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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会很容易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国力和资源消耗战了。特别是北朝前些年刚从生死存亡中缓过气来之后,自然就会格外重视和吸取经验了。
而以我对于大梁军队的了解,还真的是乐观不起来啊。
起码在前次北伐的一连串当中,损失了大量精锐和又经验的老兵之后,无论是岭内八道新募集的人马,还是海外的调回来的那些驻屯军,他们的数量虽众却缺乏过往的殿前军或是神机军,那种可以一锤定音的决定性攻击力。
很容易就被拉进了堆人数和拼消耗的漫长拉锯和对抗节奏中去;然后一旦战事被拖到冬天,他们之前所取得的大多数胜利和战果,在呵气成冰的严寒面前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因此,我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也就是步步推进,逐州逐县的巩固和消化,通过委任官吏和移民屯垦等手段;将北朝留下的统治痕迹和残余影响基本消除掉;这样下来一点点的剪除外围的羽翼和屏护,花个三五年时间大概可以逐渐推平或是困死洛都方面的抵抗和努力。
然后还要尽管避免和防止,洛都方面的当权者铤而走险出逃河北或是河东,继续负隅顽抗下去的可能性。
但这个前提是,大梁有继续支撑下去的底蕴,而最高的决策者也有足够的耐心和眼光。
但是我迟迟没有等来江宁方面,关于观风团沉船事件的处置意见和定性表态,却等来了以大本营名义发出的另一份东西。
由一位白发苍苍的中使康履带来的,一份相当严厉的训诫令和处罚意见。
“孤绍膺骏命,制曰:斯淮东制置同六州镇抚司事……离乱永久,雅道沦缺……不问本职、兵起私衅……是问,安得臣本乎……”
对方站在我面前大声宣读着,同时跪听受制的左右,却是都已经露出某种紧张或是惊讶,失落的表情来了。
却是在严词训令我假公济私无端起畔,擅自出兵干涉外藩事务的种种不法之过,并由此决定夺平海将军,罚俸三年,减爵和消去勋位的处置意见,不可谓不够严厉了。
连带勒令淮东军马马上从安东退兵归还本镇而不得稍有延迟,余下事宜听凭朝廷处分而不得擅作主张。却是有分量的人士在南边的朝堂中,告发了我在安东之地的种种作为。
当然了,尽管如此这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相比近水楼台的淮东之地,远隔千里之外的朝廷毕竟是鞭长莫及,很难做到有效的监控和管制的。
而我也早已经从安东之地撤军了,朝廷真的要追究下去的话,我大不了一声令下,让驻留在辽西五州和半岛三州的那些人马,就地换个旗号和马甲,以罗氏诸侯旧部的名义继续驻留下去。
当初保下家老罗思瑾这一脉,有收留了一些罗氏的臣属,就是为了这一天所准备的;朝廷固然能够约束的了我的淮东镇,但还能实质上管得到远在东北的外藩诸侯头上么。
至少无论如何这些既得的地盘,是别想再叫我吐出来了。
然而,真正意义上的处置还在后头。奉大本营与枢密院的均令,隶属于淮东三军一守捉的王贵前军序列,将被从淮东镇的所辖给另行划分出去;
将和淮南行营划出来的威宁、镇雄两个满编军序,组成一支名为“河南别遣”新部队,伺机进军河南作为国朝而路北伐大军的策应。
算是自此就要脱出了我的掌握了,连同相应军饷物用的输送和支配,也自然从我的淮东配额里,给名正言顺的勾除了。
并且从淮东实际控制下,划出沿淮的泗州、宿州,作为这支军马后方驻泊就食的粮台地。等于在怀东镇和淮南行营之间,重新插入了一个楔子。
来自大本营的理由也很名正言顺,一旦国朝北伐取得成功之后,淮东也就没有了驻留更多重兵,相仿之下,淮东反而要尽力做好准备,配合国朝后续部队北上,而对于黄河以北广大地区的北朝余孽,进行追亡逐北和雷霆扫穴式的清理了。
而以我为首的一干淮东将帅,也大可以襄助北伐大业的功劳和身份,就此功成圆满回到朝中,去享受御前观揽的各种封荫之礼了。
当然了,这或许还是某种意义上的釜底抽薪,或许在那些大人物看来,只要削弱了淮东的力量之后,就像我想要像在安东一般的节外生枝,也就心有余而力未逮了。
而且除非我下定决心与南朝公然决裂而自立,不然,在后方输供长期受制于人,还有淮南行营在边上的情况下,还真的没有办法抗拒改变这个,看起来名正言顺的决定和结果了。
难道我要制造一个外部威胁的籍口,以敌患威胁的理由来借机留住这只部队么;或是制造个意外来拖住此事,然后再在朝中花大力气继续运作……我一时之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利弊得失和权衡,体现在外表上就变成了某种迟疑和沉默。
于是左右的嘈杂和嗡嗡声就变得有些刺耳起来,各种目光都投聚在了我的面前。
“臣奉制……”
直到我思前想后,主动上前接过这份东西,宣制的这位康中使绷紧的脸色,才有所松动下来重重的吁了口气。
“杂家来之前监国也有格外的交待。”
“对于制使依旧是看重和爱惜有加的……”
“只盼制使切莫因为些许……而自误前程的……”
而在塞了汇源号发行的几张大面额飞钱,又设下小宴作陪之后,康中使的脸色就愈发的泛活起来,也是更加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比如这次事件的开端,乃是好几家附庸罗氏的安东诸侯代表,直接跑到江宁去告状和哭诉了,而为他们提供帮助和渠道,瞒天过海躲过淮东监控和拦截的,却是东海分社的高层……等等诸如此类的真真假假的酒后之言。
由此,我在心中也一些线索给串接了起来,比如,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博罗会,居然与东海分社有所勾结和联手了。还有东海分社在安东诸侯的内乱中,所扮演的角色和立场。
接下来在明面上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剩下应急性进行的最后一轮人事调整,将前军的主要成分,进行全新的梳理和调配,以尽可能保全下一些东西来……
正所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固然可以撤走沿淮的宿、泗两州大部分人口,然而在宿州和泗州境内正在进行的开荒和建设项目也就此半途而废了。
而在骤然少了这将近三分之一的主战编制之后,淮东镇在各方面的驻防和军力配属,都将变得紧张起来,毕竟如今淮东的地盘和事业摊开得有些大了。
我不得不紧急动员和征发更多的兵员,取消所有的休假并召回一部分退役老兵,来填补和维持防务战备上的需要。
尽管这样,处于交情和实质上的支持;最后,我还是给另划他属的王贵所部,凑出五个营约六千人的架子来;除了两营前军的本部人马之外,其他都是从防戍营里抽调出来;装备满编的火器和若干基数弹药,只是在装备上并不明显的稍稍落后一个次代,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仁至义尽了。
与此同时,统制官王贵也当天夜里拜访了我,并情绪颇为激荡的向我表示了某种输诚和示忠的态度,显然他并不看好这只新序列的前景和结果,或者只是纯粹向留条后路以备不测而已。
这个决定和结果,对于淮东上下,不可谓不是一场余波回荡的强烈大震动了;被掩盖在按部就班的繁荣与发展的日常之下,某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和对于前景的担忧,再次随着暗潮翻涌,而泛上了台面来。
第829章 启新(十四)
淮南道,楚州境内漕河边上的行营驻地。
“淮镇已经受命移防交割了么……”
听到这个结果,新上任未久的行司总管,知枢密副使刘绍能也是松了一口气。
“取消中军的戒严和战备……”
“让淮水边上的各部将士各自回营罢……”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摸了摸袖子里的一份秘密诏书,这样就永远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了,这可是个并不怎么光荣且后患无穷的秘密使命啊。
他可不像后方那些人那么充满了自大和信心的;真要有所行动起来,只怕除了他从岭外带来的那数千本部人马之外,偌大的淮南行营下辖就没有多少人,会毫不犹疑的如期而动紧随他的步调。
正所谓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情,作为东南行司缩水之后的淮南行营,虽然架子还是那么大,但是自他上任之后才知道完全是另一回事。
虽然编制下尚有六个军序,总体员额是淮东的两倍,但是实际的战斗力和训练装备程度,就有些不那么令人乐观了。
毕竟,他们前身大都是二三流的后方守备部队,而且编制上也是参差不齐而缺额甚重。根据他的事先摸底,最差的营头在役不足三四成,而最好的营头也只有六七成的在编率;
当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事情,淮南行营自从成立之后的短暂壮大期,就一直在被持续削弱当中,不断有兵员和装备被抽调走,而支援其他路的军事需要。
后来宁冲玄转任荆湖江西战区之后,也带走了他手上保留下来的最后一批精兵强将;现今,朝廷成立河南别遣路,划走状况最好的两个军序;
为了补足其中被吃掉的缺额,兼带逃避上战场的风险,又没少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才从余下的军序中调剂出一批堪用的兵员。因此剩下的部伍当中在编率,实在已经低到了令人堪忧的程度。
再加上,长期因为有北面的淮东镇充当某种意义上的屏障和遮护,西面敌势的压力也与日俱减之下,而出现了各种懈怠和松弛的心态。
据说还有军将为了牟利,把手下兵卒指派到淮东去,或长或短承当正常勤务外的役使;这样不但节省了日常训做的开销和耗费,还有结余和盈利剩下来,以供日常士卒的基本足饱之外,都入了将官们的私囊。
还有人仗着两淮的地理胜势而一心做生意,从倒卖军械到贩卖人口无所不为,就连部下的兵卒也可以转卖;
甚至还有士卒不堪营官的压榨趋势,而成群带械跑到淮东去就不回来了,然后此事却被联手压了下来,然后从当地抓些流民来凑数和应付点卯;
由此造成不少驻地当中作风松懈而营务混乱,这都是他日后需要面对和整顿的问题。
因此,他很难相信一旦和淮东冲突起来,这些家伙还能够派得上用场么,而不是各种静观坐视他这个新任主帅的笑话。
此外,对于那位日后作为邻居的淮东置制使,刘绍能亦是感官颇为复杂的,要知道在数年前天南战役当中,他还是自己麾下不起眼的一只马前卒,连正规的军序和番号都没有;
而在安远之战中结识了自己的儿子刘延庆,并且平辈论交之后,也不过是各方势力妥协之下,模范新军七将之末的吊车尾。
但是经过了北伐之后就仿佛是脱胎换骨一般的,名声鹊起而如火箭一般的崛起,转眼之间就成了管领一方军民的大守臣;但他的感观归感观,再怎么失落和感叹,也不会因此轻看对方或是有所小觊。
能够从北伐失利的大势中幸存下来的部伍,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别说他这种在背地站稳脚跟长期立足下来的独一无二范例,就更加不一般了。
因此,他也不免隐隐将对方当作了接近自己的地位,而可以对等交涉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