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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可以探索的方向。
然后,在比预期行程稍晚一些进度下,抵达了濒临黄河出海口的滨州境内。
作为淮镇治下规模最小仅有三个小县的下州,原本除了矮小狭促的县城之外,就只有一些屯垦据点;然而这些年,却是因为长期与河北方面的私贸和通商往来,又有出海口的次级港市之利,而逐渐的以另一种方式繁荣起来;
再加上后续控制了对岸河北的飞地,又得以吸纳了大量来自河北方面的安置人口,居然在去年的岁计当中位列前席,成为了淮地各州之中商税的缴纳大户之一。而作为当地最大驻军基地的梁山镇,业已经变成淮镇治下,另一个河海之交的水军训练基地了。
在这里,我也难得带着三枚短暂上岸,重新缅怀了一些昔日在梁山和八百里水荡所呆过的短暂岁月;也对于昔日一些事情的追溯,听取了一些残存的当事人,各种角度的描述和回忆。
再度启程时,继续沿着当地的漕河干道进入济水,而折转向西一路通过济州、齐州,最终可以抵达淮镇西北角的重点沿边防区——郓州境内。
然而,因为长期对敌和备战的缘故,在济水的北岸和南岸的地区,也因此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发展风貌来;南岸这边是一片类似于内地的人烟富集,阡陌相连,村邑林立,千里鸡犬相闻而不绝于耳的田园景象,各种贩夫走卒形形色色的人等几乎不绝于道。
而北岸则是一片堡寨和哨楼、烽燧绵连不断,当地的户口组成也是以强制性限制人身和活动范围的编管地,和备敌性质的军屯为主模式;因此人口高度集中在重点区域,开垦出来的区域明显整齐划一的多,道路上也绝少见到单个的行人和商旅。
不过,这些年似乎有所改善,主要是引入了相当部分来自扶桑的倭人和来自新罗藩的流亡土族,还有海外其他岛洲移民填补空白的之后,以杂处混居的方式将那些原本被荒芜的土地,也给逐渐开发起来,而造就出一个个带有明显海外的聚落村邑。
虽然他们在劳动表现和创造价值上,并不见得比传统的唐人更有优势,但是胜在某种意义上的吃苦耐劳不挑食,服从性好而忍受力极高;在特定的环境下维持成本和管理投入更低,可以用来作为贫瘠荒芜之地的开拓先锋和慢性消耗品。
而在此期间,沿途报告上来的除了具体数据有所差别之外,基本是千篇一律或是大同小异的东西;
当然,这并不是官僚体系僵化和教条的产物,而是代表了地方某种相当平稳的日常态势,既没有大兴也没有大变,而按部就帮的渐进发展过程,这才是传统农业社会所最常见的,也是梦寐以求的年景。
得益于运河水系的配套灌溉和气候调节体系,淮镇治下这些年已经再没有听过,与气候有关大灾大害了,就算是早些年的淮河泛滥的大水,或又是后来肆虐两淮的蝗灾,对于淮镇重点开拓的核心区域,也未能造成实质上的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作物自然规律和周期,所造成年成本身有所丰减盈亏变化,以及一些周边区域灾害的连带波及之外,就很难对于淮镇治下农业生产的整体大势,造成明显影响和拨动了。
而且就算是这些因素同时发生了,在淮镇的组织效率和动员能力之下,很有大程度上被削弱和遏制,乃至将影响消弭于无形之中。
毕竟,在传统模式下的小农经济生态固然是相当脆弱和听天由命的。
但是如果换成了强势政权,在执行力和组织效率下的宏观调控手段,以及最大优化后计划经济下的集体生产模式,再加上初级工业化所提供的工具、技术和生产资料,等方面的辅助和反哺,那就会在多重加成的相互连锁作用下,完全变成另一回事了。
就算是过去的经济模式下,一个政权或许需要相对平稳的三到五年时间,才能积攒下一年之粟,而且还伴随的是对民间穷尽搜括所造成的一系列附带后果。
故管子曰:粟行于三百里,则国毋一年之积;粟行于四百里,则国毋二年之积;粟行于五百里,则众有饥色。
但是如果加上种子工具肥料等先进技术变革,所带来的各种农业增产,以及物流输转和粮食保存加工等方面的一系列加成之后,那就完全可以用突飞猛进的完整代差来形容了。
就算是遇到了同样的天灾人祸,也完全可以用更有效率的运用社会资源和宏光计划内的调配能力,将其影响和破坏性削减到最低程度,或是控制和仅限于特定的范围内;
而不至产生类似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大灾之后必有大乱之类,一连串彻底失控的连锁反应和局势迅速崩坏的结果。
这就是日后近代社会的一系列大战当中,为什么实现了工业化国家,在持续的战争动员潜力和社会资源运用的基础上,能够轻易吊打任何一个农业国家的底气和凭仗。
这就好比,为什么哪怕到了科技资讯高度昌明的现代社会,那些非洲和南美国家总是在战乱、饥荒和灾害的恶性循环中徘徊;而欧亚大陆建立在工业化基础上的许多现代文明国家,却可以在许多灾害面前从容自若的以很少的代价和更高的效率,在全社会合力下变成司空见惯的普遍性慈善活动,或是政府救济工程。
同样也是淮镇收纳和聚拢的人口和地盘一直在增加,而且大大小小的对外用兵不间断,却始终没有出现明显的饥荒,而只是短期的物资紧张和局部供给短缺;甚至还能有所积余和稳定增产的关键原因所在。
而且,哪怕是在那些淮镇刚建立而最困难,最艰巨的时期,相比周边地区的满地饿殍,接受编管下的人口当中,也依旧罕有人被直接饿死,而只有几十到上百过劳死或是营养不良并发症之类的例子,这就是集体调济和组织效率所带来的潜在好处。
因而,那些飞地和新编管的人口,也能够依靠这套成熟的运作体系,而很快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消化模式,就在来年开始实现部分自足和自持能力,乃至开始通过各种方式的资源和产出,来直接或是间接的反哺到淮镇大体系内去。
而能够结余下来的粮食和各种资源,在这个依旧纷乱的世道上,同样也是一件无比强大的武器和底牌。
比如将各种加工后便于长期贮存的食品,利用个人名义装船沿着淮水和白沟、汴河溯游而上,私下贩卖给那些驻留在北地的友军和邻部,再换成各种当地的特产和财货、战利品,乃至相应适龄生育的女性和有所手艺的匠人。
由此一来一去之间,可以说是都在渐进的增长淮镇的潜势力基础。
只是在行船即将进入郓州境内之前,一个快马急递过来的紧急情况通报,稍稍影响了我这次出行巡游的心情。
“什么,发现有疑似西军的探子和死士,潜入我徐州境内?”
“当场击杀四人,尚余三人在逃?”
“这些西贼的触手还伸的真长啊……”
第1151章 潮新(十七)
当然了,这么个短暂的变故和小插曲,并不足以影响我的行程和目的地;
无论是什么样的死士和好手,想要在我身边车船载的散弹炮和转轮大铳、以及刚刚得到战场检验的新式机关铳(转管排枪)面前全身而退都是一种奢望;
只是接下来的设统调和马统调,还有肃反会就不免有的忙禄了。
沿着与黄河并进的济水,进入郓州境内之后又是另一番风貌了……
从历史渊源上说,这里因为地势较低多洼,又堤岸失修日久,上百年来长期饱受黄河泛滥之患,可谓地瘠民贫生计艰苦而风气彪悍,多亡命与作乱之人;
再加上在境内的济水中游有浩荡无垠,又富有鱼虾水产之利的大野泽为遮掩和藏匿之所,再加上与地方大户豪强藕断丝连的勾结,屡治屡患一直是北朝颇为头疼的一处地方。
但是同样的原因,因为生计维艰而出来投军谋生的郓州子弟,也是坚忍能吃苦彪悍敢战,而在淮上中原诸多藩镇当中颇为独树一帜的存在。
直到南朝大梁的北伐,几乎是兵戈连绵的摧毁了一切,又经历了灾害、饥荒和兵祸连结,淮镇再兴和治理之后,这才彻彻底底变了模样;
因此,现在郓州之地依靠重修的水力灌溉设施和运河通行之利,不但解决了隔三岔五的旱涝之苦,颇有几分鱼米之乡的气象,也已经成为淮镇一处重要的兵源地和军事前沿重地了。
如今,淮镇下辖的两大次级军事辖区之一的济北防御使,就设立在郓州境内的水路枢纽——郓城治,而在大野泽南端的巨野县,则成为了著名渔业养殖和捕捞基地,兼带内河车船水军的训练大营。
因此,作为现任济北防御使的风卷旗,除了兼任第一兵马使下辖的四营战兵之外,还在战时负责协调和指挥,驻留当地六个县治的五个防戍营和八支守备团,以及四个满编的水营。
此外尚有隶属于建生军的武装屯垦区大小十几处,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拉出数千规模,受过简单军事操条和队列训练的青壮年。各种主战和辅从人员合计起来也有逾万,堪称是淮镇治下第一大延边战区和驻防集团。
而且,因为很早就与淮军产生各种联系和渊源,如今在淮军配下各种北地籍贯的士兵当中,郓州子弟所占据的比例也是居于首位的,甚至还高过江南籍兵员当中的所谓江宁——润州系;只是大多数都在二线的防戍营和建生军里服役而已。
不过随着淮镇的地盘扩张和战线的对外推移,这里已经不再是西面最重要的对敌前沿了,就连北边黄河对岸的势力,也因为名义上友军张邦昌的缘故,而变成相对意义上安全缓冲区;
再加上一些资源投入上侧重扶持的政策,因此郓州境内的民生状况和生计水准,看起来是过的相当不错,每年经过输前和自留的分成之后,至少可以上缴一万多石粮食的盈余和水产渔获等其他杂七杂八的收益;
因为当地历史上多涝而土地盐碱板结比比皆是。因此,淮镇掌控后曾经花费了大力气进行整治和梳理,以改善当地的生产环境。
所以,与之前其他地方满山遍野葱绿如毯的稻米麦田而有所不同,经过长时间而投入大规模人力物力的表层土地挖掘置换和引水冲刷清理工程之后;在这些新开垦出来的土地上,已经种满了一丛丛耐碱耐涝的酸枣、杏树、桑树和梨树,还有绵连成片的玉米高粱大豆之属。
故而,风一吹植株高耸碧野林立的各色田里,荡漾着大片大片的青纱帐,就像是让我见到了似曾相似的场景;而偶然在沿途一些高粱地里,还可以见到一些成团杂乱和晃动的痕迹;
然后,作为当地“民风淳朴”和“热情奔放”的某种佐证,不多久就会有携着手挽着汗巾的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的一齐走了出来;有时候居然还会是三两成行的单数和复数,这让人忍不禁会心一笑度之。
然而这时,附近的船上居然还有人突然唱起了变体版的《游击军之歌》,然后就蔓延开来变成远近相闻的齐唱声。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那密密的树林里,
到处都安排同袍们的宿营地,
在那高高的山岗上,
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