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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部队外围,就不能按照老部队的方法来对待了。
“这些匪类饶实可恶啊。”
我接着他的话头道。
“不过,你就不想问问情由么……”
“将主高瞻,非我等所能及。”
“不过……”
他又压低声线,做出一副领受的表情来。
“属下也多少明白一二的……”
“你明白什么……”
我惊奇了下。这厮看来也是个老练圆滑之辈。
“这些利欲熏心的瘪犊子,居然敢妄想跑到本军的地盘上来捞食……”
他露出某种同仇敌忾之色。
“真是不知所谓,且死不足惜的……”
我嘿然暗自好笑起来,虽然他们未必敢于质疑我的决定,但是作为主官我在事后,还是多少给个行事的理由,不过显然他已经自行脑补到其他地方去,倒省了我这个功夫。
“你叫什么名字……”
我对他忽然起了点兴趣。
“小人郭京,添为四营第六大队都头……”
他表情一振,急忙回答道。
“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错……”
我点点头到。
“这些赃货所值几何,你也估个价吧……”
“这……”
他有些不明所以道。
“这些赃货也算作你们的战获……”
我继续道。
“相应的作价,你们就当作我赏给将士们的劳苦抚恤,拿去分了……”
“这可怎生使得。能被将主出力是他们的福分,怎敢要什么作价……”
他有些脸色为难的大惊道。
“既然是我亲自指定的章程,也不能轻易坏了规矩……”
我看着他眼睛,不容置疑的道。
“想让我食言自肥么……”
“这。多谢将主……”
他马上改口,没口的恩谢道。
可以说我是伪善,虽然我曾经做过的事情,本质上比他们好不了多少,但是规则就是规则,我可以改变它,但是不能亲自去破坏它。
这也是个变相的考验,他估价估的高了,那就很容被当做贪得无厌之徒,若是估的低了,就摊薄了他们这些手下可以分到的好处。
“平仲……”
待到这支人马也离去后,我突然转身吩咐道。
“在……”
他赶忙打起精神应道。
“这些人货,就交给你安置了……”
我继续道。
“记得留心是否有伤病情形……找来医官,好生周全才是……”
“诺……”
他大声回答道。
一直到带着这些幼小的战利品归营回城,在城外别辟一处安置下来,将这些孩童,都从潮乎乎臭烘烘的车笼里放出来,粗粗整理和洗漱之后,给她们提供一些加盐温水泡软的饼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负责照看和安排的姚平仲,才稍稍露出宽颜来。
“希晏……”
这时,我才单独叫着他的字道。
“你可觉得我,可是那般贪鄙好色之徒么。”
“当然不是。”
他急忙辩白道。
“将主行事深谋远虑,素来有所放的……”
“只是这番,令某家稍有些想不通而已……”
“可是觉得我此举甚为不妥,个中牵连妨碍良多……”
我微微一笑。
“我自然也不是什么道德君子。”
“只是领军以来残酷的事情见了颇多,自认铁石心肠了……”
“但在此间,看到这些孩童之后,忽然觉得世上终究有些事情,是我必须做的……”
“于是乎,他们这些人就成了最大的妨碍……所以必须死……”
“只是这般反复,多少有损将主的清誉了……”
姚平仲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却有些脸色不虞道。
“可令我等为之辩白一二……”
“没必要,我辈本就是武夫,不可避免的要沾上累累血债……”
我打断他道。
“你又何必格外在意那些许毁誉。”
“有人愿编排他们的,我自作我认为正确的事情好了……”
“一切自当留待将来,日久人心就自然见分晓的。”
“多谢将主剖心置腹,又赋予机要……”
听到这里,姚平仲突然正色对我行个大礼道。
“某俾将不负所托。”
我仿佛看到了忠诚度和认可度上升的标记,这就触发了忠诚度事件了么。
然后,我终于得空回到临时的住所,看了看乌木案子上,托盘里几乎原封不动的食物和汤水,微微一笑,抬脚走进里间,将蜷成毛团的小猫“薛定谔”抱了起来。紧接着,对着那只蜷缩在角落里,用几子遮住自己,像是小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的身影开口道。
“我这里可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于是我还继续道。
“好消息是,那些抓走你们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坏消息是,你那些同伴也落入我的手中……”
这下对方再也没法无动于衷了,啊的一声惊呼出来,却是自有一种让人酥软的绵糯。
“所以若是想她们好过一些,那就听话合作,不然……”
我故作奸恶的冷笑了两声。
“你现在大可以告诉我,教你唱曲的人在哪里了吧?”
“也不过是强取豪夺的手段……”
里面突然探出头来,又被我看的缩进去。但总算是肯比较完整的说话了。
“你和那些强横惩暴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我沉声正色。
“因为,你唱的这首曲子,就是我做得……”
“教导你的那个人,也与我有大大的牵连……”
“不然我何苦把你格外留下来……”
“你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上下加起来还没有三两肉的小排骨……”
“要多么么饥不择食,才会打你的主意啊……”
好吧,我吐槽的毛病又忍不住发作了。
第324章 相见时难
“剩下的手尾……已经处理妥当了……”
姚平仲走进来道,低声对我汇报道。
“所有车具皆已经拆毁,劈碎当作柴禾,连夜烧掉了……”
“一应牲口尽皆打散充入辅军中,身上有所铭记的都已被宰杀,作为当日加餐的肉食……”
“至于那些人货也连夜起运,伴随当地的特产发往后方的江都……”
“监押的人全是,别营随机抽取的……与经手之人毫无牵扯……”
“这样应该可以最大限度遮掩个中干系了……”
“你做的甚好……”
我点头赞扬道。
这却是我的疏漏,只顾及处置了现场的人,不过还在我身边总算不乏些,像姚平仲这样的人,在必要的时候,通过实际行动的拾遗补缺,来给我填上最后这点疏失和漏洞。
交代了在劁县建立前进据点的诸事,又分派了进击准备和武装侦察的任务之后,我在他们一片“大家都是男人”“我们都明白”各种挤眉弄眼的会意之色,或是微微叹息的复杂眼神中,带着新到手的某只战利品,去处理我的一点私事了。
不过,策马疾行了十多里后,从某种思绪中微微有些冷静下来的我,还是觉得自己有点疯魔了,居然就这么丢下,正在准备进一步攻势的军队,带了一群亲兵,跑这里来找一个不知名的人,仅仅为了一个可能性。
寻回来路的过程不是那么容易,好几次磕磕绊绊的走了些弯路之后,才重新找到正确的方向,我们一行沿着涡河的一条支流上溯。
在一处山村外的林子里,转了好几圈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藏在深色林木斑驳中,不起眼的草窠子,我却有些忌讳的停下脚步,却有些相见不如怀念的情结,我居然在这里畏缩了。
只是突然呜呼一声,给我引路同来的那个娇小身影,已经按捺不住挣脱了约束,一溜烟的冲了进去。
“你们先跟进去,探查有无异状……”
我挥了挥手吩咐左右道。
“顺便分一些人巡戒左右……”
然后,里面爆发出某种女孩的哭声,我心中一沉,难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紧接着,他们回来报告,在草窠子里找到了一个虚弱的女人,她形容憔悴的,病的颇为严重,眼看就要不行了。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还是抬脚上前踏了进去。
……
江宁莫愁湖上,曾经的红牌苏苏,也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大限已到,生命和活力每时每刻都在这副孱弱的躯体里,慢慢的流逝。
他已经烧的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副柴塌上躺了多久,她的眼前,甚至都出现了某种弥留之际才有的幻听幻觉,以及伴随着走马灯一般的往事。
她本姓晏,字小紫,前代名士兼大宦晏几道的孙女,苏苏只是她沦落行院之后,再起的艺名。
晏家是当地的名门,但她却是晏家的小儿子,和一个著名歌姬所生的庶女,就像是所有大宅门的争斗一般,无意怀孕而勉强得以从良的歌姬,被接回来却生了女儿,而不是儿子之后,原本可有可无的地位,就更是一落千丈。
很快就被扫地出门,另辟居所安置,但至少她的母亲还有些温存手段,因此那位便宜生父,市场还会偷偷前来看望和周济一番,若是在刻意讨好的心情愉悦之下,多少也让这个女儿,感受几分天伦之乐。
但是好景终究是不常的。
“小紫,快炮……”
“大娘又打上们来了。”
在这个呼唤声中,她不得不和母亲像是,仓皇过街一般鼠辈的,一回回搬家,条件也一回回变得更差。
终于有一次在冬天被迫赶出家门,看着那些怎么拼也拼不起来的破烂家什,抱着她抹泪不止的母亲,终于不堪心力憔悴,咳出血来,然后就此一病不起。
在突然来临的困苦中,她也迅速变得成熟起来,学会烧汤做羹,懂得发卖家中的物件,抠吧吧的计算着盐米,来维持生计,并且拿着洗衣棒槌警戒那些门外喧哗撩拨的浪荡子……
随着她越来越频繁的往来于药店和质铺之间,那些,药店老板和质押铺子东家的眼神和话语中的暗示,也越来越露骨。
好久以后,她才知道,母亲临终那位偶然出现的手帕交,并不是偶然,却是她那位正室大母的安排和推动,说是“看着小东西的狐媚样,就想起哪只死掉的贱货……”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婊子下的种,还是继续去做下三滥的勾当好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虽然前程更加坎坷,但她总算暂时拜托了饥寒之虞,作为东南知名的风月之地。
依靠这乱世中偏安一隅而可以营造出来的,局部文风鼎盛的虚假繁荣,而江宁诸水上逍遥快意,如鱼得水一时,作为半官方背景的,不用像寻常水陆行院那般,找一个出价最高的梳拢了初夜。
却也不可避免的,要按照某些指示,用学成的诸般技艺和揣摩男人心思的手段,去坐陪一些形形色色的客人,并且最终选择其中最有价值的一位,结束自己守身如玉的生涯,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作为妾侍同归,也算是一种从良的出路。
她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屡屡推脱,已经让背后的人很有些不耐了,这时候被称为小衙内的韩良臣带来了一个特别的人,并为她做了花会竞彩里夺魁的曲子。
相比那些满身腐朽味的老家伙,或是那些风雅之士,或是粗鄙不问的武夫辈,他像是清溪流泉一般的,与这浑然污浊的世道分为,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