗流。让人越靠近,就越害怕。
因为——美好的东西好象从来都留不住。
恍然间又想起了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会是我?
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我?这样的问题,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矿民暴乱的消息传到我耳中,已经是两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