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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之事,余已经没有耐心在拖下去了……”
“君上,外朝有消息……”
一名走到阶下的近侍,小心察言观色的禀告道。
“说是东天竺魔羯陀诸邦的高达国善尽王,通过静海公家转呈进献的天魔舞女乐一部……”
“已经抵达江宁了,正在候着军上的传召呢……”
“那就传阅吧……”
监国摆摆手道,他看腻了江南风味的声乐,也听多了北地的大雅韶然,偶然换下域外的风情也好。
更何况,还是传说中天竺佛门培养出来的天魔舞乐。据说最初的原型和记载出自敦煌莫高窟中的天人舞蹈壁画。
原本随着数百年前那烂陀寺为首的佛门,在天竺逐渐式微而几乎要失传了;然而在那位横空出世的梁公西征途中,以护发圣战为名对于北天竺的经略,却给当地江河日下的天竺佛门,再度续命而重新兴盛起来。
因此,在这次被称为“祖庭再兴”的天竺佛门复兴运动当中,作为佛门发源的祖庭之地,以古魔羯陀国故地为代表的东天竺,也由此在唐人征服者的扶持下,驱逐摧毁了当地婆罗门王公和邦主,重新建立了好些个亲附唐人而崇尚佛法的新国城邦。
也被称为弘法二十六邦国,一致拜东土大唐来的三藏法师玄奘僧,为继龙树法王、马明菩萨之后的新佛门再兴祖师。
因为这位玄奘祖师不但将佛法带回中土,而创立了当时佛门八大宗的法眼、三论、唯识三大源流,还写出了《大唐西域记》这部,让唐人对天竺之地拥有了自古以来大义名分的巨著。
而这个原本由瑜伽宗秘传的《天魔舞》等诸般技艺,也得以重新恢复起来,又成为了进献东土大唐的贡礼之一,一直流传在宫廷诸乐之中,直到乙未之乱中才在中土彻底失传。
曾有词人的《辇下曲》诗中赞《天魔舞》曰:
「西天法曲曼声长,璎珞垂衣称绝装。
大宴殿中歌舞上,华严海会庆君王。
西方舞女即天人,玉手昙花满把青。
舞唱天魔供奉曲,君王常在月宫听。」
又有宫词曰:
「背番莲掌舞天魔,二八华年赛月娥。
本是西河参佛曲,来把宫苑席前歌。」
因为这个天魔舞的原型,出自摩登伽女迷惑佛祖首席弟子阿难陀犯下色戒,而后又被重新渡入佛门的典故,因此又被称为《摩登伽舞》;因此也是天竺之地的高僧大德用来辅助修行的,与裸身派和大欢喜法一样的诸多问道外法之一。
非是对佛门做出极大贡献,或是护法之功如孔雀王、迦色尼加王、戒日王之类,拥有极大权势的世俗君王,不得一睹其快的。
而这个高达王正是东天竺诸邦国之中,近代崛起兴盛的一方大邦国,穷尽心机搜罗献上这部天魔舞女乐,也是为了讨好上国宗主,以在东天竺之地获得更多名分上的支持。
因此,当夜晚膳之后,他就见到了这些异域女乐,随着徐徐升起的帷幕背后。
只见一群形貌姿态各异的女子静立期间;她们各自头批辫发,上戴象五宝牙佛冠,身披孔雀纹的七彩璎珞,大红绡金长短裙,金丝袄,云肩合袖天衣,绶带,鞋袜。手执铃杵胡笳等法器和乐器,光是站立不动就宛若天女再临,却是自有一番妖艳致极的气韵。
随着丝丝缕缕的声乐,这些雕像般纹丝不动的女乐,就像是被施了法一般的,从眼眸、眉梢,琼鼻、朱唇、耳根,乃至放大到手腕、腰肢等部位一点点的泛活,而伴着乐声和细细的缨铃响动缓缓动作起来。
霎那间殿中呼吸和其他的细微嘈杂声都相识了一般,哪怕是五肢不全的近侍们,也不禁为之吸引而陶醉其间了。
“报,两浙的军情加急……”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个让人心摇意动而扶摇直上的美好氛围。
“坐镇的永嘉温州太守兼浙东经略使文展荣,与前日突然遇刺于城外……”
“横阳军、天台军,并明州水营所部哗然而乱……是为贼所乘而连败数阵……”
“大云贼众自栖霞岭和分水关,杀出闽中而突入了青田、龙泉、括苍各地。”
“什么……”
监国难掩震惊之色,狠狠怒视着跪在面前的这名传使武官。
“不是才下令让他提高戒备,整顿部务以防闽中有变么……”
“真是坏我大事的无能之辈……”
而在这一刻,他离得那位武官已经不足几步距离,只见这名武官沉声道。
“还有更详细的军情内要,某须得当面呈递……”
只见他从贴胸位置掏出一个封帖来,霎那间数点寒光一闪,全部向着监国扑打而去。
“小心……”
“有刺客……”
“拿下他……”
“护卫君上……”
霎那间,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个殿门口爆发出来。
第980章 浮梦(五)
新罗藩,忠清北道,忠州城外的晓山原上,已经被笼罩在数军对垒的漫天厮杀声中。
自从参加了北伐之后,命运可谓是很有些坎坷起伏的,新任白兵都监兼跳荡营副将索超,四平八稳的挥动着手中折铁大刀,轻而易举的将面前的敌人,连同挺举的武器一起劈头盖脑的斩杀开来。
“太弱了……”
“简直太孱弱了……”
连破了数阵之后,这已经是他惟一的反应和心中的想法;这些来自新罗当地的敌人,无论是在气力,战技还是士气斗志和组织配合上,都比他曾经交手过的北朝军队,远远要差上一大截。
更别说他们参差不齐的装备和训练,简直就比洛都城里那些名为团结兵的炮灰要好一点;而他们摆出来的战阵,还被数轮火器打击溃散过,这才重整起来的仓促次序。
带着脏器碎片的血雨被他顺手甩到边上的敌人身上之后,对方居然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和畏惧、迟疑的反应,然后就被索超自下横斩过一刀,再次砍下三只手臂和一片肩膀,而跌坠在尘土之中。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将,他继续控制这呼吸吞吐的节奏,而将体内沸腾翻转的热血和震荡气息努力平复住,好让自己不至于出现明显脱力和严重的疲乏感,可以坚持战斗的更久一些。
“有我无敌……”
而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叫喊声,追随在他身后的白兵军士,也再次紧跟着聚拢了过来,手中长兵交替横错着手起刀落,将索超面前的敌势彻底斩杀驱散,而再次巩固住了这个突出部和突破口。
而这一阵的残敌,已经在撕心裂肺的哗然喊叫声中,争相溃逃而去了。而他们用夜枭一般嘶哑声音拼命叫喊的只有几个字。
“陌刀……”
“大唐陌刀……”
“陌刀军来了……”
两个多月之前,淮军从圆壁城搜获了大量,被遗弃的陌刀长柯斧及其相关的甲具,因此得以在这个新罗藩的战场上派上用处了。
装备了白兵之中专门挑选出来身高力大的健儿之后,已经可以勉强摆出一个最简单的陌刀战阵来。
迎面冲过来的敌阵,常常被这些军前的陌刀长斧,给整队整队的砍倒在地,而让后面的阵列士气崩溃而逃,而能够造成的损伤和威胁,却是严重不成比例的。
因此一场战斗打到后来,他们往往都是在深一脚浅一脚的铺陈尸体上作战了。以至于索超所在这部一出阵,就会抢走火器部队的不少风头。
乃至演变出一种,名为“铳炮糊脸,陌刀堵门”的新战术尝试来。
他们就这么一路攻杀过去;从全罗道北部举兵出阵,一直杀到庆尚南道,再杀到庆尚北道,又从庆尚北道重新杀入江原道,再从一片废墟江原道杀进忠清南道。
将那些只能苟延残喘的地方分藩诸侯,狠狠的勒索了一番之后,这才带着新多出来的三千藩兵和大批钱粮淄重,再度北上。
转眼下来,已经从新罗藩的南部转战了一圈之后,逼近了被后百济国大部分占据腹心地带了。
而唯一能够对这支军队构成妨碍的,唯有新罗当地多山的敌势和糟糕的道路状况而已,但至少在目前还算秋高气爽的天气之下。
而作为主要的对手都是那些数量虽众,却在装备和训练都是相当简陋的白衣队为主的,各色后百济新封地方豪强武装;
至于那些以弥勒为号的佛兵,表现就更加不堪了;刚接触只是还堪称狂热无畏,但是数排齐射下去将最痴狂的一部分打杀殆尽之后,余下的士气也就迅速低落下去;等到后方发炮一响就如天崩地裂一般的溃决而去,其中没命奔逃之快,让人委实有些望尘莫及。
因此,最后派出追击的骑兵,能够见到的全是一片片因为脱力或是猝死,而横七竖八扑倒在路旁,绵延上好长一段距离的溃散佛兵。堪称一道尤为独特的风景线。
毕竟,以索超为首他们这些阵前白兵,虽然是第一次踏上新罗藩的土地,可基本都是打过两次北伐大部分战场的老行伍了;对付这些只有地方土团、乡勇,乃至二三流团结兵水准的武装力量,大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多数人在习惯了啃硬骨头——与那些困兽犹斗或是垂死挣扎的北朝军队,寸土必争式的惨烈巷战和往复拉锯的死斗之后;再在阵战中打起这些,连像样骑兵都相当匮乏的“后百济”兵将来,那简直就如切松糕吃酥饼一般的轻松和简单了。
至少在这片土地上,还从没有遇到过能够从正面突破他们阵列的敌人。以至于索超所在的跳荡军,从头到尾大小二十几场战事,累积下来的折损率还不到三成。
其中还有一半是诸如掉进陷坑,从山上跌落下来,不小心吃坏肚子之类的非正面战斗的损伤。
只是在逼近传统海东首府所在的京畿道之后,依靠绵连起伏的地势和星罗棋布城垒的抵抗才变得明显激烈起来,而敌人也显得更有组织和训练的多。
比如这忠州城外的决战。
直到面前在没有能够成建制站立的敌人,索超这才停下脚步来,在左右持刀擎斧的军士簇拥下,拄着卷刃缺口的折铁大刀,狠狠喘上几口大气。
迎面射过来一阵细细的箭雨,这是新罗人所善用的片箭;只可惜这种既轻且远的箭只,对于无甲的目标尚还有些威胁,但是远远的落到了索超他们连身明光甲上,就像是挠痒痒一般的毫无威胁了。
他们只消持兵抬手护住眼睛和脸部所在的要害,就听得脆响叮当的被全部挡落了下来。
几乎徒劳无功的数轮箭雨消失之后,视野中取而代之是一片黑压压的阵列。他们漆成褐色的圆笠帽和短身竹甲,很容易的暴露了相应的身份。
“倭兵?……”
他的眼睛微微缩了下。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来自扶桑的倭兵了,也算是敌阵中比较顽强和坚韧的类型了,特别是在火器不容易展开和发挥的狭窄复杂地形当中,更是显得有些难缠和溺战。
只见面前这些个头普遍低矮的新敌人,已经嗷嗷叫喊着迎上前来,挥动着狭长的倭刀与两翼前出的藩兵厮杀成一团。
不过所谓的难缠也就到了这个程度而已,因为在本国屡经战阵的缘故,大概比本地的新罗人坚持的稍微久一些,伤亡比兑决更高一些,仅此而已。
因此,左翼上前截击的庆尚道藩兵,很快就露出了某种颓势,而右翼的全罗道藩兵也陷入了某种僵持,而让一部分后方的敌人从边沿绕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