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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我抱着一线希望,给小建打了个电话。在茶社,我把情况跟小建说了。小建立刻取来1万现金,并送我至车站。望着小建远去的背影,我的心情极为复杂。
在长沙见到子鹏,注意到他的啤酒肚小多了,身上的T恤显得空荡荡的不合身,头发零乱,一脸愁容。住进黄泥街附近一家便宜的招待所后,我将钱全部交给他。子鹏问我到哪里又借了1万,我说这可是好朋友准备结婚的钱,必须尽快还人家。子鹏拎着钱还帐去了。
付掉出版社1万,印刷厂几千,只剩下1万多了。子鹏仍不死心,天天守在黄泥街,找那狗日的骗子书商。几天过去,还是没什么结果。子鹏还想再等等,让我先回深圳,稳住杂志社那帮人,不然他们又会闹翻天。有趣的是,我们只交了两天的押金,招待所却没有服务员向我们续房费。收拾好东西,我先去服务台打探,趁服务员上厕所的空档,我和子鹏提起包开溜,又省掉几天的房费,心里一阵窃喜。Sorry,亲爱的长沙,我们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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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狭窄的上铺,心烦意乱,不知回深圳如何面对那帮鸟人。不是为了子鹏,我真不想回去了。回想这些日子,没有一件事遂心,几乎每天都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与贫穷和压力搏斗。更可怕的是,黑暗无边无际,光明遥遥无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不知自己能否坚持到最后?
黄昏。茂密的森林。清脆的鸟鸣。西沉的太阳漏射出斑斑点点。我和子鹏穿行于幽静小径。金黄的落叶在脚底下沙沙作响。走了好久好久,太阳下山了,我们躺在厚厚的落叶上,热烈地亲吻。夜深了,童话般的小木屋。洁白的大床上铺满了鲜艳的花朵。馨香四溢。徜徉在花的海洋里,我们一遍遍地做爱。突然,一束强光刺得我们睁不开眼。只听见白凤英魔鬼般的声音:正是他们,住宿不交钱。说完,子鹏被两个警察带走。我赤裸着身体,不顾一切,拖住子鹏,哭天喊地。醒来的时候,枕头上湿了一片,火车仍在黑暗中飞奔。
第三章 最深的道歉第二十六节 马上回到子鹏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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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几近中午,大伙在客厅里聊天。我和他们点头招呼之后,他们一个个回各自的房间去了。我打开自己的房间,屋里乱七八糟,显然有人进来过。我仔细清查了一遍,照相机和随身听不见了。我回到客厅,见陈一鸣的房门紧闭,便过去问和陈一鸣一同从内地来的小伙子刘力,他似乎有口难言。我料定准是内部人干的。
我故作轻松地问刘力:“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外面的小偷吧?”
刘力仍然一脸为难。刘力农村出生,老实巴交,纯粹一个文学青年,在内地报社也不过一临时工,相当于陈一鸣的跑腿,跟卖苦力没什么区别。陈一鸣不时替他发几篇小豆腐块,刘力对此感激不尽。如今陈一鸣都自身难保了,还哪里顾得上他,我相信刘力明白这一点。
我得来点策略,于是对刘力说:“好了,不为难你。”然后看了他一眼,他坐在床沿,指甲在凉席上刮来刮去,发出难听的声音。我转了个话题:“印刷厂的稿校完了?”
“完了。”
“每天大家都去了?”
“都去了。”
“白凤英也去了?”
“哦,她——她没去。”刘力摇了摇头。
我似乎明白了一大半。继续说:“过两天郭子鹏就回来了,你放心,不管有没有事情做,工资不会少的。”
我看到刘力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那种笑容随时可能将他出卖。
我开始进一步做工作:“你也知道,办杂志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我们才出两期,花了近20万。深圳不比内地,要继续办下去,不是这点钱这几个人能够解决的。郭子鹏正和几家知名杂志社谈合作,我们的杂志还是有转机的。我们心里都清楚,你是最能吃苦的,如果愿意的话,到时候留下来一起干,坚持几个月,一定会有起色,郭子鹏绝不会亏待你。”
一席话下来,刘力开始笑容绽放:“宁姐,谢谢你。”
我假惺惺地问:“你房间没被盗吧?”
刘力神秘兮兮地说:“前天,我看见白凤英拿着你的随身听,好像在学英语。”
我笑了笑,要的就是这句话。
“宁姐,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你放心!”
回到客厅,我拿起听筒,随意拨了几个号码,然后开始大声演戏:“子鹏吗?我到了——印刷厂那边稿校完了——大家休息两天再说呗——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房间被盗了,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我的随身听和照相机不见了——他们没有丢东西,也没见什么小偷,房东说一楼的铁门每天都上锁,绝不会有小偷进来——如果内部人干的,那还不简单,按市场价扣工资呗,反正那东西都旧了,我重新买新的就是——”
正说着,听见有人打开房门,我用余光瞟见陈一鸣出来了,继续对着电话表演:“你那边怎么样——还有几天回来——那好吧,就这样。”我扣上听筒,权当陈一鸣不存在,径自朝自己的房间走。这时陈一鸣叫住我:“小宁——”
我回过头,他用一正一斜两只眼睛望着我说:“对不起,你的东西是我老婆拿了。”
“算了,我不要了,反正那东西也不值几个钱,她用得上就拿去用吧。”我不屑一顾的架式。
陈一鸣还想解释,这时白凤英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没等放下手中的东西,她就发作了:“跟她这种人有什么好解释的!拿了就拿了,怎么啦?”
第一次跟人这样对着干,我气得说不出话。
姓白的继续撒泼:“她不就是一只鸡吗?还敢怎么样!”
我怒火中烧,顺手操起桌上的茶杯朝她砸去。只听得哐当一声,杯子擦她身而过,落地粉碎。这时,刘力等几个人从房间跑出来,拦住我,陈一鸣索性将姓白的拖进房间。
我冲到房间,拿起包,气得摔门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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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回到子鹏身边,和子鹏在一起。于是,拦了一辆车朝火车站方向猛赶。当天去长沙的票已经售完,我只好站在天桥上等票贩子。几分钟之后,上来两个票贩子,其中一个拿出一张票说:“长沙的上铺,要不要。”我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付了钱。这时不知从哪里又钻出一票贩子:“我这里有一张下铺。”我心想,钱都付了,算了,转身就走。走了不到一分钟,刚才卖给我票的人跑上来:“小姐,弄到一张下铺,要不要换,加20。”我立即掏出20元给他,然后跟他换了票。坐在候车室,拿出票想看看车箱号,一看,傻了眼,明明当天的票怎么日期不对,我方才如梦初醒,原来换回来的是一张过期的废票。我拔腿朝天桥狂奔,哪里还有票贩的影子。坐在天桥台阶上,望着炙热的大地,我身心麻木,热泪一滴一滴往外滚。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妈的,什么倒霉事都让我赶上了。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为爱情?为幸福?只有天晓得!
流着泪坐在太阳底下,过往的行人不时投以好奇的眼光,我擦干眼泪,又花钱买了张高价票,然后给子鹏打电话,拿起电话,又觉得太多的话想说,一时难以表达,更担心自己撑不住,在大众广庭之下哭起来,于是简单地留了个言,让他第二天上午到火车站接我。然后买了几个面包,进了站。
对面床铺的两个女孩看起来和我年龄相仿,一路上回忆着美好的校园生活,有说有笑,快乐如风,我真的好羡慕她们。不知有多少天,我没有开心地笑过,每天伴随着不安、焦急、无奈、委屈、疼痛。有时候真想找个人一吐为快,可是又觉得谁也不可能真正关心我的烦恼,与其不痛不痒地说,还不如自我消解。和子鹏分开的时候,总希望见了面对他好好倾诉,可每次见面,子鹏总不以为然地找一些轻松话题,弄得我反倒不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在他看来,我的这些小烦恼不过小菜一碟,没什么大不了。
闭上眼睛,静静地听对面的女孩聊天,多么亲切。嘀,嘀嘀,嘀,嘀嘀——我从回忆中苏醒,翻出呼机,已有三条留言:祝你生日快乐!甘力。想想,今天是8月27日——我的生日,还有一条是中午留的:永远祝你快乐!小建。那会我正跟人吵架。当然,还有一条是文路的,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我早忘了,这些天哪有心情关心这些。翻看着简短的留言,心头一热。但愿明年的今天,我能坐在属于自己的空间,愉快度过。
20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好好过过生日,有时候生日过了才想起来。刚参加工作那两年,妈妈总是提前在挂历上作记号,到了那天,准备几个好菜,算是祝福。爸爸则来得实在,干脆给我100元随我自己挑礼物。还记得20岁生日那天,我的一个狂热追求者特意从遥远的南方带来一束玫瑰(那时县城还没有鲜花店),又不好意思招摇过市,只好用一个大大的纸袋提着,敲我家门。我妈经不起他的热情笑脸,让他进屋。我冷冷地问他有事吗?对方一脸小心,将花递过来。那时候我正烦他三天两头往我单位跑,懒得伸手去接。我妈泡茶出来,埋怨我不懂礼貌。此人见我没好声气,将纸袋放在沙发角落,对我妈说:“阿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想想那时的我,多牛啊。
20多年前的今天,我流着父母血管里的鲜血呱呱坠落。那时候,子鹏已是一个10岁的孩子,一名五年级的小学生。时光荏苒,20多年过去,我和子鹏走到一起,共度甘苦。再过5年、10年,我是什么样子,子鹏又是什么样子,那时候,我们还和今天一样深深相爱吗?我们会有共同的孩子吗?当我死了,子鹏会为我落泪吗?这一切,大概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但愿上帝保佑我,让幸福快快降临!
第三章 最深的道歉第二十七节 精神的依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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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站台上的子鹏,我又找到了精神的依傍。子鹏接过包,什么也没问,我跟着他朝出口走。
出了火车站,子鹏说:“饿了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我说:“不饿,中午再说吧。”
子鹏说:“书商还是下落不明。我得回老家一趟,为蒙蒙读书的事。”蒙蒙是他儿子,刚满6岁,准备上一年级。
我不知他的意思是让我同他去还是留在长沙等他,不好轻易发话。
子鹏说:“你随我去吧,坐汽车两个小时就到了。”
我立刻忘了所有的不快。想到两小时以后就可以到达子鹏儿时成长的地方,说不出有多欢喜。
上了空荡荡的大客车,放好行李,靠在子鹏肩上,感觉踏实多了。乘务员大声招揽着乘客,陆续有人上来,子鹏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坐好。我敏感地意识到,他害怕我们亲密的样子被熟人撞见,心里忽地被深深地刺痛。我转头望向窗外,那一刻真想扭头冲出车门,永远不要和他见面。可我不知道离开他我能去到哪里。我万念俱灰,把头靠在前排座背上,身体有一丝抽动。子鹏轻拍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