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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议了半天,认可了引进风湿一贴灵的做法,只是在资金问题上犯愁。赵离同吴斯仁附耳商量了几句,然后拍板说:“那就定下来。从长远看,药厂必须改造、扩建,因为这个厂还是‘文革’中从医院的制剂室发展起来的,长期以来处于小作坊的生产方式,规模小,设备落后,厂房破旧,而且位于北关大街上,影响县城面貌,今天不改造,终究有一天也要改造。从另一个角度看,开发区成立以来,只有一些商业企业在那里,也不符合开发区的宗旨。确定在开发区筹建新厂,将来逐步把一些工厂向那里集中,形成我们县的工业园区。资金问题可以采取三个渠道解决,一是把老厂房作价处理给流通部门,但目前流通部门也没有这个力量,如果有谁要,可以让他们先付一部分。二是干部职工搞点集资,三是银行从贷款里解决一部分。吴县长近两天开一次金融党组会,协调部分资金。”
散了会,赵离对吴斯仁说:“这次在深圳,意外地碰到了周老板。”此时,吴斯仁对于周老板就像被抛弃的痴情女人,明知再续情缘已无可能,却总也希望能够旧日情人多看几眼,心中哀怨,表面上却恨恨地问:“这老小子没有说什么?”意思是想知道周老板有没有问及他,赵离的回答更是让他三九天掉进冰窟里:“什么也没有,只是问我什么时候到的深圳。”吴斯仁明知已经没有希望了,便从冰窟里挣扎出来,咬着牙说:“还是那句话,发展是硬道理,什么时候我们有钱了,就不会在这些资本家跟前下小了。”赵离笑道:“那要看我们自己的努力了。”
到了四季度,借用人们说滥了的一句话,日子快得像梭子一样,回头看身后,织出来的只是一片杂乱无章的织物,各种会议、检查、接待、请示、汇报,从早晨到晚上,没有一天闲的时候。不过也有一两个地方图案比较清晰,财政收入完成情况良好,跟李成龙的合作已经谈成,吴斯仁亲自带着人住到北京跑药品批号,有北京的一位老首长帮忙,已经有了眉目,翻翻日历,离党代会开会的日子只有几天时间。党代表都已选出,各种工作也筹备就绪,赵离决定用一天时间坐下来听取情况汇报。
在会议室一连坐了一天,让木炭气熏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吴斯仁和罗伟民几只烟枪更是给小小空间搞得遍是烟火气。中午会议开始时,赵离说:“你们能不能少抽点,我都要让你们呛死了。”可是没有一点效果,赵离一个下午都觉得嗓子是粘的。赵离让郑军买来几瓶润喉药,大家一看,也抢着要喝,办公室主任老于干脆让公疗门诊部送来一塑料袋,任从大家享用。吴斯仁一边嚼着润喉片,一边抽着烟卷,同时享受这两种矛盾的文明成果。赵离又好气又好笑。好不容易熬到汇报结束,已经是深夜时分,出门一看,漫天皆白,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今年冬天头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
一冬无雪,这场雪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三伏天的冰激凌,沙漠里的甘泉,赵离干燥的喉咙烟火顿消。她懒得早早回去,到办公室坐了片刻,估计大家都已离开了办公大楼,这才一个人离开,她漫散地在街头走着,任从雪花寂静无声地飘落到身上头上,雪花落到嘴唇上和睫毛上,给人一种麻酥酥凉津津的感觉,脚踩在蓬松的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吱吱的响声,这在她听来,不′世上最美妙动听的音乐。她贪婪地呼吸着,直到身上出现深深的寒意,才向招待所的大门走去。
大门口蜷伏着一个黑影,这时忽然站了起来:“是赵书记吧?”赵离借着门灯,看到这人头发胡子长得老长,两颊瘦成两只大坑,腰间用一根稻草绳扎着,问:“你是谁?”那人说:“我是戚明全呀,就是戚家洼的那个上访户。”
赵离吃惊地说:“你找我有事吗?”
戚明全说:“我等你有一天了,都说你出去开会,我知道他们是在骗我。”
赵离说:“我是在开会,我们到值班室谈吧。”
进了值班室,赵离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病埃”戚明全说:“我是有病,有心玻我在乡里的大牢里关了三个月,昨天才放出来的。”
赵离问:“乡里还有牢?为什么要关你?”“还不是为了山场的事,乡里要收我们的责任山,群众同林场发生了矛盾,乡里就把我抓了起来,说我破坏集体经济,一直关到现在。”
“你们的山呢?”
“都收走了。”
“有这样的事!为什么没有听到群众反映?”“我抓进了牢里,还有哪个人敢来反映?赵书记,你知道这几个月我受的是什么罪,不光是跟小偷、超生的人关在一起,连老婆孩子都受到监视,怕他们到县里来告状。我今天一出来,先想到的就是你,如果这个问题不处理,我一定要告到党中央、国务院,我来就是跟你说这意思。”
赵离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想了想,让值班员找来所长老瞿,对他说:“你把老戚安排一个地方,明天用县委办的车他把送回去。”又对戚明全说,“老戚你放心,这个问题我一定要妥善处理。”
回到自己的房间,还在为这事愤愤不平,没有想到张道国竟然会霸道到如此地步,不仅没把政策和自己的意见放在眼里,而且敢私设监狱,把一个农民关了几个月。而自己还蒙在鼓里,这次党代会上,吴斯仁和余锋提出让张道国作为县委委员人选,考虑到张道国在基层工作多年,有代表性,同时照顾班子里的意见,她已经原则同意了。像这种人怎么能进入县委呢?在第二天的书记碰头会上,当研究确定县委委员人选,念到张道国的时候,赵离说:“张道国行不行呀?”余锋说:“三道岗这几年势头不错,张道国是个老同志,作为候选人,会对基层的同志是个鼓舞。”赵离说:“我正要同大家说到他的事。”
随即,把张道国擅自取消承包合同,非法拘禁戚明全的事说了一遍,大家并不惊讶,说张道国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余锋这几个月心情比以前更不愉快了。人大主任老林退了以后,市委决定由罗伟民担任了人大党组书记,明摆着是要在下一步晋升人大主任,虽说是市委决定,赵离也找他谈了一次,几乎要违背原则申明这个决定是市委单方面意见,与她丝毫无涉,可他仍然认定是赵离在中间起了主要作用,心里说,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市委书记面前的红人,哪怕说一句公道话,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他排名在罗伟民之前,以前又分工联系人大工作,却让罗伟民担任了人大党组书记,这在人们看来,无疑是往他的头上扣屎盆子,因此一肚子情绪无处发泄。这中间他又专程到刘书记那里去了一次,想看看刘书记的提升有无近期实现的可能。不料刘书记丝毫不提起这事,反而劝慰他与班子搞好团结,跟上次推心置腹完全不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由于他此番没有流泪的缘故,中国传统讲究投桃报李,现在的说法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的感情只有三分投入,刘书记不是他的结义兄弟,当然也没必要十分回报。而且他此番来明显带着功利目的,要把自己的前途同刘书记的升迁捆在一起。刘书记不是捆绑式火箭,此时他正待点火升空,需要轻装上阵。余锋空手而回。这一段时间,心里窝火,看啥啥有气。幸亏筹备党代会由他负责,干部考核的事情由他来考虑,心上多少恢复了一些平衡。
近来他同张道国的个人感情急剧升温,在很多问题上认识一致。张道国趁热提出了个人问题,余锋劝他不要急于回县城,说现在县直机关都在搞分流,矛盾突出,你在乡里,二百平方公里以内就是你说了算,宁做鸡头,不作牛尾,到了县直,处处掣肘,有什么意思呢?张道国知道余锋心里不舒服,在这种时候,安慰反而让他反感,最有效的良药是满足他的权力欲,就问及党代会上有哪些乡的党委书记能够进入县委会。
果然余锋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眩县委委员虽然只是一个虚职,却是政治上一个筹码,好比同是一种商品,得了一个什么奖的就可以卖一个好的价钱。现在赵离把戚家洼的事情提出,他向张道国作的承诺就要泡汤,就皱着眉头说:“张道国这人工作方法是简单了一些,工农干部,缺点是在所难免的。他主张办集体林场,出发点也是好的。发展乡镇企业壮大集体经济,正是我们党的政策,恐怕不能用破坏党的政策简单地定性。”
赵离质问道:“山场承包,五十年不变,是我们向群众作了承诺的,他这样一来,看似壮大了集体,实际上是与民争利,让我们的党失信于民,以后我们还怎么发动群众?”余锋冷笑一声,说:“没这么严重吧?张道国作为一个地方的党委书记,他有这个职权根据政策处理问题,而且你也曾经说过没有必要事事请示。”他这样针锋相对,令吴斯仁、罗伟民大吃一惊,连赵离也想不到他会这样,联想到他最近一段的情绪,知道他把得不到晋升的怨气落实到自己的头上了,索性把矛盾暴露出来,说:“尤其是他居然把一个群众、一个党员关押了几个月的时间,在法制建设越来越受到重视的今天,简直不可想象!我已经反复跟他讲过,戚家洼的事情涉及到政策问题,是市委和李书记亲自交待过的信访案子,为了这事我都受过批评。可是他还是一意孤行,我要问,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是谁给他这个权力,是谁在给他撑腰!”余锋知道今天这场争吵已经无法避免,说:“赵书记,你不要这样旁敲侧击,也别拿市委吓唬人。是的,张道国是曾经请示过我,但这不是撑腰不撑腰的问题。你外出,我作为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有权力支持下级正确的请求。”吴斯仁拦住道:“老余,你少说两句,有什么话可以慢慢商量。”赵离说:“我建议党委坐下来认真学一下党的方针政策,这次党代会,就是要总结本届县委的工作,部署下一个五年的任务,如果认识问题不解决,党代会开得就没有意义,更不要说选举县委班子了,什么时候认识解决了,什么时候再研究人选问题。”
余锋啥也没说,夹起公文包就走了。会议不欢而散。
吴斯仁跟着赵离进她办公室,说:“你们是不是交换一下意见,我看还是有什么疙瘩没有解开。有时间我也找老余谈一谈。”
赵离捂着脸坐在那里,半天出了一口粗气,没有说什么。
同余锋的冲突在预料中是不可避免的,这从罗伟民提升以后就有感觉。余锋多次在别人面前说到是她在打压他,工作上也明显地不够配合,该通气的也不通气。他负责的几项工作,没有一样能够令人满意。尤其可气的是他甚至把她和李书记扯到一起,给人造成的感觉同李书记有说不清楚的瓜葛,这已经完全是品质上的问题了。几次想他年轻,不愿同他计较。没想到他发展成这样,正生气间,于主任进来,问:“会怎么散了,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我看余书记气冲冲的样子。”赵离问:“他怎么气冲冲的?”于主任说:“要了一辆车,说是到市委去。”
赵离说:“是告我的状去了,让他去吧。通知几个书记,会议下午继续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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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余锋气冲冲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