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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得以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他们居然都是来自塞外诸侯麾下编管的各族部众。
这次入关南下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光是被俘获的这些人中,就有来自五姓室韦的黄头室韦、钵室韦、大室韦,以及铁勒种、奚人等散族小姓,以地域命名的柳林胡与九原胡部众、乃至不知名的杂胡等不同的几大片地域,二十几个部帐、聚落所出。
只是为了方便抢劫,而聚于某个藩属大部之下一同行事的,因此倒也成为最快被抛弃的一群人。于是我有多了一群新的苦力来源。
随即我慰问和查看了留守营中伤亡情况,除了两只辅军大队的伤亡有点大,因为承当了一线肉搏战斗的缘故,各自伤亡过半,不过是因为在据垒而守的缘故,倒是没有像野战环境下,那么轻易溃散掉。
两只主战编制之一的,特设车团的伤亡也达到了三成多一点,主要是被对射中的箭矢以及局部的突入所造成的,还损失了两个炮组。
倒是赵良嗣的猎骑营,还比较完好,至少保持了八成的战斗力,因此得以在追击中派上用场。
他们这次实在做得不错。
以三千六百多员的驻留部队,外加若干只能打酱油的友军溃兵,仅仅依靠地势环境和专属装备,在数倍之敌围困强攻之下打得有声有色,还能保持一定主动性与反击的余地,表现的可比我想象的更好的多。
不过,却是更加坐实了我军善守第一流的名声了。
紧接着,作为此战的标志性战利品。
一个带着狼头铁盔的脑袋,被奉送到了我的面前,眼角的皱纹和灰白枯涩的发丝,随着某种未老先衰式的风霜斑驳一起,短暂的凝固在尤带血污的面孔上。
拿去俘虏之中辨析,自有人出来,然后连同供状一起送到我的面前。
“根据他们的供述,此乃是白马寺之围主持者之一,凌登伯首级……”
值日的首席虞侯姚仲平,为我解释道。
“出自松漠东南草原的一家分藩诸侯……”
“居城位于额可儿水上游的凌登山下,故此得名……”
“这次发尽领下控弦之士,以七八千众南下。”
“又一路裹挟别部杂属,所聚得附从倍半,也堪称一路大藩了……”
“却未想折在了这里……”
“请治属下擅专之罪……”
张宪一本正经的对我请示道。
“你又何罪之有……”
我惊讶道。
“你处置的及时得当,堪称典范大可选入操条。”
“又以劣势人马,替本军守住了这个前出据要,当然有功无过才是……”
“属下……曾下令击杀阵前为敌所趋的友军……”
他迟疑了下,随即又道。
“这算什么过错……”
我更是不以为然了。
“难道让他们掩护着敌军冲进来,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才是正确的么……”
“当断则断,乃大丈夫尔……”
“属下还曾命人,阵前射杀了……”
张宪咬了咬牙继续道。
“被俘的数位统制。都监……”
“身份查实了么。”
我有些惊讶看着他道,别看你平时低调不显,但未想还是个这么沙发果断的主啊。
“已然查实安葬了……”
“这就不用说了……”
我断然打断他道。
“是……”
张宪低头下去。
“属下这就……”
“此乃是我的主张和授意……”
我继续道。
“军帅……!!”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道。
“平日里,我难道没有告诉你们,战争之中的厉害关要和取舍之道么……”
我反问道。
“战场无亲,只要威胁到本部将士存亡安危的,就算是天王老子照杀不误,没有谁人可以例外……”
“我既然委你此任,自然就是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可是……”
张宪犹然想分辩着什么,却被我再次打断。
“这算是多大的事情啊……”
我很有些不以为然道。
“至少他们不幸被俘后,能够死在我军手中,那也是体面的结局了……”
“你难道要他们的亲眷后人,背负着投敌卖国的身后骂名么……”
“至少我们可以在呈报中,给他们一个壮烈不屈的名声……”
“就算别人有什么异议,那也是我的干系,断然不会论做你的罪责……”
“我难道有那么不明是非轻重么……”
“或者说,你在质疑我这是用人不当么……”
这几个大帽子一扣,他终于不再多言和纠结了,表情也释然了许多。
“好了……”
我赶紧摆摆手,打住表情激动的张宪下面的话语。
“你退下了,随后自当论功的名录呈上来……”
忠诚度+10,认同感+10,个人声望变成崇敬,我仿佛看到如是的数据在他头上徐然升起。
不过,我用揉了揉脸部,这种伟光正的形象,果然不是那么好扮演的,这一番对话下来,我差点儿就要装不下去,而笑场出来了。
最后我们才知道那些拼死围攻的胡马儿,从头到尾却是将错就错的,闹了一个大乌龙,把严防死守的白马寺营地,当作了关键性大人物所在的,而不惜死力要攻打下来。
而被射杀阵前的数位高阶军将,无意又加深了他们这种猜测和错误认识,也只有足够高阶的人物,才有气魄和手段,对这些下死手。却未想到是因为互不统属,且胆大包天自行主张的缘故。
我自然要把这个下决定的责任背过来,难道帅司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拿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来找我的麻烦么。
随后召开的临时战地军议里。
“肃清和巩固了此地之后……”
副将辛稼轩问道。
“下一步,我军该如何去向……”
“自然去河阳桥南关……”
我心中早有腹案,示意着参军杜士仪为他们在地图上演示道。
“先将前军的人马,接应出来再说……”
“北方来的胡马儿已经越过冰面后,所谓的河阳桥之险要,也再无任何意义了……”
“会兵一处后,我们对应不明敌势的底气和准备也更多一份……”
当然,这个决定我自然还是别有打算和私心的。相比送上门去,将指挥权置于别人的掌控下,还不如先去汇合便于配合和相处的别部友军。
然后再根据对方的态度和状况决定,是及时雪中送炭,还是乘机要挟。
第442章 天倾(七)
“齐列……放……”
站在队列前出位置的客营副将种师中,抹开面上被流矢刮到的血痕,高举起手中缠着丝带的短戟大声吼道。
随着指向的号令声,巍然肃立的队列里,顿时震响此起彼伏的连绵铳击,构成了铺天盖地的弹雨,一波又一波交替着浇淋在,那些奔走突进的散乱游骑队列中。
正所谓“弹丸共炮子齐飞,刀矛与铳炮共天际一色。”
就像是呼啸在风声中的无形巨镰,不停的击中掀倒奔走的身影,收割走人和马匹的生命,又将他们驱赶和逼迫的在战场中不由自主的狂奔乱窜,根本不敢稍作停留片刻。
而在这种气势被夺的情况下,就算是那些奋力从马上奔射出来的箭矢反击,也变得稀疏绵软无力,而缺少该有的准头。偶然有一些落在列阵的人群里,也只能造成十位数的零头伤亡。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更多的列阵,无数个长短冷兵和火器构成的,密集列队的小方阵,又组成了不怎么规整而交替行进的大方阵。
就像是一大块一大块缓缓游动在原野上的厚重铁毡与磨盘,将那些像是嗅到血腥味的蚊蝇一般,而蜂聚过来而无孔不入的胡马游骑,给拍碎绞烂在近侧之间。
在洁白无垠的河洛雪原之中,一路留下的大片人马尸体和不断蔓延的血色之路,缓慢而坚决的逼近着河阳桥的方向。
梁山派来的特使,神机子朱武,因为某种特殊的缘故,也被安排在某辆移动大车的高台上,得以仔细打量着大军的队列和变阵。
却是觉得脑子已经乱成一团麻,而有些严重不够用了,因为,这明显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阵型和战法,却是自成体系与奇巧奥妙。
这些南朝新军的铳器,看起来与传统的弓弩,在使用原理和射程差别不是太大,甚至在小团体战斗时也有所不如。
但是一亦上了规模之后,就仿若脱胎换骨了一般,依仗着基本的数层线列和中空方阵,就发挥出,比传统的箭阵和弩列,更加强大的集群杀伤优势和效用来。
起码弓弩俱以将士力臂所发,而力臂尽则不能再战,相比之下铳军所费的不过是列队面敌的胆气和心魄,以及取用子药的些许气力而已。就算是瘦弱之辈加以操训亦可胜长,乃至上肢健全的伤残者,亦可原地发铳击敌。
而铳发数十之后,仍断无气尽力竭之虞,反倒是因为操使娴熟放开手脚而益加准直,正所谓后发而至,绵连不绝。
再加上刀兵、铳列之中,尚内置有炮队跟随,可以伺机轰击和压制那些及远的敌兵,以打断打乱敌军冲击的势头。近身更要承受列中掷弹兵投射的火油爆弹,然后才有长短兵器具列的战兵接战厮杀。此间之时,已经足以铳兵攒射多轮……
而在侧翼的另一些方阵之内,则掩藏着正好以暇的骑兵队,未接战时他们就牵马步行大队之中,以减少消耗和节约马力。
一亦得到相应号令,则沿着各个方阵之间让出来的短暂甬道,小跑着转向和加速,而对那些贸然突入之敌,视情况予以迎头痛击,迂回侧击或是背击,化整为零的骚扰牵制,乃至长出追击那些败亡之敌。
稍落下风或是情况不利之下,则可以在铳射的掩护下,就近退入步队方阵的内圈之中,获得休整之后再来打算。其中的种种战术素养和配合,虽然还有诸多略显粗糙和生硬之处,但是应用起来已经算是相对娴熟了。
因此,一旦结阵完毕,也只能用守若磐石,攻若山崩来具体形容了。
只是如此战阵间的消耗也是极大,因此需要重兵保护的大队辎重车辆随行,才能保证基本的战斗效率,但这些辎重大车也不是普通的车辆,而是轮轴车板都是经过额外加固的产物。
虽然有所牺牲负载和容量,但是也提供了某种遮挡远程箭石的屏护,一旦就地具列联结,就是一处现成的简易车阵,即可行军立营,亦提供战地休整。
只要有相应的木工和少量物料备件,就可就地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唯一可攻的弱点,就是拉车负重所用的马匹畜力,因此它们在容易收到攻击的空旷地形下,都被攻击行进的队形,给严密的逐段保护在中空的内里。
除非强行击溃外围的屏护,才有机会伤害和威胁到里面的辎重和骡马,但是这个耽搁的时间,却足够附近的友军方阵,进行援护或是包抄、截断式的战术机变了。
作为酷爱兵书军典的过往,他已经忍不住见猎心喜的在脑中如此推演着,如何对抗这些火器方阵的手段和方略,却发现大多数情形之下,还是无法可想,或是没有过多取巧的机会。
除非是抱有压倒性的优势之下,不顾牺牲和伤亡的强行正面突破,全力击溃其中一部而籍以撬动全局。
否则大多数在平原、河川的地形上,传统的上袭扰、奇兵和计谋手段,都很难动摇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