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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来自青州益都的一封调令,却名正言顺却又轻描淡写的打破了许多人的期望和盘算了。
虽然他还可以请启封用第二封特赐的诏书,名正言顺的将这只淮东军划拨到帐下听令,然后让淮东镇去江宁行在的监国面前自辩和陈情;但是这种针对阵前突发情状便宜行事的全权,被用在这样的地方却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
而且幕府总计也是给了他三封密诏而已,不代表他作为深孚众望的人臣就非得都用掉的,每一份都是格外的金贵和重要,也代表了对于他个人能力和才具的潜在判定;需要思虑和谋划再三之后才能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因此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当然了,也有人建议用些强硬手段,以事急从权的理由,将这只军伍给扣留下来,强迫军前听效。王端臣一度也不是没有考虑相应的可行性和前景,但最后深虑再三下来还是放弃了。
毕竟真要这样做的话,人称野战善守第一的铳军,还能如期发挥出多少战力;而且对方可能的对抗态度和激烈反弹,都会造成偌大战局中新的不确定因素和潜在隐患;那些罗镇抚领下淮东军的跋扈和自专,也是早就名声在外的。
吃过他们苦头和亏的友军,也是不在少数;真要是处置不好或是对方铁了心抗命而冲突起来,无论输赢成败在谁,都是他领下的巨大丑闻和军事生涯上的污点。
只怕朝中那些谗妒他的人,都要在背后笑死了。
因此,这般的林林总总的权衡利弊得失,在形势尚可的情况下无故自乱阵脚,背上多少不必要的巨大政治风险和授人以柄的口实,就不是王端臣所如愿见到的事情了。
阵前肆无忌惮的逾越之举,同样也是他这样功高专重的方面大员,所要极力避讳的嫌疑才是。
不过些许遗憾归遗憾,对他而言就算缺阵了这个本来就不在计划中的淮东,又当能够如何呢。无非是某些人利欲熏心,而另一些人犯了红眼病了。
而与此同时,再次在阵前升了一阶军职的先锋官索超,也再次来到了淮东军的营地中,行那名为结交实为变相蹭饭的日常勾当。
因此,他得以捧着一份淮东特色的“猫饭”,有滋有味的大快朵颐起来。
名为猫饭,其实就是一种来源廉价而取材方便的简易版三合一口粮,经过简单烹饪而成的结果。
按照淮东的某种风尚和传统,军工和后勤部门所研制的军中伙食配餐和新式口粮,都会额外多做一份送到镇抚府的后宅去,权作给那位“薛猫爷”的上供和尝新。
而这份占地口粮的配方,却是据说最受薛猫爷喜欢的一份搭配了;因为其中主要成分之一的罐装生鲜大酱,乃是用了动物杂碎和鱼内脏,再加上花生和黄豆大火煮成的;
比起军种最常见的那种,咸的发涩发苦的酱干和醋块,不知道口感好了多少。
然后还要配上烤制得硬邦邦的鲸肉干刨下来鱼花,或是一把粗制的鱼松拌在一起,盖在现煮的汤条子或是和滚水冲在炒米上,就是一顿格外简单却还营养适口的餐饭;
因此,才有了猫饭的美名和雅号了。
索超几乎是嘴巴不停的消灭了足足两份“猫饭”,又享用军官才有的罐装水果,以及小包糖和油茶粉制作的甜食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对着身边郦琼叹息道。
“只可惜你们都要走了……”
“这淮军中的饭食,也是吃不了多久了……”
……
广府,龙雀园。
名为停养居的庭院之中。
似乎是因为近期接连两桩婚礼冲喜的振奋,年事已高的鹿公身体又渐渐的好转了起来,昏睡的时间变得少,也更加精神多了。
得以有时间坐在庭院里,由孙女陆裳和孙媳唐氏陪座在膝下说着话,看起来心情甚好而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张开来了。
只是在面对自己的儿子陆侍郎之后,脸色才变得严肃起来。
“那些西人党又怎么样……”
“无论是其中的海派,还是陆派都不是省油的灯。”
“大府让这位计相上位,不过借助他们一党的理财,或者说是聚敛的手段……”
“来解决一时国中财计匮乏的问题。”
“是以在达尝所愿之前,自然是一应所求而各般支持。”
“但最后为了挽回人心和有所交代,少不得还要借人头和前程一用的。”
“当然了,你以为主持三司使的那位会不明白这些么……”
“其中自有一番博弈和谋算,就不是别人可以参合的了。”
“你要想在现有的位置上更上一步,不是如他人所愿的转去户部……”
“而是在工部和兵部之间择选其一才对……”
“阿翁……”
这时候,带着一身陆务观,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对着眯着眼睛的老者轻声行礼招呼着。
“阿游来的正好……”
鹿公停下对儿子的训示,对他脸色稍雯道。
“有些话正好与你分说一二……”
“不要和他们走的太近……”
“无论是顺化党人,还是正定党人。”
“兴化派还是维新派。”
“都不是你现今的身份可以随便沾染上的……”
“毕竟与过去所有不同了。”
“你现在也是一方守臣之身,不要轻易被那些人牵扯进去。”
“在执政诸公眼中,那些只会在口头上见真章,实质上无关要紧的清流、士人、学子是一回事。”
“但是掌兵理政的在任大员的倾向和态度,那就是另一回事……”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尔。”
“你过去结交他们的圈子,也该是好好梳理一番了……”
“当然,我不是要你就此彻底与彼辈断交。”
“而是要分清楚那些言行如一可用的实务之才。”
“哪些又是只会惩以口舌之利,而鼓动裹挟别人为自己造势取利的虚妄之辈。”
“虽然他们之中大多数都不为国朝当权所喜,但是相应的才学和经验,也有一些底子……”
“若放在淮东之地,却是可以成为你和稼轩的蔽翼和助力的……”
“也更不容易犯上那些朝中当权之辈的忌讳。”
“孙儿省的了……”
陆务观有些心悦诚服的道。
“阿翁所见极是……”
第907章 临峙(二)
洛都城东北角,再次战云密布而风声四起。
平坦的原野上,随着咚咚敲响的细碎鼓点声,响彻淮东军新展开的阵列当中。
最先出阵的三列白兵最后一列,正在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挺举过前排同袍的肩膀和腋下,让闪亮的尖刃整齐的对着斜上方,而形成一个抗拒骑兵的威慑前沿;
而居中一列白兵则将盾牌戳地竖起,在上面刻意留出的缺口上,架上单手握持的短矛,这是对抗步队冲撞的姿态;
至于最前排一列白兵,则是扶着稍小一些的手牌蹲在地上,在口令声声中举起三眼铳,做出某种欲拟发射的姿态;
按照他们的日常训练和操条,必须在一个呼吸之内,对进入十步之内的敌人打空三发子药,然后就在身后矛尖的掩护下,用三眼铳和短刀锤击砍杀近身的敌人下盘。
或是用手牌斜支躺倒,缠拌或是牵制住冲阵的敌骑。
而这仅仅是淮东最基本集结应敌的阵列而已,虽然他们所要直面的主要敌人,都还龟缩在高大的城墙背后,而被屡屡打击的已经不敢主动应战和出击了。
这一次,乃是经过河南别遣军以魏晨为首的将官极力交涉和努力,又许下了若干交换条件和现实的利益之后,最终才获得淮东军在回师之前,最后一次参与和协助作战的意向。
同时,也是在城内中路军的协调和派兵配合之下,以夺取上东门在内顽抗据守的东面北段城墙,为河南别遣军主要攻略目标。
为此,中路军也难得额外划拨出人员和物资来,好好补充和强化了一番河南别遣军,让久战疲弊的他们稍稍得以恢复旧观。
当然了,按照具体的分工和支派,火器化的前军大部调防驻留在东郊的北面,以防止可能出现的外援和牵制;然后再从其中抽调出部分精锐将士来,与淮东军一起为攻城的主力,提供足够的火力掩护和压制;
故而,实际上攻坚的主力还是魏晨麾下的两军一部。
与此同时,一亦东郊的河南别遣军开始攻击之后,城内的中路大军也派出至少两个军序,沿着城墙内侧轮流对墙上的守军发动牵制性的攻击。
而在等候的间隙当中。
开战之前的加餐,也被伙夫们手提肩扛着,送到了这些白兵环列之下,拄着火铳蹲坐在地上,一边埋头检查身上的带药弹药和装具,一边沉默待机的铳兵之间;
主要是用鲸油和代肉罐头,所制作炸肉丸子和煎肉饼;再加上各种菇类晒干磨粉制成的菌干酱调味,连同一小截切片的血肠,裹在现贴的杂麦饼里,搭配罐头杂碎煮开的汤水;格外的有油水而耐饿。
一时之间香气交错弥漫在抵临的营盘之间。
相比之下,远处友军营地看起来还要纷乱和嘈杂一些,而营中的备战吃食则是大饼,豆豉和风干的酱肉,还有一锅清可鉴人用剩饭菜渣捞煮的稀羹。
同样让大多数人狼吞虎咽而争抢的不亦热乎。
只是其中再度作为先锋大将的索超,看起来就没有多少的食欲和胃口,而将自己名下多了肥腻腻的肉片和蒸咸鱼的专属份额,主动让给左右的亲从。
同样的投入和或是标准之下,淮东方面始终能够比传统的官军,提供更好的后勤配给和伙食待遇。
一方面乃是淮东本身的建设生产运动和军事编管下的屯垦开拓,可以提供几乎源源不断的廉价副食品和农产品原料来源,在内部调拨流转之下,几乎不增加什么多余的成本;
另一方面,就是古今中外通常而言的所谓体制问题。
也就是杜绝了传统军中层层过手,或是伙房人员雁过拔毛式的陋习和潜规则,坚决避免军事主官以下的直接沾手其中,而产生相应的利益牵扯;
诸如团队以下的伙食投入和管理,始终由军中轮流选出的士兵委员会代表,与后勤部门进行点对点的交接和日常监督,以杜绝不必要的浪费和实现简单的落实到人。
再加上相对合理的后勤管理制度和更加先进的物流输送效率,所带来的成本节约和减耗增效的天然加成;因此自然而然的就在日常的运作结果当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和反差了。
最后能够出现在底层士卒锅子里的,不足最初投入三成物料与足足达到八成的结果,自然是一目了然了。
比如人吃的像样食物和形同猪食饲料之间的风评和非议,自然而然的就在交流和接触当中,给酝酿这扩散开来。
同时,也给那些享受了其中既得好处的友军将官们,带来了不少压力和麻烦。
只是在这个备战过程当中,也冒出了些许不和谐的音符。
“什么。”
风卷旗凝眉重锁的看着负责纠检军中的虞侯官。
“防戍第二十一、二十三营,昨夜相继有人失踪了?”
“还是带械失踪的。”
但是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风卷旗充分备战的心情,他已经下定决心打好这临走前形同收宫的最后一战。
把淮东军的名声和威风展露出来的同时,也是尽可能得减轻军中的负担,而以比较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