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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断时续的大雪纷飞之中,来自梁山的另外一行人,也正慢慢走向自己行程的终点。
别号“神机子”的后营参赞朱武,便是其中一员,他乃是淮北道定远县人士,祖籍凤翔,先祖乃是元符年间的权相崔光远的重要部下,是以最后的一点家门渊源,曾在静海镇入幕,添为掌书记下的一名架阁库守当。
因此,得蒙管库理书的机缘,早年熟读《孙膑法》《尉缭子》《太白阴经》《阴符经》诸书,神机子的字号,就是出自《阴符经》:“爰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
由名所见人,故而他心中,未尝没有以古时范蠡、张良,吴起为范的一点点小小野望,只可惜现实是残酷的,还没有等他操练武艺兵法,展露才具的机会,他所寄寓的恩主,就在部下的反乱中倒了台。
帐下幕僚清客自作鸟兽散,自然没人顾得上他这个小小的架阁库守当。新上位的镇帅,惊讶于他这个小吏坚守职责之余,却也没有额外加害,而将他打发到海匪、盐枭横行的密州去,做了两年名不符其实的县主薄,这也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日子。
登州飞虎军破密州,朱武再次失业,连最后一份糊口的寄禄也丢了,然后在出亡的到途中,为外出哨粮的梁山人吗所裹挟,就这么辗转上了重九之变后的梁山,才在一群无处可去的俘获之中,以屈身事贼的方式,逐渐获得信任和用途。
只是在他心中,隐隐的还有一个声音,自己的命数和前程,断然不应该在这个无所事事而困顿窘迫的山上生活,给蹉跎浪费掉的。
因此这次被特委前来,却是他自己难的主动自告奋勇又积极促成的,毕竟这个秘密使命,不但是二将军罗克敌的格外倚重之意,也身系着他山上十数万众的存亡安危。
因而,光靠忠诚和决心尚且不够,还有有足够的变通和见识、以及足够临机应变的手段。
这要是在九曜头领齐全,麾下人才济济的前梁山时代,根本不是任何问题,但是在现今罗氏兄弟掌权的后梁山时代,竹舞酒不免成了矮子里拔出的那个高个儿。
只是他们这秘密寻访之路,可并不算顺利,因为他们所知所闻的,已经北伐未开始,半年多前的过时消息了。因此,自然是处处碰壁,寻访无门。
主要是因为对方的军号,因为功赏而屡次变动,多次错过了。
甚至有一次,在因为打听军中消息露了行迹,被当作奸细给追拿的鸡飞狗跳,损失了好几个人才好容易逃了出来。
但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郓州之后,他们准备去寻访当地一位,别号“及时雨”而消息颇为灵通的地头蛇,虽然没能找到对方,这次是运气颇好的遇到了,留守在当地新军后锋部的少量人马。
抱着某种死马做活马医的心态,却总算是有所知情的发现,自己要找的对方及其所在的部队,已经变成了大本营直属的“御营右军”了。
才给这只漫长的寻获,告上了一个尾声。他正在寻思着,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言辞。
冷不防附近几个雪包,突然动了起来,变作若干手持武器的白氅军士,将他们半包围起来。手中压簧待发的火铳和冷冽森然的表情,只消他们这些外来者稍稍一动,便是血溅当场的地步。
不过朱武反而心中一喜,这也意味着,他们已经十分接近最终的目标了。
第433章 战局(十三)
刚刚送走了以“想好好看一看,添为天下雄城、千年神京的洛都,究竟是甚么样子”为由,主动请求前往白马寺前进营地的肥孔等人。
虽然这种理由位面有点牵强,但是正所谓,有些东西属于“我装作你不知道我知道,你装作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范畴。
不然,他这么一个自称不喜欢走寻常路的番外商人,几乎每回一趟天竺,就能调动更多的资金来源,获得更多的资源和渠道,其中的神奇程度,几乎都赶得上明朝的朝堂大佬们“夜遇神人授金”式的身家清白了。
而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商人,这次居然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北国前线来,亲自搞什么军中的售后服务,这是何等的契约与服务精神的楷模与典范啊。
只是他们走了还没多久,我正在关城里巡视,突然听闻部下在关外,抓到了一群不明来历的奸细?
审问之后,却是自称我的北地故人。然后,我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样的故人了。
“恩主……”
突然一声大吼两名遮护在我身前的卫士,冷不防被人爆发的蛮力给撞飞开来,一个迅捷矫健的身影猛然扑到我脚下,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大喊道。
“可是找到您了……”
“且慢……”
这个声音让我有些恍然隔世的,急忙喝住挺刀持铳准备当场击杀这个,擅闯冒犯之徒的亲兵们。定睛一看对方已经五体投地式的,用脸颊扑在我脚面上,这据说是东北某些部族的崇敬之礼。
眉高眼大的相貌依稀,还是当初躺在土牢里眼若死灰,瘦骨嶙峋的少年人。正是我当年在梁山上捡回来的小跟班,兼忠犬一号——阿骨打。
只是几年不见,他又所长高了许多,又穿着厚厚袍子和毡帽,站在那些人群里,倒一时间还没有和当初的印象重合起来,只是他的某些老习惯和细节还是没有变,比如还是喜欢蹲在我的脚边,让后瞪着我那些表情各异的。
“带下去好生洗漱,安排吃喝……”
我特地对姚平仲交代到。
“换身行头再来说话吧……”
然后,接下来才是正事,通过阿骨打的存在,初步验明正身之后,我才接见了其中的代表。
“小人朱武,添为梁山后营赞画……”
来人面白细眼垂髯,一身文士打扮,只是袖边肘下的位置,磨损颇为厉害,看起来过的不怎么样。似乎是路上的奔波劳累,连带气色有些暗淡发黄,还带着微微的干咳。
“奉二将军之命,参见统制……”
梁山?好吧,来北地这么久了,阴差阳错的经历了许多事情,我差点都已经把这手闲棋给遗忘了。
“知道了……”
我摆摆手道。
“罗老二,他有什么要交代的……”
“或者说,他想要什么……”
“自然是想奉送一个大礼于统制……”
名为朱武的信使,高声道。
“哦,什么大礼……”
“愿以梁山上下十数万部众的存身基业和身家前程相托……”
对方突然起身大礼正色道。
“还望统制……不吝笑纳……”
“梁山上的状况,都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我当然没有随便应承,而是有些惊讶的继续询问道。
“需要这般着急的需要外援和找人投靠……”
“我想听实话……而不是这种大而泛指的场面话……”
“不然,还是请你从那里来,就回哪里去好了……”
“也罢……这事关重大,亦是情理当中……”
听到这话,他如释重负的微微抖了抖袖子,似乎早有准备重新拿出一份厚厚的信件来。
“二将军格外有所交代,次方前来贵人若有详询。”
“小人自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好吧,我让人接过这份信件,仔细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和夹带后,才展开阅读起来,也真难为罗克敌那个拿笔如秤砣的家伙,能鼓捣出这么多文字来。
虽然朱武回答的比较隐晦,但是通过一些日常的描述和询问,就可以得知,所谓内忧外患,内外交困、众叛亲离而人心惶惑,实在不足以形容现今的梁山,而罗氏兄弟居然还能勉强维持下去,实在让人佩服。
原本还有海路的支援和维持,只是这一切因为南朝的北伐,而尽数化作了泡影,国朝征召了东海三藩为北伐出力,也间接封锁了海路,而席卷中原的战火,也令孤处一隅的梁山,根本无法独善其身,各种人心思变而各谋出路。
一旦山上仅有的储积被坐吃山空消耗殆尽,或许这个冬天就是梁山再度的崩解离析之时。毕竟,就是再精锐再强悍的军队,也无法在饥荒下坚持的太久。
但我思前想后,梁山这个后手,在我家的北地走私事业中,可是一种重要的节点和关键,断然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的。
只是我现在任何部队都在都畿道,对于远在两河交界靠海的梁山,还有些鞭长莫及。当然了,若是我去青州就食的话,倒是可以就此名正言顺的做些什么。
“什么万事皆奉我为主,唯命是从这种话就不要提了……”
我初步有所决定到。
“如今我天各一方鞭长莫及,这种徒然无益的虚名不要也罢……”
对方脸色变了变,欲张口辩言,却被我打断。
“更何况我也不觉得罗老二,有这个能力替所有人做主……”
“相信支持这个想法,也不过其中部分人而已……”
“军帅真乃明察秋毫尔……”
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却是有些沮丧叹了口气。
“是小人浅薄和冒犯了……”
“只是……还请军帅助我些行路之资……”
然后他的脸有些泛红起来,露出某种难以启齿的表情。
“令我辈得以且行回山去,与大家共进退存亡好了……”
“不过……我也没有说过要坐视不理的……”
我无视了他一惊一乍的表情,继续道。
“我可以青州经略的身份,给山上一个招安的名义。”
“就算别人不敢给你们这个名分,我是没有问题的……”
“然后就地设立梁山临时粮台,为我军开春时,提供海路输送所需……”
“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们自己的筹谋和打算……”
“是敌、是友,还是可靠的从属和衷心的部下,就看你们那位大头领的选择了……”
“多谢大帅垂悯……”
得到这个转机他似乎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的忙不住想我道谢起来。然后就主动提出让自己留下来,作为常驻的居中联系之人,我自然无不可,反正不差这么十几个人的伙食开销。
然后,他又从随身的行李中,取来一份纸质的大部头,恭恭敬敬的睇到我的面前,郑重其事的道。
“此乃小人多年的一点心得,还请军帅赏鉴一二。”
“既然寄食军中,还望所有稍尽绵薄之力……”
我翻看了一下,却是一本厚厚的阵图观样,全是手工线描绘制出来的。
既有号称只要原样照搬,就能应对一切情况的平戎万全阵,这种大而泛泛的奇葩;也有传统的一字长蛇,两翼、三才、四象、五花、六花等各种大小联阵变体和兵种配成式样。
在各种阵图、兵样的边,上还有相应的蝇头揩的注释和批语,看起来颇为用心和考究。没有相应的功夫和造诣,是鼓捣不出来的。
“你读过兵书?……”
我微微有些惊讶到,这个乱世之中想要受过此类教育,可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情,不由有些揣摩起他的来历来。
“这些都是你的手迹?……”
“正是……”
得到我变相的确认和肯定,他的脸色都舒展开来恭声道。
“出自小人早年的一点师学渊源……后来又依仗古书,陆续增补起来的……”
“话说,你上山之前,是做什么勾当的……”
我继续盘问道。
“小人曾在静海军幕下,管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