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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形式的告别,文路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单地坚守着精神的堡垒,再也没有黑夜里来自心灵的对话。我们谁也没有联络谁。我不知道文路是不是背叛了自己,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俩短暂的闺中生活。直到那天接到文路在火车站打来的电话,她和王敬业准备回老家,赶在新年之前举行婚礼,我诧异得哑口无言。电话里沉寂了几秒,文路果断挂了。我来不及送她,来不及准备礼物,甚至来不及说一句恭喜的话。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事后,文路隐约地对我说起,急着结婚,因为她怀孕了。我立刻联想到子鹏来的那几天,文路不得不去王敬业那里过夜,于是心中充满了无限愧疚。从某个角度上来讲,正是我和子鹏促成了他们的婚姻。许多年过去了,我仍旧不明白怀孕和结婚之间存在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如果怀孕构成结婚的理由,那么文路变了,变得不再是那个坚持理想的文路。文路开始变得陌生,变得令我刮目相看。甚至,很多事情需要重新定位。甘力说:“人在绝望的时候,会作出意想不到的决定。”难道文路对爱情绝望了吗?还是仅仅因为冲动?因为疲惫?因为厌倦?又或者,生活本来就是这样?
谁也没有料到,灾难就从这场仓促的婚姻开始。正是这场缺乏爱的婚姻,导致几年之后悲剧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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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一线,单调而平庸。为了工资,为了带薪年假,为了贷款奖金,坚持就是胜利。这句话一度成为我的人生格言。
文路走了,下班回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凡有机会,我宁愿呆在咖啡厅、酒楼、娱乐城,陪银行官僚们天花乱坠,天南海北神侃。我奇怪每天晚上都有吃不完的饭局,有时候一晚上辗转几个场所,比如西湖春天吃饭,金色时代看表演,东方之珠宵夜。回到宿舍已是凌晨三四点,早上9点还得奔赴公司。天天像赶场一样,折腾得不成人样,可是,一旦闲下来,我就心里发慌,又巴不得立刻投入火海献身革命。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个月的辛苦总算没有白废。伴随新年的到来,我进公司之后的的第一笔贷款进帐了。虽然200万不算多,但这笔借款完全没有抵押和担保,刑总总算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将眼镜和我叫到跟前,好好鼓励了一番,希望来年再接再厉。眼镜领了4万元奖金,提前回家了。我接过2万元奖金时,内心早已激动不已,兴奋地给子鹏打电话,子鹏只是说,回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将钱汇给小建之后,心情舒坦多了。之所以一直没有与小建联络,主要原因是凑不上钱还他,说什么也只能徒增惭愧。小建问起我的状况,我一一如实回答。本想问他结婚的事定了没有,想想还是算了,我不想触动他那根伤心的神经。
年终总结大会上,刑总重点表扬了眼镜和我,眼镜回家了,现场受誉的就我一人。工作勤奋,加班加点,任劳任怨,成绩突出,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短短几个月,为公司作出巨大贡献。刑总年纪轻轻,怎么也讲得出如此套话。我心想,没有奖金谁干啊,我又不是雷锋。在一片掌声中,茶话会圆满结束了。要是大家知道刑总奖励我2万元,谁他妈不努力工作,以司为家啊。
从财务室领完年终双薪出来,同事们个个激情荡漾。有的跑去银行存钱,有的开始落实车票,有的讨论带什么东西回家最合适,过年的感觉真好!彭姐不打算回老家过年,女儿由航空公司陪护,明天就到深圳,幸福溢于言表。我拉着彭姐到负1楼逛地下超市,为她女儿买了件玫红色丝绒连衣裙,给蒙蒙买了套羽绒服,也不知大小是否合适。
第四章 公司撤了第四十节 飞到子鹏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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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定在国贸一楼餐厅。赶到的时候,甘力已经到了。可能新开张的缘故,餐厅里人不多,优美的英文经典老歌在上空回旋,感觉美不胜收。橙色纯棉布铺就的餐台,翠绿的西兰花、红白相间的九节虾、金黄的木瓜翅、油黑的多宝鱼,色香味俱全,看了令人食欲大增。两个人开心地聊了很久。甘力总结说:“看样子,最近过得不错。”
一句话,又拨动我忧郁的心弦。我快乐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我的本质是忧郁,一个又一个忧郁接踵而至,我从来没有找到真正的快乐。我的快乐永远和子鹏连在一起,子鹏前途未卜,我无法快乐。可是这些话,我只能装在心里,不可能对甘力说。甘力是公子哥,哪里懂得我等凡夫俗子的疾苦。我问他:“带烟了吗?”
甘力翻出一包中华,我吸了一口,不如圣罗兰爽口。第一次当甘力的面抽烟,我有点不自然,抽了两口,将烟掐灭。
“怎么啦?”
“味太重。”我喝了一口汤。
甘力向服务小姐招了招手,“来包圣罗兰。”
“圣罗兰?没有。其它牌子行吗?”
我对小姐说:“算了,不用。”
小姐正欲转身,甘力抽出一张钞票,放在餐台上:“麻烦你到对面帮我买一条。”
还是圣罗兰对胃口。甘力也点上一支,品了一口。我问他:“怎么样?”
“还行。”稍后又加一句:“可能你抽习惯吧,什么东西习惯了就好。”
是啊,习惯了就好。我习惯了子鹏的气味,习惯了子鹏的身体,习惯了子鹏的霸道,习惯了替子鹏操心……习惯了子鹏,心就永远留在那里。
抬头看看面前的甘力,怎么也看不出他是我们老家长大的孩子,不像我,一开口就带着浓厚的湘音。
甘力觉得好笑:“你们那里的人还有什么特殊记号?”
我逗他说几句家乡话。话说得倒蛮地道,只是觉得怎么也不像是从他嘴里嘣出来的。两个人都被逗乐了,笑声在清静的餐厅里环绕。
分手的时候,我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交给甘力:“里面是5000,那2000就对不起了。”
甘力说什么也不肯收,我坚决将信封按在他手里,说了声再见。这样,我觉得自己再也不欠他什么。欠人家东西总让我放不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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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了件明灰色呢制大衣,取了5000元,兴高采烈地踏上回家的路。一上车,思绪就飞到子鹏身边,恨不能火车马上就到。从火车站出来,给子鹏打电话。
本想骗他我还在深圳,想到手机上有来电显示,只好临时改口:“没想到吧。”很久没说塑料话了,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别扭。
“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怎么?打乱你的计划了?”
“怎么会呢?你现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算了吧,你说个地方,我直接过去得了。站在这里太冷了。”
“国际大厦前面,有一间名叫“一品香”的餐厅,我在那里等你。”
从新火车站打的到国际大厦,用不着跳表,几分钟就到了。子鹏坐在包房里,见我进去,张开笑脸。我趁其不备,上前亲了亲他的脸。子鹏拍拍我:“好了好了,这不是深圳。”
坐下来,仔细打量子鹏,还是那套宝蓝色西装,有些嫌脏,不定多长时间没干洗过。我伸手摸了一下,白衬衣里面一件棉内衣:“就穿这么多?”然后摸摸他的手,却比我暖和多了。子鹏裹住我冰凉的手搓了搓。
看着子鹏皮肤发黑,胡子拉茬,我说:“你该理发了,衣服也该换换。”
子鹏不接我的话,说:“这里的菜不错,我点几个菜,包你满意。”
子鹏似乎对吃情有独钟。和子鹏在一起,除了吃好像没别的事可做,压马路,游公园,卡拉OK,逛商场之类,根本没门。除非迫不得已,他才逛一下超市,拣好要买的东西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留。我想不出我们有什么共同爱好。好在一日三餐是天下人的基本活动。野鸭烧胡萝卜、红烧水芋头、醋溜红菜苔,子鹏还在点,我说:“够了,干掉这些就不错了。”
菜上来了,味道真不错,千好万好,还是咱家乡饭好菜好。子鹏在吃方面从不亏待自己,所以身体还过得去,这点让我稍稍放心。
边吃边聊,一晃几小时就过去了。半瓶酒下肚,菜也凉了,子鹏又吩咐老板将菜热了热,然后要了一钵米饭。我问子鹏是不是经常喝酒,他说好久没喝这么多了,今天高兴。鬼才相信。正说着,手机响了,几句之后,子鹏声音变得激昂,估计对方不太友好。我问他怎么回事,子鹏说没什么,公家的事。
打的到子鹏家,楼梯口的灯坏了,我们摸索着上楼开门。打开灯,简陋的客厅里一片昏暗,一张80年代时兴的人造革沙发,扶手上破了几个洞,里层陈旧发黄的海绵都露了出来。小小的茶色玻璃餐台上放着一个快餐饭盒,筷子直插其中。单薄的玻璃窗在夜风中吱吱作响,右上角的玻璃缺了一角,没有窗帘的掩护,冷风乘虚而入。我站在客厅里,仍然冷得直哆嗦。子鹏一边叫我坐,一边上厕所撒尿。我用手指在沙发上轻轻划了一下,妈呀,上面哪里能坐,净是灰尘,至少半个月没打扫过。待子鹏出来,我问他有没有电炉。子鹏开始在各个房间里翻箱倒柜。我朝几个房间粗略扫射了一遍,大房里的双人床上面还铺着凉席,显然很久没住人。中房是书房,整面墙都是书,足有上千册。小房里一张单人床,棉被未叠,散乱地堆成一团。我一屁股坐在单人床上,看来今晚的战斗只能在这里展开了。抬头一看,窗户上连窗帘都没挂。我站在窗边朝外面瞅了瞅,好在是顶楼,外面没什么建筑,用不着担心春光外泄。
子鹏终于找出一个小电炉,插上电,电阻丝慢慢变红。我高兴地脱掉鞋子,一双冰冷的脚伸到炉子上面烘烤。然后说:“你也太不讲究了,自己的窝,也该收拾收拾。”
子鹏笑了笑:“除了晚上回来睡觉,派不上别的用场,反正平时又没人来。”说完,出去把其它房间的灯都关了。
我看了一眼表,才8点多,没什么事可做。手脚都暖和了,赶紧裹进铺开的被子里,别让热气散了。冲凉就免了,子鹏搓了条毛巾,我擦把脸,没有其它节目,不如早点睡吧。
子鹏仿佛一个大火炉,浑身滚烫。他一上床,我再也不用将头捂在被子里了。子鹏伸手欲将电炉关了,我说让它开着吧,可以保持室内温度高一点。子鹏迟疑了一下,将手缩了回来。身上暖了,欲望便开始滋生蔓延。剥去层层包裹,相爱的肌肤能够抵御任何寒冷。多日的思念只为了今晚的温情,谢谢你,小小的单人床。
“工作还愉快吗?”完事之后,我急于知道子鹏现状。
“不如当初想像的那么顺。”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只不过不想直接点破。“老板对你咋样?”
“还不错。不过,这里比起深圳来,发挥的空间还是小得多。”
“那就回深圳吧。”我抓住时机游说子鹏。
“现在手上有个好项目,谈不拢再说。”
“怎么说呢,深圳的机会比内地多得多,而且重视人才,没有那么多陈规陋习,用人也少很多偏见。”其实,冥冥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