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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马喜也是虚张声势,他能有什么身份,不过也是个杂役太监罢了。面上装着给宫女面子,脚下狠狠踢了孙延龄一脚,然后用力一拍那宫女的屁股,却是没了兴致,随口说道:“好妹妹先去歇着,我去宫外溜达一圈,今日唱经,得去应个场。”
“你那礼拜寺有什么好去的,你又懂什么唱经。”那宫女白了马喜一眼,又侧脸看了看孙延龄,娇笑一声便离去。
宫女前脚离开,马喜站了片刻便抬脚要走,却不防被孙延龄一把抓住,低声问他:“你能出宫?”
第970章 平了德翠楼
“禀指挥,安城伯张国才私通鞑虏,于其家中发现数十具弓弩,现已被我等拿下!”
“禀指挥,大兴伯邹存义私通鞑虏,家中更藏有鞑子奸细,现已被我等拿下!”
“禀指挥,项城伯常应俊私通鞑虏……”
三山街前,亲军指挥周保国听着属下禀报,眉梢上满是得意之色。这次抓捕,三山街这帮勋臣可谓是一个没跑,回头大帅那里定然有所嘉奖。
“传令下去,将一干人犯连同证物全部押入镇抚大牢,各家府邸立即封门,未得我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得令!”
一名百户立即下去传令。一柱香后,数百亲军押着一帮“人犯”出现在周保国面前。一见指挥装扮的周保国,“人犯”中立时就骚动起来,却是大声喊冤的,可却无人理会他们。
大兴伯邹存义倒是有几分硬气,不曾喊冤,只在那破口大骂:“狗贼,竟敢陷害我邹存义通虏,你不得好死!”话音未落,却是被身边亲军一记闷拳,随后口中塞物便给带走了。
见了邹存义这个遭遇,其他人哪敢多言,有几个先前就吃了亲军苦头的更是身子一哆嗦,唯恐边上的亲军有样学样也给自己来一拳。
长长人群中,公侯伯十数位,年纪最长的便是一把白胡子的魏国公徐允爵。经过周保国面前时,这位开国首功之臣后人停了一下,周保国以为他也是要喊冤,不想徐久爵却只是轻叹一声,什么也不说,当先领着一众被抓的勋臣默默往三山门前走去。
前方的三山门,后面压抑的人群,让徐久爵竟是一下恍惚起来。他想到了十七年前的那一幕。那一幕和现在是何等的相似,在他的身后,同样有保国公张国弼,隆平侯张拱日,临淮侯李祖述,怀宁侯孙维城,灵壁侯汤国祚等人。
……
各家勋臣该抓的都抓了,剩下的便是抄家的事,具体怎么抄,自然是由军情司接手。抄家可是大富贵的事,油水极大,周保国却是不敢沾手,因为这通虏案是大帅一手交办下来的,故而就算油水再多,周保国也不敢染手半点。有些富贵看着让人眼红,可却烫人得很,他又本是满州降将,却在明朝有如今权势,做人不得不小心翼翼。
有在外封路的百户前来禀报,说是内阁大学士洪育鳌和太傅钱谦益派了人来,周保国眉头一皱,吩咐百户将人挡住,并不与他们会面。来人所为何事,他心知肚明。不过他只是带兵的,这种事情还是让大帅那边的人去打交道吧。
正要下令收兵,却有一总旗领着一人急急过来,那人周保国认得,是他从前的都指新安侯的亲卫。周保国见这亲卫一脸急色,心中一突,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待听这亲卫将事一说,不怒反笑:“娘的,这婊子窝竟敢欺到咱太平军头上了!来人,跟我抄窑子去!”
……
德翠楼里,宋三娘和王五这会是心急如焚。那帮粗汉十分了得,硬是将他德翠楼的门给堵了,叫里面的人一个都出不去。刚才的打斗动静极大,引得四周的楼院客人都在那探头看热闹,只道德翠楼今儿来了要嫖霸王妓的。一些没钱进楼的穷酸也被这好事吸引,纷纷聚在四周朝这指指点点,不过因为那封门的都是狠角色,却也没谁敢站出来为院子里的柳大家主持下公道的。
同行是冤家,德翠楼被人大闹封门,隔壁的青楼也都是欢喜。有三年前和柳子媚同竞争过花魁失利的姐儿眉梢上毫不掩饰都是喜气。
宋三娘着急,柳子媚也急,原以为只是三个粗鄙村汉,王五一出手就能把人给镇住,不曾想人家却是硬手,不但没被伤着,反而打伤了她家院子十多人。人被打伤了倒是其次,要命的是这帮粗汉把德翠楼的大门给堵了,也根本不怕事情闹大。这会,她在院子里都能听见隔壁楼上传来的笑声,不用细听也知道这是在看她家笑话呢。
“妈妈,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毕竟是打开门做生意的……”
女儿担心,宋三娘也担心,这事现在闹得这么大,要是那帮粗汉再在外面与人瞎说一通,她德翠楼的招牌不就给砸了么,往后谁还敢来她家?东家要是知道这事,能饶得了她?
宋三娘十分后悔,不应该要那瞎子赔那酒杯钱,更不该把王五找来,以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五爷,你看这事怎么办?”
宋三娘没办法,东家如今不在城中,只好问王五了,毕竟这事之所以闹起来,都是因为王五。
王五这会其实心里不但急,更惊得很,因为刚才那帮粗汉带来的人中隐隐有军伍之人,这让他摸不透对方的底。要是对方真是军中的,那他这回惹的就不是一般的硬点子,而是棘手的大麻烦了。他王五在南京城中再横,难道还能横得过军队中人么。
“这事……”
王五没有瞒宋三娘,将他的怀疑对她说了。一听堵门的可能是太平军,宋三娘脸一下变了。去年太平军在满城干的那些事情,这几月来院子的客人们可是没少说。那帮南方来的太平军也真是手黑,硬生生的在朝阳门外、玄武湖挖了一个大坑,听说往坑中埋了几万具尸体,死尸层层叠叠,盖上土后竟成了一座三十尺高的高台,有好事的将那高台称为金陵新景“镇虏夕照”呢。这要是惹得真是太平军的凶汉,那不活活招了瘟神吗!
“都怨你……”
宋三娘吓坏了,自是埋怨王五不该多事,惹来这么大的祸事。柳子媚那边听了也是害怕得紧。王五被宋三娘说的急了,不由骂了她句,言下之意要不是你点头,我能追着这帮军汉要钱吗?
宋三娘憋着气不吱声,柳子媚突然道:“要真是军中的人,不妨去请临淮侯出面。”
柳子媚一言提醒梦中人,宋三娘哎呀一声,临淮侯可是自家女儿的常客,现在院子遇到麻烦,不正好请他出面。德翠楼的门虽被堵着,可围墙却无人守着,真要出去翻过去便行。王五知道李祖述前些日子被皇帝起复了爵位,请一个侯爷说和,外面那帮人真要是军汉,恐怕再是蛮横总要给侯爷面子吧。当下也就同意了,这边正要吩咐人去,院门却传来“砰”的一声撞击声,随后便听先前那秃子在外叫嚷:“他娘的,把这德翠楼给我平了!”
第971章 我不是英雄
把德翠楼给平了?
好大的口气!
宋三娘和王五虽是惧怕杀人如麻的太平军,可人家嚷的是要平了德翠楼,这不禁让他们怒不可遏。太平军再横,他们东家也不是泥人做的,能在这秦淮河上做生意的,又哪没有个靠山。此处又是天子脚下,便是他德翠楼做的再不对,也断无就此平了的道理。这当真是没有王法了吗!
二人正恼着,院门就被一下砸开,随即一群执刀的士兵如狼似虎的便冲了进来。
锦衣卫?
虽说南京叫清朝占了十多年,可王五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群士兵乃是皇帝亲军锦衣卫,因为他们身上那明艳的飞鱼服实在是叫人太过熟悉。
那三个粗汉到底是什么人,怎的能使动锦衣卫了?!
王五又惊又惧,刚才的怒火一下消失不见。在南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他哪里不清楚。原以为那三个粗汉便真是太平军的人,也不过是军中校官,但能请动临淮侯说和,赔些银子,这事也能过去。实在不行便由东家出面,世上事好言好语,不给僧面给佛面,左右一帮军中校官,得了好处又岂能不识好歹,这事自然能压住。不曾想粗汉们竟然连皇帝亲军都给搬来了,这就让王五一下没了底气。一条壮汉就那么怔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宋三娘眼生,她不过是个老鸨,又哪分得清亲军和普通士卒的区别,又如何知道这二者的性质。只是见王五在那发呆,半句话都不敢说,那帮兵丁又凶神恶煞,意识不妙,知道事情不好,这回怕是真惹上大麻烦了。柳子媚和一众丫鬟也是被入院亲军吓得花容失色,有几个胆小的更是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隔壁青楼上那帮看热闹的客人见着一帮亲军入了德翠楼,知道厉害的忙将头缩了回去,再也不敢跟先前一样在那起哄叫喊了。怀中的姑娘也是一个个人精,见德翠楼那边架势不对,客人们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也是吓得一吐香舌,芳心直跳,旋即就是暗自窃喜,德翠楼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往后怕是在秦淮河立不住脚了,自家楼子的生意岂不是要更好了。
“砸,给我砸!”
蒋秃子憋着一肚子气,大步入内,就要士卒们给他砸了这德翠楼泄怒。李瞎子和裘德也是嘟骂着入院,冷冷的望着那王五和宋三娘。
士兵们得了命令,哪个不卖力气,顿时院中摆设便遭了殃,被砸得乱七八糟。德翠楼的一众护院打手和伙计小厮们平日是横,可在一帮大兵面前又哪个敢脑子发热,就是王五和宋三娘这会也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柳子媚和一帮姐妹、丫鬟更是人人噤言,或捂口或捂心,在那身子发颤,两腿发软。那些先前躺在地上“伤重”的打手和伙计也是一个个不迭爬起,乖乖巧巧的躲到一边,生怕叫大兵再给揍了。
“侯爷!”
“伯爷!”
周保国带着一众军官恭敬的向前给蒋秃子、李瞎子行了礼。一听这秃子和瞎子竟一个是侯爷,一个是伯爷,王五和宋三娘那脸更是白得碜人:原以为只是军中校官,不想人家竟是侯爷伯爷,这可真正是捅着天窟窿了!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王五反应得快,“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这地上可是青石板砖,这双膝如此用力着地,自然叫王五疼得厉害。可他只顾猛打自己耳光,拼命磕头,那点痛却是顾不得了。王五不这样不行,太平军的侯爷伯爷能是那帮刚刚起复的降清勋臣可比的?更不是他家东主能得罪的,这要两个爵爷铁了心要他王五小命,只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王五的祭日了。
王五都这样了,宋三娘哪还敢继续站着,也跟着跪倒在地,哭请二位爵爷手下留情。蒋秃子却是不理会这二人,只叫人给他狠狠砸。他性子上来,也是不管事后大帅那里会不会收拾他了。
李瞎子原本就想收拾这家黑楼,若不是蒋秃子死命拉着,早就砸开了。现在蒋秃子自个闹起来,他就如那脱缰的野马,天花老子也拦不住他了。要说杀人放火、打砸这等事,瞎子李还真是天性好为,要不是自个毕竟是个伯爷,只怕就亲自上场砸上一通了。
“来人啊,把这帮龟孙子给拖到后面去,给我狠狠打!”
裘德见这前院没什么遮挡,怕叫人瞧着,便吩咐亲军的人将王王等人拖到后面收拾。
这么多亲军在,对方又是侯爷伯爷,便是明知把自己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