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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为太祖子孙,两个兄长皆死于鞑虏之手,孤又何尝不愿恢复祖宗江山,为二位兄长报此大仇!……然眼下情形,孤真的能就此监国吗?孤再问你们一句,孤若真称监国,这两广军民到底是听孤的还是听他周士相的?”
唐王又是一击重言,此话听在郭之奇三人耳中,当真是且惊且惧。三人这才恍然大悟,唐王殿下并非不想监国,实则是害怕周士相有不臣之心,亦或殿下担心从此以后会成为周士相手中的傀儡。
潘应龙惊惧之余,不加思索叩首拜道:“殿下多心了,殿下若监国,天下军民当然是听殿下的!”
洪育鳌亦坚定万分道:“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皆奉殿下为主!”
郭之奇未开口,但神态明白无误告诉唐王,他是忠于大明,忠于唐王的。
唐王却是苦笑一声,叹道:“形势比人强,孤知你等忠心,不然孤也不会见你们。可孤在广东,便是在他周士相手中,他手下的大将都嚷着要他做天子了,孤这监国真能做得?”
唐王的担心让潘应龙和洪育鳌不知如何劝慰,白天周的部将所为确是太过份,也太荒唐,唐王想不担心也不可能。
郭之奇心中暗叹一声,想到来时周士相诚恳所托,微一犹豫之后,终是开口道:“殿下,白日之事所为者名为蒋和,此人是于大樵山时随周士相下山起事一土匪,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等匪类心中又有何君臣大义可言?唯图升官发财而矣。这等匪类只道拥了周士相黄袍加身,便是一场从龙之功,却不知此举却是取死之道。我国朝两百七十余年,虽两京皆沦于鞑虏之手,但天下士子和百姓之心却仍向大明,否则,那孙可望篡位自立何以旦夕便分崩瓦解?故而殿下不必担心有臣子会行操莽之事,此不得人心之举,聪明人所不为。”
听了这番话,潘应龙和洪育鳌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在他们看来,周士相的太平军是强,可其人绝不是孙可望之流。他当真是要自立,兵强马壮者为天子,大可直接竖旗便是。凭借太平军的强大战力,凭借对满清的数次大胜,凭借对两广的实际控制力,又自起事起未曾得朝廷半分助力,当真自立,天下人也不会说他多少。届时不过是明失其鹿,群豪相争而矣。可周士相偏偏没有这样做,反而坚定要拥立唐王监国,为此更是派兵出湖广解救夔东兵,种种迹象表明,周士相于拥唐是真心实意,绝非要将唐王只视为傀儡,他日行那操莽之事的。
洪育鳌斟酌片刻,开口道:“殿下,周士相此人起于寒门,以秀才之身效张良博浪一击,斩那参将由云龙,后于罗定起事,遂有今日两广复归之举。观其人,自举事之日起便以荡平鞑虏为己志,为此取表字灭胡以示己志。太平军自成军起,便无时无刻不在与清军激战,闻云南危急,更是出兵西征,由此可见,周士相对于大明是忠的。”
“孤知那时他是忠的,不然孤也不会助他一臂之力。但现在,孤不知他是否还忠心,毕竟天子弃国,国内军民无主,又他太平军一家独大,他要是真有异心,谁能制得了他?孤身边可没有第二个晋王。”
唐王又是一声叹息,天子被孙可望挟制时尚有李定国可依仗,他若被周士相挟制,却不知何人可依仗了。忠贞营虽是大兄招抚,可如今在湖广,离的太远,他日真要有事,指望忠贞营救驾是不可能的。
潘应龙和洪育鳌、郭之奇都是面面相觑,殿下这想得也是太远了些。
“殿下放心,臣敢肯定周士相是心系大明,一心拥立殿下,他已着人将那蒋和拿下,更要我等来与殿下说,蒋和所言大逆不道,他周士相绝无窥伺大宝之心,生平所愿唯学戚继光,所谓封侯非我意,但愿宇内平。”
为了大局着想,不管唐王说的将来有无可能变成真的,郭之奇都要先请唐王就这个监国,要不然现在局面就会崩坏。只有先稳住眼下局面,才能再图将来。
唐王却根本不听,他道:“郑应龙当年迎孤大兄之时,也是极尽真诚;孙可望当年联明抗清,奉表也是如此,可结果又如何?孤在这与你们把话说明白,孤实不愿称这监国,孤若称了这监国,天子那里、鲁王那里哪个会答应?到时,又是一番内争。再者,孤若监国,于天子而言便是叛臣。孤这一生多苦多难,却从未考虑过降清,更未想过做叛臣。周士相真要强行拥立孤,便是要孤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你们且去将这些话明明白白转告他周士相,让他打消拥孤监国念头,另择他人吧。”
“殿下……”郭之奇没想到唐王说的如此决绝,还要再劝。
唐王却抬手阻止他道:“大学士不必再言,三位若愿品一品孤这次茶,且坐,孤欢迎得很,可若再提这监国之事,孤却不怕做得罪三位的事。”
无奈,郭之奇三人只得从唐王府退出。三人走到村口,却见周士相正在等着他们。郭之奇将唐王所言一五一十相告,并无隐瞒。听后,周士相苦笑一声:“这么说,殿下这是不信我了。”
郭之奇不知如何回答,便没有开口。潘应龙看了眼洪育鳌,摇了摇头。
看着唐王府方向,周士相一脸焦虑:“殿下到底如何才能信我?!”
无人回答。
半响,周士相猛一跺脚,道:“我亲去见殿下!”
桂永智有些迟疑道:“大帅,要换衣吗?”
周士相看了眼身上穿的素衣便服,摇了摇头:“不必了,就素服去见吧。”
桂永智又低声问道:“蒋指挥那边?”
周士相哼了声:“关他几天,饿他几天再说。”
说完,周士相便亲往唐王府去,郭之奇他们没有跟随,而是在此等侯。桂永智唤来一小吏,命他去给关起来的蒋指挥传话,就说大帅只是关他几天,没有性命之忧。不想,蒋和听了传话后,却是大不服气,抓着木栅栏嚷道:“秀才,你关我几天,饿我几天,你就是砍了我脑袋,我也要说,咱弟兄拼死拼活的可不是为了他朱皇帝!凭甚你就不能当天子了!”
第662章 内阁 女婿 皇子
唐王不见客,可深夜来访的周士相却不能不见。
周士相素衣来见,护卫皆留在外面,只身进入茅草屋搭就的王府。
28岁手握重兵的周士相和49岁的大明亲藩唐王朱聿锷隔着八仙桌,四目对望,彼此却无言。
唐王一句话也没说,只看着周士相。周士相想说什么,但瞬间却迟疑起来,没有开口。唐王夫人站在丈夫身边,视线落在周士相脸上,右手却紧紧握着丈夫的手,看得出,这个女人似是在担心面前的青年会害她的夫君,此举让周士相很是自嘲。
屋外,轻风拂吹,摇曳着烛光。
五月的天,夜风吹着叫人觉得舒爽。
桌上的茶水早已凉却。
踌躇之后,周士相终是出声打破屋内平静,他看着唐王道:“殿下疑我又是一个孙可望,这才不肯监国?”
唐王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只摇了摇头:“孤不想受人所制做个汉献帝。”
周士相很是诚恳道:“殿下当知士相为人,自士相起兵以来,无时无刻不是以反清驱鞑为己任,对于大明从未有过二心,否则何以闻朝廷有难,便点兵马西征勤王救驾呢。今天子弃国,天下军民无主,为抗清大局计,士相这才来请殿下监国,以安天下军民之心,使我等能有明主相奉。倘若士相真有二心,又岂会如此。”
“此一时彼一时,你我都不知未来之事。”唐王依旧摇头,并不因周士相一语就改变态度。
周士相眉头深锁,道:“殿下当真因疑我而不肯监国?”
“孤说过许多次,”唐王侧脸看着自己的夫人,眼中满是柔意,“孤这辈子吃过太多苦,现在只想和心爱的女人共度余生。孤没有大才,也没有大志,孤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做什么监国,甚至于孤梦中梦见死去兄长,惊醒过来时却不是想着为兄长复仇,而是想自己能好好活下去,不像两位兄长一样惨死……”
唐王此言听着好似无比胆小,只想苟活,可这话中流露的却是无比悲呛之意。
周士相叹道:“殿下想安度此生,可殿下以为真能如此?”
“孤是大明宗室,又是亲藩,满州人自是不想孤活着。甲申以来,满州人可是杀害了不少我大明宗室,若不是你周士相,孤很可能早已死去。”唐王倒也实诚,并不否认若没有周士相,他很可能已经死去。
“殿下既知这理,又何必推辞监国,殿下唯有监国,才能保祖宗江山社稷不亡,才能得复二帝大仇。”
周士相俯身拜了下去,拥立唐王监国是他一直以来的谋划,绝不能前功尽弃。自立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可行性,永历无能懦弱,弃国出逃,无疑是自承朱明已失其鼎,天下群雄起而逐鹿,不再奉他朱家再是天经地义不过。便是孙可望这会自立为帝,所能得到的人心也比他当国主时强得太多,况连败满州、坐拥两广的周士相。
但周士相若真仗十数万太平军将士自立,于个人是有好处,于反清大业却无半点利处,唯有在唐王旗帜下统一各方力量共同反清,才是当下最实际的选择。要不然,反清清未灭,南方却又陷入内战讧乱,便宜的只是满清,倒霉的也只是汉人。不说云南晋王那边,就是金厦的国姓和湖广的忠贞营就不会再和太平军合作,很可能双方以后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太平军内部也会有纷争,无疑大大损耗太平军的实力,使得满清能够坐山观虎斗,最后再趁着明军内讧摘取果实。
两世为人的周士相深知统一战线、团结各方力量的重要性,若为一己之利而致抗清大局崩坏,又或是使战乱再持续数十年,周士相不肯为,也坚绝不为之。
唐王必须监国,不肯也得肯!
周士相暗下决心,若唐王真不顾大局,他也只能强行将他绑上监国位了,哪怕为此落个跋扈操莽之语,也是顾不得了。他一人落个骂名,总比抗清力量就此消散分裂的要好。
唐王不知拜倒在面前的周士相实则已无多少耐心,他仍在道:“孤正是不想祖宗江山社稷在孤手中消亡,才不称这监国。”
周士相神情肃然:“殿下还是信不过士相。”
唐王缓缓摇头道:“信得过也罢,信不过也罢,古往今来,教训还少了么?”
“士相之忠堪比晋王。”周士相再次强调。
唐王却道:“晋王若事成,谁又保他不生二心?”
周士相一怔:“殿下当真这样想?”
唐王反问他道:“换你是孤,你做如何想?”
“士相非可望,士相更非操莽,士相生平所愿唯驱逐鞑虏,复我中华!”周士相斩钉截铁道。
唐王看着他,淡淡道:“驱逐鞑虏之后,你便不做操莽了?便舍得那至尊高位了?”
“士相可以对天发誓绝无此念!”唐王的固执和偏执让周士相既郁闷又发狂,真不知应该如何做才能表明自己真心。
唐王似是被周士相这话说动,站在那默默沉思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唐王夫人却忽的说了句:“妾闻陈桥驿赵大也是迫不得已呢。”
这话让周士相身子一震,抬头看向唐王夫人。夫人却不看他,只深情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唐王双目微眯,再次睁开时,神情比先前更有所坚定。
周士相知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