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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撤到瓜州,不过不能渡江,万不能渡江!”
说完,周士相就昏死过去。
第891章 福临以为我死了么?
高旻寺,被铁人卫围得水泄不通,任何未经通传敢靠近的人,不管是将校还是小卒,都将会被铁人卫就地格杀。
寺庙内,所有无关人员都被撤了出去,偌大的寺庙,只有一间房有人。
葛义、铁毅、王辅臣等将领静侯在门外,虽然是静侯,没有一点声音,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无一不是焦虑之色。
屋门不断被打开,又被合上。整整一个多时辰,没有人知道屋内的人什么情况,只能看到郎中不断的进出着。
许久,屋门再次被打开,将领们眼前一亮,他们看到了他们的大帅。
周士相没让人搀扶,只用一根长枪支撑着他自己。他的右腿已被木板夹固,看得出,他站在那里很吃力,似乎随时都会撑不住摔倒在地。
瞎子李几次想上前扶住周士相,却被周士相的眼色逼退。他站在那里,是种姿态,他不是想在部下面前证明自己多么勇敢,他只是告诉他们,我还能站,我还活着。我活着,这天就塌不下来!
“你们以为我死了么?”
周士相扫视了一眼诸将,微微笑了笑,视线落在北方:“福临以为我死了么?”说完,他便抬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瞎子李:“去牵匹马来!”
诸将见状,均有不忍,然谁也没有上前相劝,因为他们很清楚,大帅必须要在全军面前露面。要不然,大帅已死的谣言就会在军中一发不可收拾。
王辅臣将自己的白马牵了过来,也是一匹上等的蒙古马,不比大青马差,在瞎子李和亲卫的帮助下,周士相翻身上了马,披上了他的齐王战袍。
“走!”
在心头对死去的大青马感怀了一番后,周士相轻勒马缰,缓缓向前走去。
瞎子李执马在前,两百铁卫开道,诸将紧随其后。
高旻寺大门打开那刻,外面聚着的上百千户、百户们立时停止了低声议论,他们紧张的看着缓缓打开的寺门。当他们看到一匹白马从寺中踏出,他们的大帅就坐在马上时,他们立时激动起来,半跪在地,纳头齐呼:“参见大帅!”
“大帅到!”
一声声疾喝响彻在夜间,清晰无比的传进了每一个士兵耳中。伴随着疾喝声,周士相昂首坐在白马之上,身上依旧一身戎衣,宽大的战袍遮住了他腿上的木板,如果不走近细瞧,谁都不会知道周士相的腿根本无法动弹。
在火把和篝火堆的映射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昂首纵马而过的周士相。欢呼声响彻高旻寺,响彻淮扬大地。
“大帅!”
士兵们激动的看着他们的大帅纵马从他们身前缓缓策过。周士相不住向着部下招手,一脸轻松。士卒们被他的轻松感染,人人放下了心头担忧。从两白旗还有那些淮安反正兵将前走过时,周士相还特意停了下来,笑着对他们说道鞑子的火炮是厉害,不过他的命也是硬,阎王爷还收不了他。
兀儿特、功间色、岳得济等白旗反正满兵将也是齐齐在心头松了口气,知道周士相中炮后,他们都是惊呆了,随后无一不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他们很担心,随着周士相的死,从广东崛起的太平军会随之崩解,最后,这明朝依如十多年前般。那样,无疑是他们的死路。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从高旻寺上空响起,仪真河对岸的清军哨探都是面色大变,消息报上去后,满蒙诸将也都是人人惊恐,那生起的一点斗志和勇气就好像一下又没了般。
“贼秀才肯定死了,这是贼兵故意而为!”
读多了三国的鳌拜却坚定认为贼秀才已死,因为从他学到的三国故事中,他得出,倘若贼秀才未死,他定然会隐瞒死讯,然后诱清军进攻,然后一举反杀,而不是这样公然宣之于众,这就让阴谋和计谋无从可施了。
鳌拜的分析得到了一些将领的支持,不过天色已黑,贼秀才到底是死还是没死,总得等到天亮才知道。现在姑且就当是贼兵使诈吧,要是天亮后对岸的太平军突然撤得空无一人,那便说明贼秀才是真的死了。
鳌拜又道:“且防黎明,贼营之中有鼓声传出,汉人有缚羊锤鼓之计。倘鼓声不断,须立即出营攻杀,不得怠慢!”
“喳!”
诸将轰然响应,都觉鳌拜不愧是满州第一勇士,皇帝信重的内大臣,对汉人的了解可不是一般的多。
……
返回高旻寺后,郭雄注意到大帅的脸色有些扭曲,那是强忍痛苦的扭曲。郎中们说大帅的腿骨折了,不能轻易移动,否则日后恐怕会落下腿疾。但在草草固定后,大帅却执意出来露面,这会不会让大帅的右腿从此落下残疾?
进屋后,周士相看到了蒋和。蒋和是接到郭雄报讯后连夜从瓜州水营赶来的,因为在文村劝进一事,蒋和一直被周士相压着使用,放在江西。不过定武皇帝登基时,周士相却在封侯名单上亲手加了蒋和的名字,使其得授香山侯。只是大军渡江之时,蒋和留在后军,后负责瓜州水营,未能亲临一线。
“大帅,你的腿?!”
蒋和担心的看着周士相右腿,脸上很是痛苦,他扭头怒骂瞎子李:“你这个亲卫统领是怎么当的?亏大帅还封了你定朔伯!”
“俺……”
瞎子李脸色通红,依他性子,换别事,早和蒋和顶了起来,管你是不是侯爷,现在却是脸涨得通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关他的事。”
周士相摆了摆手,示意蒋和莫要为难瞎子李。他放下拐杖,坐到椅子上。瞎子李搬来一只凳子,周士相将腿放上去。动作之间,他都是咬紧牙关,强忍巨痛。
“呼!”
长出一口气后,周士相的脸色沉得厉害,阴郁得仿佛随时都能滴出水来。他挥手交待瞎子李:“去外面看着,无论是谁都不得进来,明白没!”
第892章 回师称帝
“是,大帅!”
闻令,瞎子李铁锤一拎,阔步而出。他是个死脑筋,大帅说的他从来不打折扣,说不让人进来,就不会有人进来,除非他死了。转瞬之间,周士相就听见瞎子李传令的声音,接着就听见衣甲闪动,却是亲卫们再一次将这屋子围得水泄不通。这凛冬之夜,连虫子都飞不进来。
屋子之中,就剩下周士相、葛义、铁毅、郭雄、王辅成、蒋和等将领。桌子中央插着三根巨大的蜡烛,喝得只剩一口的药碗放在蜡烛边。蜡油不断因为燃烧发出“霹哧”声,火焰时而明亮,时而暗弱下去。
诸将端坐在那,静静看着周士相,他们知道,大帅叫他们过来,定是有所吩咐。
半响,周士相用左手捏着自己眉心中央,轻轻揉了一揉,然后叹口气道:“大意失荆州,想不到鞑子的炮能打这么远,险些就让我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说完,苦笑一声。
诸将不知如何接这茬,只好均是沉默,要他们也苦笑出来,却是不能了。知道大帅中炮之后,诸将心中的惊惧不亚于普通士兵,王辅臣当时更是连兵都不顾,打马直奔中军,事后想来还是后怕,若那时扬州的清军杀出,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说说吧,我昏迷后,福临怎么出牌的。”
周士相收起苦笑之色,他醒来后,郎中告诉他,已是昏过去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间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只知道鳌拜领着满蒙骑兵就吊在仪真河对岸,不过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接触。想来,清军也忌惮自己是死是活。或者说“贼秀才”三字已成了清军头顶上悬着的剑,这剑一日不朽,清军便一日无胆。
“出牌?”
诸将一怔,旋即明白周士相说的什么。郭雄简单将情况说了下,周士相昏迷后,各部便在军部官郭雄的主持下向三湾撤退,其间扬州清军有出城追击,不过始终未敢冲击太平军。至三湾后,王辅臣遂接手骑兵指挥垫后,和清军对峙了半天,保护步兵撤过了仪真河。
因为周士相一直在昏迷,急需救治,所以郭雄和诸将商议后,决定留在高旻寺,一方面命令水师全军隔断仪真河,一方面命瓜州那里做好准备。有将领曾经提出应当撤回瓜州水营,全军渡江回南京,可是因为周士相在昏迷前有过叮嘱,不能渡江,所以郭雄压下了渡江意见,瞎子李又完全配合于他,如此才算将局面暂时稳定下来。
“鳌拜敢出来,看来福临是真以为我死了。”周士相摆摆手,哼了一声,忽的问诸将:“我要是死了,你们怎么办?”
“这……”
诸将被周士相这个问题问住了,大伙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这个问题在不久前,他们每个人都在考虑过。
“你们不必讳言,我是和你们一块提着脑袋闯出来的,如果你们都不敢和我说真话,还有谁敢?倘若人人都不敢和我说真话,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每天活在谎言之中么?”周士相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葛义脸上,直接点他名道:“葛老六,我死了,你怎么办?”
“秀才,你要死了,我就带兵和鞑子拼了,你说过,人死吊朝天,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咱弟兄们能有今日,该有的也都有了,我也封了侯,我哥也追封了一个侯,一门两兄弟俱封侯,我想我死去那老娘要是知道,肯定会乐得从棺材中笑醒……真的,秀才,我不骗你,我会为你报仇的,扬州、北京,所有有满鞑子的地方,我都会把他们攻破,一个个宰掉!”
葛义很平淡的在说这话,他也很久没有称呼过周士相叫“秀才”了,但他的字里行间流露的却是真情。兄弟死了,他为他报仇,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真情的呢。
蒋和、郭雄二人也是大樵山的老兄弟,他们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听着,静静看着。铁毅不是大樵山出身,但论资历,也很老了,说起来他从矿上带来的一帮矿工,应该说是太平军的合伙者,而不是被收编者。铁毅一向就不喜欢说话,同样,他也没有开口。
王辅臣是降将出身,现在却是周士相手下最能打的骑兵将领,他也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周士相将他留在这里,就是对他最大的信重。士为知己者死,王辅臣是苦出身,也有一身绿林习气,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人死吊朝天这话听着粗鲁,但事实上也就那么一回事。周士相真要死了,他想他也会为他报仇,因为他从来不是怕死的人。有可能的话,他同样会将扬州,将北京都屠光。
周士相却摇了摇头,他道:“我知道你们会为我报仇,但我更想知道,我死了后,你们会听命于谁,又会如何在大明身处?”
诸将再一次怔住,他们感到周士相现在所问的,恐怕是他们今生遇到的最大一个难题。一个虚无未知,但又真有可能发生的大问题。
葛义再一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直言不讳道:“秀才,你要是死了,我们会秘不发丧,我会派人请宋先生到南京来,请他主持大局。”
“然后呢?”周士相脸上并没有怒色,很平静的问葛义,他的确想知道答案。
“然后?……”
葛义似乎没有想到然后的事,他愣在了那里。这时,蒋和却突然站起来道:“秀才,你要死了,朱家皇帝不会信咱们的!他会想着法子把我们杀光!……所以为了自保,我会杀了朱皇帝,请宋先生当皇帝!”
此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