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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是洛都的本地人,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城坊和街道的角落。
并且为了此时此刻,已经在皇城大内里被强令约束着按捺不发,苦苦隐忍很久了。
终于等来了雪耻和复仇的关键时刻,因此他们如痴如狂的嘶吼着,几乎不知疲倦的沿着街道战斗而前进着。
将那些惶惑而惊乱不安的敌人,给一一劈倒、踩踏在脚下,以宣泄着某种积郁和压抑日久的憋屈与愤怨。
对于萧余庆来说,若不是杨可世留下的后手,他早已经战死在了汜水关,而不是被人从尸堆里抢出来送还洛都,尽管如此只身归还的他,还是被夺职待罪留用。
但是紧接下来依旧是令人绝望的某种折磨和煎熬,惨烈的战斗中,与他比肩作战的“半条枪”常志死了,看中提携他的“貔貅将”管无地死了,人缘极好的结义兄弟“奋烈郎”赵思勉,为人豪爽有任侠风的“虎都”徐广第也死了。
许许多多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死了,他也在一次次缺人可用的重编和再整之中,重新拔举成为统兵的守将之一。
但作为汜水关的幸存者,他也早已经心存死志,只是上一场或是下一场战事的早晚问题,但为想到还有亲自残余反攻的机会,或者说,城破以来就一贯表现出各种被动防守态势的,皇城大内里的那位决策人物,实在是太能隐忍了。
以战损为掩护,多点小批量的从守军之中抽点精锐将士,最后最后的预备队。然后,坚持到这一刻,才突然全力发起动起来。就连他们这些死战到最后的将士,也被成功欺瞒过去,而只能凭着意志和决心,一次次的博取那微薄可怜的生机。
逼近城门之后,一往无前的军势终于停滞下来,就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堤墙,一下子被拦阻了下来,越来越多的敌兵拥堵在街道上,与他们厮杀成一团,一点点滞涩着他们的前进的步伐。
直到面前突然一松,露出足够的空间来,却是那些南兵已经被杀穿了个来回,而在不远的城门之下,却是又一只严阵以待的队列挡在面前。
只是旗色、甲服都与之前交手过的敌人大不相同,人人都戴着圆边盔或是宽边革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无暇多想了,径直冲上前去。
只消击灭最后这一股敌人,便可夺得最后的据点,而将城中四散分布的南军,给断绝了后路与外援。
在一面绣着紫电赤炎的特色旗下,那是成排低伏身体的甲兵,用连片高举的长短兵刃,构成了明晃晃的金属死亡列阵。
那些冲的过快,收势不住的士兵,在冲撞的惯性和身后的推挤下,几乎是瞠目欲裂的看着自己,被顶上这些尖锐,发出某种凄厉的惨叫声。
“射声队上前……掩射……”
萧余庆大声呼唤道。
“亲军队,随我强冲过去……”
突然,城头上想起了某种密集的爆裂声,那些刚刚高举起弓弩的射生兵,就像是割草一般的被扫倒一大片,连带领头高举的旗帜,都被打折成数段,在天空飘摇着破破烂烂的坠落下来。
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员交错缠倒在一起,哀鸣呻吟着从他们身下涌出大股的血水,刹那间掩过了街面的石隙。
然后是某种发炮的震响声,巨大的烟尘之中,从对阵突然分开的丛列里,飞出来十数枚灼热的铁球,几乎是横冲直撞的,从长街之中的密集列阵里弹跳横扫过去,留下满地的血肉狼籍。
而那些被杀散的街道,也重新冲出大量敌兵,隐隐包围了他们的两侧和后路,更多铳器射击的烟尘,在那些人群中升腾而起,将许多猝不及防的士卒,给摞倒在地。
“有埋伏……”
萧余庆瞠目欲裂地喊道。
“收缩布防,向我靠拢……”
一个多时辰之后,这只冒进突出的敌军,就像是被一层层剥开的洋葱一般,在近距离铳击和长短兵戳刺砍杀下,左冲右突的用血肉铺满了数条街道之后,最终溃灭在远离城门某个坊区之中。
“这就是广德门统领萧余庆?”
我看着死不瞑目的人头,有些司空见惯的摆摆手道。
“好生安葬了吧……就不要悬首示众了……”
以相对仓促的布置,击灭了这股突然而至的敌军之后,接下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了上东门及其周围的要点,初步获得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基础。
满怀唏嘘心情的我,也算正式踏入了洛都城的范畴,站在城头上俯瞰这座已经大半变成废墟与鬼域的大都会。
立营布障,收拢溃兵,重整旗鼓,布置防要,展开警戒范围,探查和收索城中残余的友军。
乃至从附近的城坊里,收集和整理可以利用的物资器械。
一连串大小事情,按照军议分工下去后,自有人专门负责起来。很多东西都是现成而被废弃的,因此可以比较轻松的直接利用起来。
我只需要总揽全局,适当监督和过问这些过程,顺便进行足够的准备和筹划,随时应对各种情况而已。
我和东线上层将帅们,虽然有所隔阂和龌蹉,但是居于底层的将士们,可未必知道或者说是留意的。
因此,对于打着备敌的旗号,收拢和吞并他们各自的番号编制,变成自己麾下的有生力量,我是没有一点心里负担和芥蒂的。
能够以收拾残局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兼并友军残余的机会,可不多啊,虽然相应的风险也不小。
“小人参见……经略……”
我转过身去,看到的是一张卑恭虚膝的圆脸。
他叫曹有闻,是隶属军前都统制司麾下的一名录事参军,也是城中溃败之后,依旧坚守门楼之中,没有逃过的极少数人之一。
在我军接管上东门之后,他很是识相的提供了大量的便利和合作,而得以作为某种千金市马骨的榜样,破格提拔为权判官后继续留用的人员。
“有事直说……”
我干脆利落的道。
“我的时间很宝贵……”
“是是……”
他几乎是低头哈腰的道。
“小的在清点门楼各处军将所留帐物。”
“……其中发现尚有百余名女子……”
“当下如何处置,还请经略示下……”
“女人……”
我有些惊讶看着低眉顺眼的他,以及那一闪而过某种暧昧晦明的表情。
第446章 天倾(十一)
作为洛都十一门之一的上东门,说是一处门楼,其实更类一座独立的小城,或是大量驻军的大型城塞。除了两翼的高耸城墙环抱之外,内外各有一重附郭子城。
城头宽可跑马,亦可安营扎寨,更有斜长宽敞的坡道,两侧为有遮护的阶梯,中间则是可以驱马上下的褶道,以方便城墙上下的输送转运。
作为门楼主体内外的附属建筑面积,也远大于一般意义上的城门,因此,就算大部分城墙沦陷之后,守军依旧可以依仗门楼本身,继续居高临下的对抗仰攻之敌。
只是任何堡垒,都是最容易被从内部击破的,上东门的守军也不例外,他们虽然拼死挡住了来自城外的强攻累累,却在安喜门被献出后,轻而易举的陷没在一只敌人易装而成的援军手中。
据说这一战没有多少俘虏,因为残余的守军在内外夹攻下,大都悲壮的跳城而死。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在重要了。
自从上东门成为洛都前线的东路都统制,发号施令的指挥中枢,这里也被临时布置改造成各军将领,在战地的私人住所,而将行囊和所获暂寄在这里。
同时暂寄栖身在这里的,还有他们从各种渠道所获的一些女性。现在这些女性都被聚集在门楼下,某处空间较大的厅堂里。
所谓三个女人比得上一百只鸭子,而当厅堂里站满了上百名莺莺燕燕,就不知道该用如何来形容了。
哪怕她们在这一刻的花容失色,可怜楚楚,泪痕犹然,各种腔调和语意的娇声软语或是惊声尖叫,随某种脂粉肉香扑面而来,又随着我身后倒灌而入的冷风,迅速令里面世界变得一片清净了。
我见到的,就是这么一群女人,据说其中一些被找到的时候,还被各种方式捆绑束缚着,或是固定在一些奇特的器具上,而久未有人理看起来萎靡不堪,甚至奄奄一息,很容易就让人想起密室、监禁、调教之类令广大银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字眼。
事实上也差不多,她们都被关在相对密闭的内室里,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是这些女人都穿的是除了外观好看,而基本毫无保暖功能的精美织绣裙衫,大多数人还精心化过容妆的。
因此,搭配着袒露着雪白的肩膀和胸襟甚低的事业线。让人瞄上去就有些舍不得挪开眼睛了,据说是为了谢绝她们逃跑的某种手段。
毕竟,离开了温暖的室内,别说是那些巡哨或是乱兵,光是冰天雪地所迅速夺走的体温,就足以扼杀任何希望和企图。
虽然是战地宣泄的临时用途,但粗粗看过去,居然普遍的颜值和身段的综合水准都还不错,虽然因为个人口味上的差别,从少幼到丰熟的各种类型和年龄阶段的都有。
很符合某种网文下,后宫收集控的需求。
只是她们的脸色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各种惊惧、惶然、颓丧、哀羞、无助的神态,闪烁汇聚在一张张姣好的面容上之上,随着我大步踏入的动作,而不由自主向后退让出大片空间,在厅柱后面挤做一团,就像是雪地里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着,等待某种不可预期的命运和下场的来临。
在此之前,她们是在战火之中被收集而来,被作为高级将领们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之下,各自私有财产和专属禁脔。从某种程度上,她们姣好出色的容貌体态,或是是她们的幸运,又是遭受不幸的根源。
过于出众的容颜既让她们,得以逃脱了战火肆虐荼毒之下下,大多数年轻女性可能遭受到的,充满悲剧或是惨烈的结局,甚至对自身环境都有所改善。
虽然只是临时性的,但足以让她们获得温暖的居室和比别人更加丰裕不止一点的食物,南朝的军队素以财大气粗,供给种类繁多而著称,而作为将领,在战场中的奢华与享受,也是一种不算罕见的常态。
但也让她们陷入了某种笼中鸟,豢养之物的可悲现实。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她们只能自愿或是不自愿的被动的接受,需要利用这副天生的本钱,向所有者乞颜献媚着,才能获得更久一些的现实状况。
而在现今,能够决定她们命运的人,无疑是我,虽然这只是一种机缘巧合,不免有些让人唏嘘异常。
如此思考而扫视着这些意外的战利品,那些被我眼光看到的女子,就像是被某种更加灼热的事物给烫到般,发出意味不明的哭泣与娇吟声,却又不免让人萌生出狠狠蹂躏和征服的欲念来。
毕竟,我距离上次恣意品尝过苏苏初夜的滋味,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只是这时,深埋在我心底的某种回忆碎片,也有所荡漾了起来。
掩埋在灰烬与废墟中的朱门甲地,因为空气浑浊而有些缺氧的地窖,各张哀婉无助的面容,被强烈压抑的细细抽泣与抱头嗷哭声。
每一次返回带来食物和消息的那一刻了,各种跌宕起伏的复杂情绪和期待恋慕的眼神……
最后,是来自梦境之中,那只三角中竖立的眼睛,似乎在提示着我什么,自从脱离梁山之后,已经消失许久的某种冲动和隐隐的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