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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有人在专做这种事情,只要全套流程花上几百缗,三天内就可以拿到齐备的牌照……”
“雇员当地可以找一些,关键的职位你派人来做……”
“场地就由我来维持,附近的街区也会派人打招呼的……”
“广府的不同城区,物价和消费水准也不完全一样,建议你考虑放在老城或是左城……”
“在中上层打出口碑后,再考虑其他城区的低端分店经营……”
“广府这个市场很大,但是水也很深,我当年可是没少吃过苦头的……”
我自嘲的笑笑。
“作为多金而来的消费者,或是一处友好的地上乐园……”
“但是想要从中正经捞金,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了……”
“听说你在找好的铁料来源?”
“是啊,我想尝试加工一批高强度的零件……”
“那你可知道。我们宇文家,为什么被叫做白银一族……”
“为什么……”
“因为我们祖上不仅开矿,也会冶炼啊……”
我似乎看见她脑门上冒出两根交叉,类似青筋的东西。
“然后……”
“宇文家祖上在扶桑开采的,又不只有银山……”
她好像测地被我的愚钝被打败了,摸了摸脑门不存在的汗。
“况且本家在夷州的领内,还有不错的煤矿出产……”
“你是说你受伤就有不错的铁料来源……”
“宾果,你还不算迟钝的无可救药啊……”
她有些骄傲的仰起鼻头。
“南朝四大铁料的琉球铁和扶桑铁,本家都有经营了……”
“枢密院的众多协料商,本家亦有一份啊……”
“不若你以为本家是如何在这广府,立下一席之地的啊……”
“虽然订货要等开夏后的季风行情,不过现在本地分属商号的库房里,就有这么一批……”
“应该暂时够你折腾了……”
当然,点验过库房里的存货之后,她的脸色就变成愤怒的猪肝色。
如果一堆锈烂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铁疙瘩,也算是当世闻名的琉球精铁的话,那我家的裁纸刀,岂不是神兵利器级别的了。
然后账房和主事柜头一起失踪的消息,让她的脸色更加难看。
“我想杀人了……”
……
“朱缅他们也失去了消息么……”
陈子河站在曾经名为府衙的满地废墟里,对着新得到的消息囔囔自语。
他在这里遭到了最激烈的抵抗,付出了整整六十七名老兄弟在内的数百人伤亡代价,这可是清远军二镇里和他一起杀出来的老人了。
地上的几摊血迹,则是痛骂他这个反贼,而被活活用铁锤从脚开始砸烂全身而死的前任团练使。
他亲自带领几十名家将,举手在这处府衙一直抵抗到最后,才因为衙役的内乱而覆灭。
虽然陈子河的“大军”,又打下一个城区,并且从这些城镇街市里,获得更多的物资和兵员,但是他对未来反而更加的绝望了。
清远镇起兵之后,至少有五路人马,各寻一个方向杀出,誓称要给国朝留下最惨痛的记忆,但是随着动乱的扩大的时间的推移,除了杀入看似空虚畿内的陈子河,其他几路人马,多少都遇上的麻烦和困难,他们的消息也在逐一的断绝。
其中带领第四镇旧部,杀入东江道的前指挥方应看,他的脑袋已经被准确无误的挂在了城头上,作为鼓舞军民士气的象征。
而率领半个第三镇,攻向管桂道的朱缅,正是其中最后一路,他们的计划,杀入旧日的安南都护府,利用当地的土族获取补充,再作打算。
而今,广府方面也丝毫没有派人来交涉,或是表态的意愿,只是源源不断的布置更多的人马,挡在他可能经过的路上,哪怕是一些才拿起武器的民壮而已。
但是就算是这些不堪一击的存在,也让他们砍杀的有些麻木不仁,或者说露出疲态了。
不过心中稍许迷茫和软弱,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他已经无法回头,也容不得任何犹豫了。
达到这里,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对手下的约束,因此次这只叛军,滚雪球一般的扩大到号称数万人的“大军”。
许多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北人,本地贫民。破皮无赖之类的,也自愿或是不自愿的加入到这场狂乱盛宴中,其中甚至还有少数钱官军出身的团练和府兵。
他们分成大大小小的数十到上百个团体,相互火拼和妥协之后,按照划分好的街区,成群结队的拷逼富人或是大户,然后凌虐他们的家人和女眷,以获得某种宣泄和排解。
人性中的凶暴和丑恶,在名为对大户豪门的憎恶和仇恨下,迅速发酵膨胀,无限的放大成为各种肆无忌惮不分青红皂白的暴行。
杀人之后必然放火,掳掠之后少不得奸淫,然后才心满意足,恋恋不舍的拖着空虚有疲惫的身体,被陈子河的命名,指派、哄骗或是逼迫着,成群结队的继续前往其他城区,作为迷惑对手的疑兵。
不要求太高,只要让广府方面感到威胁,不至于集中兵力,全力对付谋一个节点,这就够了。
第96章 偶遇
花了点时间和布置,暂时把家宅藩内的那点破事丢在脑后,全力把楚伯哀和蔡廖,两个老熟人带来的资源和消息,整合吸收消化掉。
他们之前带来的东西和人,只是负责打个前站的而已,作为的家臣和国人的大规模表态和站队的前兆,还有为数不少的钱财、物资和人手等资源,等待我的调遣和借用,也是藩内为预期的投机和探路。
如果我需要的话,这两位还可以利用他们背后的关系网,为我筹措和发动到更多的来源和渠道。当然,这些资源就没有那么好用的,也不是无偿的,需要相应的担保和回报率。
而且还是建立在对我的前景颇为看好的基础上,而这种态度的变化,据说还是因为我一回来,就公然干掉了那个,原本试图把持天工房的倒霉亲族的缘故。
让他们看到作为一个藩主继承人,该有沙发果断的气魄手段云云。而我的前身,实在对他们太优容了。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而已。当然我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的话,他们也只能追到广府来咬我一途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把这两位纳入我的外围计划中,让他们负责辅助性的组织和策划,而作为作为前三管之一的老家臣蔡廖,或是母舅家的资深老人楚伯哀,还是有不少经验和手腕的,这种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通过他们,我也多少了解到那些家臣国人的底限和基本盘什么的。
南海八叶之一的罗氏,虽然算是最低调不起眼的一家,但是在抚远州乃至西婆罗洲路,几百年底蕴还是有的,不是体现在账面上,可以流动的金钱,还有各种物资的产出和数量颇大的廉价人力资源。
我甚至很怀疑,我只要搞出个看起来很美好,每年能够定期分红收益的金融理财项目,说不定就可以拉拢一大批人,因此绑上我的战车,然后伺机对我加老头子逼宫摊牌什么的。
不过现在条件还不怎么成熟,只能徐徐图之。
随着文抄上空洞隐晦的官方宣称,而民间一片谣言纷飞中,是清远叛军,又打破了第三个城区的消息,作为最直接的影响,各项民生相关的日用品,物价再次飞涨上一个档次。
这时候,楚伯哀他们先期运来的几船物资,以及应诺的用海船后续运来的物资和人员,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当然用我忽悠或者说鼓舞他们的话来说,这也是一个契机,让罗氏藩的影响力,在广府站稳脚跟的良机云云。
如果广府当局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靠谱,他们损失只是以船为计量单位的普通物资,但是若是成功的话,就是罗氏藩背景的各家势力,在广府当地大量买地置业,以及安置大量本藩子弟出路问题的广大前景和空间。
抱着这种念头和心思,在早早蝉鸣的稀稀声中,我的马车咄咄的驶过街道,却频频的被堵住,各种口音和腔调的骂娘和抱怨,也是此起彼伏。
而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在有城墙保护的范围内,街上无所事事的人口,一下多了起来。
他大多数外围城区跑过来的,寻亲访友或是在旅店落脚后,就漫步目的的在街上乱窜,或是想办法打听消息。
随之而来的城中各种旅店客舍,以及相关兼营的民宿,生意一片大好,供不应求。有的人家连马厩、仓房都租了出去,或是在自家院落,墙根下里搭起草棚,来兜揽生意,反正广府的气候是冻不死人,只要能稍稍遮雨就行。
于是乎一时间各种违章搭盖,如同雨后春笋一样,或多出现在各种街区之中,甚至连我家附近,都有人反复来问过。
以及附带的,几个粥棚点的招人效率一下翻了数倍,不得不立起牌子,让会阅读的人自己另行来报道。
这也多少让无意从本家商社里,清理出一屁股烂账,却火没处发的谜样生物,狂躁和郁结多少有所有所缓解。
广府这么大,五城十二区的人口之众且杂,再加上现在纷乱的时局,若是一心想藏身起来,一时半会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她的注意只能暂时转移到其他方面去。
哪怕是隔着高耸厚实的城墙,依旧可以看到,远方天边的灰色云霭,那是大片被清野坚壁为名,焚毁的稻田和蔗丛、果林,还在袅袅散发出的灰烟。
短短的十多日内,已经有无数的人家,已经数不尽的财货,在这场兵乱中,化为乌有了。而我居然还在如何考虑,火中取栗的最大限度牟利问题,这究竟算是不知死活,还是胆大妄为啊。
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却是街头上发生了围堵,一家看起来貌似米行的大店,被砸的七零八落,顺带里面满目疮痍空空如也,只剩下几摊血迹和撒在街上的谷粒。
“第三家了啊……”
“这次还见了血……”
旁人议论的声音也隐约入耳,我不禁叹了口气。城墙外的偷抢殴斗的暴力事件,也蔓延到了左城中来了么。
随着官差到来封锁店面,重新疏通了道路,我们继续前行,却是另一种心情了。
穿过城门就算是进入下城,约莫走了一会,车震了下,再次停了下来,却未免有些仓促。
“公子,请您稍稍退避……”
一个声音提醒道。
陪伴在我左右的,平时至少有四名骑从护卫,这也是陈夫人要求的。另外还有两名一前一后,受过技击训练,轮换驾驶的车夫,在他们的座位下,同样备有垂手可拿的武器。
这样的搭配,足够对应大多数突发的治安事件,或是暂时摆脱某种困境,呼唤救援。
看着清冷的街巷中,探出头的人影,我忽然生出点不安的感觉。
街中倒了一架漂亮的抬轿,只有几大淌血迹,大片凌乱的脚印,却没有类似抬夫和随从的尸体。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是新鲜没有凝固的。
“慢慢后退掉头……”
我下令道。
看起来就像是一次杀人绑架事件,看起来下城里的治安,已经严重恶化。
我正想退回去人多的地方,报官什么的,巷子里里的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已经冲了出来。
风风火火的一群人举棍持刀,几把小斧头,迎面丢掷过来,可惜准头太差,噗噗的砸在地面上。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