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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从新罗查获的结果来看,对方有足够的组组规模和财力、资源,也有相应的行动力和专业人手,是在不可不防的。
特别是,还有一个动态不明的东海分社在外,有所觊觎的情况下。不能够一鼓作气给予足够的重创或者说损失作为教训的话,很容易就陷入长期慢性的对抗和消耗中。
在此期间,比较令我感兴趣的重要事件,就是多次改良之后的蒸汽抽水机,在春耕前和青黄不接时的运用。
……
第695章 新气(五)
沂州与徐州交界,沂水的一条支系边上。
一处成色尚新的堤坝前,一群当地装束的乡人,正在自发摆出香案,顶礼礼拜着什么的,还有人在旁拿着唢呐等乐器卖力鼓吹着。
他们遥遥正对的事物,居然是一架正在提水的老式蒸汽机,被多人习惯性叫做“气死河神”的宝贝。
随着吞吐这灰烟的锅炉,咆哮着带动伸缩的杠杆和飞转的轮盘,粗圆的铸铁管道里。
大股大股的翻浆泥水,从枯水期而水线严重下落的河道里,被抽取倒灌进有些干裂的田亩里。
而在齐州,济水的下游。
宽敞的河口中,十几名满脸烟灰的匠做和工役,正在一艘奇形怪状的车船上,进行调试和和修理。
当他们再次完成之后,车船上框框的冒出一阵黑烟和噪音,船侧后的水轮开始哗哗的旋转起来,然后带动着船身突突突的向前行去。
岸上顿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接下来这一次,车船在水面上足足运转行驶了三个时辰,待到颇为笨拙的靠岸之时已经是天色发暗。
负责军械整备的总材官孔吉吉和营造的前大匠沈岳,也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询问各种情况和细节,并且将随船的各项数据抄录数份备案,其中一份连夜快马加持的送往益都。
“下一步,该测试夜航了吧……”
孔吉吉有些期许的询问道。
“还有炮装和运兵的试做……”
“不急,还得把机器的全部功效和毛病,都给试出来再说……”
沈岳倒是不紧不慢的摆手道。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多装配几艘来进行比较。”
“试出最合适的耗费比和操使流程,再变成简单的规范……”
“水轮车船的操使人手,也要时间来培训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也意味着使用锅骡机的水轮船,就此在内河航道投入运用的可能性和前景。
虽然总体看起来速度和操纵性,尚且还有待改进,但是至少比人力踩踏驱动的,隔一段就要上岸换人的传统水轮船,要省时省心的多。
一次可以运载的更多,航行的也更远,而且只需补充煤水而已。依照现场的演示,只要十几个人就可以游刃有余的操使起来。
如果拿出一半的负载来装煤的话,甚至可以走得更远,或者在境外没有补充的情况下,来回较长的一段距离。
因此,借来下来,就是在淮东境内的更进一步的适航性训练和磨合。然后根据获取的各种数据权衡,最终成为扩大规模批量生产的依据。
这样,沿着传统运河漕运沿线布置的人力,就可以更多的被解放出来而投入到其他方面去。
还有军事上调集和输送的便利和加成,随着结构改变和操作人手的减少,船上可以让出更多运载兵员的空间,或者将这些空间稍微改造,就可以装载上火炮和飞火雷。
这样一个个拥有相对自持能力,可以中短距离机动的流动火力投射据点,就此成形了。这也意味着对外征拓时,沿河漕运的后勤补给线和火力投射支援,在距离和活动范围上的大幅扩张。
而在内线的防御作战时,也有了更多弹性的水路防线和火力支援节点。
当然,这都是比较远景的期望了。
接下来,沈岳还要连夜乘船,前往百里外密州的胡口镇。
因为,第十五所特设工场,编号第二十七的沈式锅骡(蒸汽)机,开始投产了。
这一次却是建造在靠近出海口的河流边上,从上游水路运来的精炼煤炭,在不大不小的码头上堆成了数座小山。
又经由木制包铁轨道上的推车,整车整车的填进轰鸣作响的机器炉膛里,进而变成滚动的流水线尽头,三涨式往复杠杆带动下,碾压粉碎的巨大力量。
而在生产线的另一端。
开采自外海岛屿,又从海口短暂的溯流而上的鸟粪石,在经过简单的筛选和分离之后,经由流水线送进轰鸣往复的机器中,锻压粉碎研磨成更加精细,也更便于提取和加工的粉末。
相比南方沿海已经被开发挖掘的七七八八的近海岛屿,淮东沿海这些无人荒岛上的鸟粪沉积层,虽然要得薄一些,但以现有产能规模,全力开采上几十年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因此,就成了淮东化工行当,最方便的就近来源和出处了。
而这些粉末,再经过了流水冲刷搅拌成,满是颗粒悬浮的乳液,沿着管道流入沉滤池的过滤与沉淀的分离。最终其中富含硝化物的溶液,被引入露天的蒸发池里,风干凝结的成可以初步利用的火硝和芒硝。
然后再这个基础上,无论是与绿矾油化合反应生成硝酸类,或是用作与盐类提取出来的氯化物,碳酸钙,一起,作为三酸两碱的初级化工业,批量生产的反应介质。
而鸟粪石剩余的渣滓和沉积物,半湿的捞刮下来之后,则是上好的肥田粉,连同冲洗池里废液一起,由附近各地的屯庄和种植园来人,用板车给拉回去。
因为,经过农事所的试验田测试,用这些废液和沉渣浇灌搅拌过的庄稼,无论是大豆、玉米还是高粱,都可以涨得格外粗壮饱满。
而在同样的土地成色和用量之下,其中长势最好最见效果的,则是大豆、蚕豆、豌豆、黑豆和落花生等根瘤作物,还有人畜皆用的苜蓿。
……
而在郓州的巨野泽下游和徐州的邙炀山一带,新一轮人马集结和物资调动,也在流水一般的汇聚当中。
春季例行的外围扫荡攻势,旨在肃清和拔除、捣毁,北朝乘着冬天的停滞期,偷偷赶工而重新建立起来的堡寨和聚居点。
顺便寻机破坏对方的春耕准备,不一定要造成直接的杀伤和损失,只要有足够的威慑和骚扰的存在,让对方无法安心下来进行正常的生产活动就行了。
只要扫荡的足够彻底,骚扰的时间足够长,对方就很难从前沿的缓冲地区,获得就食机会和物资补给。
这就意味着北朝想要针对淮东,发起的任何攻势和行动,都要耗费更多的物资和准备时间,以及更大的缓冲余地和预警时间。
所谓以攻为守的积极防御战略。
“部将曲端用一个混编团,在济水下游俘虏了一整个部落?”
骑在马背上,正在巡视前沿战备的我,也不禁诧异道。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随机我亲眼见到这些,散落在原野里的第一批所谓俘虏,就有些明白了。
他们是在太赢弱了,就和他们的牛马羊群一样的赢弱不堪,似乎只要那根棍子轻轻一碰就倒地不起了。
那个七倒八歪的样子,简直比后世那些碰瓷的专业户,还要更加形象生动的多。
事实上,这一次在北线的收获,还远不止这些。
来自黑河室韦的失昏部、叶麻部和海老温部,分为十一个聚落,男男女女加起来足足有两万多口。按照草原自幼长与马背,而人人皆习射猎的惯例,只要可以拿出八九千的控弦和五六千的辎重辅员。
不过,他们现在饥寒交迫的折磨中,只剩下勉强走路的气力。就像是顺服的出群一般的。
但是,这并未能够改变我,将他们送进矿山、采石场和盐场,当做某种消耗品的决心。所谓再羸弱的狼,那也是狼,只有经过棍棒皮鞭的改造和淘汰,磨去原有的烙印和色彩之后,才有可能真正为淮东所用。
既然他们随藩主前来中原,这个相应的结果早就有所预期了。
而在草原上,失败者为了苟活,给征服者做牛做马,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因此,这几个部落在降伏前作为表示和诚意,都杀光了原本的首领和亲信,然后推举出一个新代表,来进行交涉的。
不过,在其中有一条被他们口口相传的信息,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与他们错杂在一起的北朝势力,向他们宣贯和流传着,关于淮东富足繁盛,粮食多的吃不完只能拿去喂牲口,牛羊成群满山满谷的没有人照管云云,之类的别有用心的传闻。
于是,既然打也打不过,抢也抢不动了,为了活下去就近找上淮东乞活,似乎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还有就是,在北朝的境内再次遭遇到了,第三次藩胡入关南下的事件。
不过这一次主要是草原上开春之后,再次大洗牌的第一批失败者。他们从无人把手的边塞之地大举涌入,而进一步挤压了,那些前期入关的番部生存空间。
因此,在北朝所辖的河北和河东方面,再次掀起了另一番的争斗和厮杀,而其中相当部分后来的藩军和胡部,被北朝乘机大量的接纳收编和安置在旗下。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了。
第696章 暮气(一)
河北大都督,兼北面行台招讨大使张邦昌,也难得从新纳胡族小妾,袒露的温柔怀抱里坐起来。
信手给自己倒上一杯提气醒神的饮子,开始在略带迷糊的脑海里,构思起今天的公务来。
作为第三次番胡大潮南下,首当其冲的地方势力之一,他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受益者。
因为这次南下的主要都是被逐出草原的失败者。总体上而言明显缺乏组织和次序,然后,又遭到了先期占据本地番胡势力的强硬阻击和排斥。
很多部众都被进一步的打散或是重新驱逐,而自此成群结队的流亡在河北大地上。因此对于地方上的压力和危害,无疑都远不如从前甚至有些无力化了。
故而他的河北行台,短时之内就用粮食和盐巴,获得大批自带坐骑的骑兵和游猎射手。而他这个新纳的小妾,也是来自某个破灭的草原藩家,寄人篱下的一点献礼而已。
因此,他需要更多可以打造兵器的铁器和其他物资的补充,来进一步提升和扩充麾下的人马。而这一切,显然就只能从比邻的淮东方面想办法了。
据说对方在这个冬天里,让朝廷方面实实在在吃了好几次败战,也缴获了不少甲械军淄旗鼓,都是他直接可以交易过来使用的现成货色。
只是能够进行交易的东西,或者说让对方感兴趣的货品目录,就不免有些凡善可陈的单调了,还需要他多加考虑才是。
虽然为此付出了许多东西,并且让原本就不多的节操和下限,一步步的走低,但是一想到背离洛都之后,自己失势可能的后果与下场,只要能够又一天算一天的,继续保住他的权位和势力,显然这一切就都是值得了。
要说近些年光是充作货物和折价,经他的手陆陆续续卖往淮东,河北青壮年男女,就有大几万之多。此外还有数千名各行各业的匠人、工户,都是几乎没有本钱的所得。
也被他换来了数目可观的物资和其他助力。是以在那位同族,河北采访处置大使,知河北行营事张德坤的屡屡攻打和算计之下,虽然胜率不高,却是始终将自己的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