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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为最直接的后果是,我们这队人马回程的期限,给拖延了。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因为我们先前的表现和运气,给了主帅刘绍能一个相当直观的基本印象,于是乎,在朝廷派来足够的官僚体系,重建起天南诸州的行政机构之前,我们也有幸成为了所谓天南善后留守别部,兼讨击军后方粮台的一份子。
而这个职权不明的善后留守的主官,正是卸任的前沿都指挥魏晨,也算是某种酬劳酬功的隐喻,善留副使则是原来的粮台大使甘权,也算是我的老熟人;另一位副使,则是三监军中的那位御史里行杜某人兼任,三使之下孔目官则是一位本地出身的老官僚,坚州长史兼头顿港的市舶司。
这几个人也构成广大官军,在天南战后的利益维持和善后工作的基本格局,比如抓紧处理和分销那些来历不明的斩获,以善后调配为首。清点各地的府库积余,象征性的赈济下那些因为斩获流离失所的居民百姓,乃至将滞留在冠军影帝里的妇女什么的清理不净。等等林林总总。
再下来,我得到了一个善后留守粮台,权行军判官的头衔,算是排位第五的人物,因为手中有兵,也有足够的执行力,要做点什么,也比那位粮台大使,或是杜里行,要更加方便的多。
魏晨主动促使中军给我补兵,未尝没有扶持我部,与另外那几位令别苗头的意味,只要有兵的两位上下配合起来,足以将大多数执行权,给架空起来。
当然我想了想,又对着魏晨建议,把粮台大使甘权给拉了过来,他手上有人手劳役,也有后勤物资的调拨体系,配合我们的执行能力,或者说破坏力,算是更加妥善不漏。
当然具体操作还要好好合计一番,在此之前,我还要解决一些问题。
我先是赏赐为由召集所有部属好好抚慰了一番,然后宣布了需要延期的消息,果然得到了一片抱怨和哀叹声如潮,连辛稼轩她们也不免露出某种失望和失落,但至少还在我的语气中,也没有什么过继的反应和表现,然后我趁热打铁宣布了我自行买单的补偿方案:
虽然需要延期驻留,但我替他们争取到至少有一百名先行归还的名额,让他们按照各队的人头自行内部推选,有家室,牵挂多的人有限。而剩下来的人,将在驻留期间得到加倍勤务津贴和额外收入的补偿,还可以指定将这些钱由婆罗洲会馆,预支给他们的家人或是指定对象,算是免费的内部金融服务。
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威望和理念,让他们去无视和克服这些问题和困难,就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方面,给于变相的调剂。
于是人心惶惶初定下来,就算是推举归还的名额,最后也没有足数过半,然后我又包下当地最好的酒家,到营中做了一顿大宴,与诸位军官会商前路,顺便暗示了一番前景和发展方向,然后酒酣耳热之际,令其来取自便。
于是乎我本藩出身的基本不动,风卷旗、韩良臣她们这些前军将也早已经发誓要共同进退;杨再兴他们这些外来头目,才刚刚出头,还有没表现的机会基本随大流不说话;最后包括辛稼轩在内的,讲武东堂过来的七十多名教习和士生之中,除了十几名暗示另有门路或是前程打算的外,都决定留了下来。
这真是一个令人欣慰的结果,代表我这个团体的初步凝聚力,虽然其中某些人很可能只是气氛释然和冲动,或是抹不开面子才应承下来的,但至少短时间内是没法再籍着这个由头生事了。
其次是那些人员补充。
这些补过来的官军中,鬼知道被塞了多少眼线和耳目之类的探子,若是有心人再串联起来,普通的掺沙子,说不定就变成真正和稀泥,用各种不怎么逊顺的兵痞油子,将我这只还算简单朴素的人马,掺合乘糊不上墙的烂泥,那真是遂了某些人咬牙切齿的心愿了。
这样的话,魏晨的配合和给于的名分,就相当有用了,先来一场长途的耐力马拉松,将那些懒散不堪,偷油奸滑的先甄选七八十人出来;然后是加倍的操练,往死里的训作,一夜数惊的夜袭和紧急查房出操,吃不了苦的就纷纷现行了出来,又淘汰了两百多号人,剩下来的,就算是别有异心,也是多少堪称造就的坯才。
然后再按照表现,分为辅助役和正选两个蓄力额,进行初步分化,最后直接补充进正是序列的,相对于我现有的人手,就不是那么数量可观了,所谓阶级存在的合理性之一,就是为了在相对合理的秩序和规则支系啊,鼓励竞争和流动性。
而且淘汰下来的人,也没有就这么送回去的道理,难得来一趟,多少液压物尽其用一番,于是在新成立的劳役营里,他们就有了“大展身手”的用武之地。
更关键的是,我对那些同为杂流的团练义勇乡兵,有了期限不明的临时调拨权,对于这些当初趋炎附势,颇为看不上本部的家伙来说,这么也得扬眉吐气的好好敲打教训一番。
既来之则安之,理清了内部的心思,又得到生力军的补充,不好好的捶打历练,物尽其用一番,怎么也对不起我来的这么一摊投入的花费和代价。反正本钱都已经加倍收回来的,剩下的时间都是额外赚的。
第178章 间歇
婆罗洲,罗子城外,藩主避暑的庄园大邸里,却是某种诡异的氛围,侍女和仆人,家奴们,都踮着脚儿,小心翼翼的行走而过,却是可以避开了某个暴风眼一般的位置。
这种紧张而静默的气氛,是随着前些天一批回家探亲的国人,而开始产生的,这批回来国人虽然只有十几人。
但却,很有些衣锦还乡的味道,他们还带了来朝廷再度的封赠,以及大公子最新一轮的消息,这位出奔的大公子委实了得。
不但在广府混的风生水起,现今居然还自己领军一部,为朝廷建功立业,而这些国人,就是从他的军中,满载而归的。
一个婆罗洲会馆,就让他在东西婆罗洲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道多少别郡外州人士,到了广府,要都要去认个地头混个脸熟,号日后仰仗一二或是取其便利、结个善缘。
这次,他们还带来了追随大公子身边的那些家臣和国人,部曲和藩生子的各自家书和手信,以及寄回来的钱财、特产和各色礼物。
为了将这些东西一一送达而足足奔走了半个多月,也用某种夸张和炫耀的口吻,将消息扩散的到处都是。
身为藩主,居然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坐视其变,连稍微约束或是召见他们的意愿都没有。
就算是再愚钝的人,也可以感受到这种变化和冲击。
特别是对抚远州和罗藩这种相对封闭保守的远州来说。这也是为数不多,很容易成为津津乐道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题。
毕竟大多数国人和家臣的先祖,也是从蛮荒中披荆斩棘,驱逐和驯服那些土族,而拥有现今家业传承的,很容易形成某种推崇武功和个人奋斗的情节。
只是某种光荫门楣的旌表和赏赐,若是放在普通藩家之中,也足以成为某种意义上的传家之物,或是念念不忘的荣光。
但是对于当代的罗氏藩主来说,在迎送那些州城来的宣赞,礼官的各种道贺和锦上添花的,矜持和热忱背后,就有些尴尬和无奈了。
对稍微知情些的人来说,这种来自官方关于父贤子肖的赞誉,可比什么直接上门打脸,更加深刻和令人发醒。
谁叫当初的嫡庶问题上,是藩主的坐视态度,将大公子逼走的。
任何一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大公子在外的前程远大,可不是平稳的躲在藩内,按部就帮的等待继承家业的平凡日常,所可以比拟的。
说不定时隔多年之后,罗氏又可以开一个新兴的藩家了,只是这种本该由庶子旁出承当的义务和责任,居然出现在嫡长子的身上,未免有些讽刺和谬然的意味。
这种传言,随着大公子私订终身的消息,而愈演愈烈,对方也是海藩的名门之后,有家业有权柄更有手段的良选。
不只是一个人拍着胸口,指天画地的赌咒,亲眼看见那位宇文家的大小姐,如何像是真正的女主人一般,登堂入室,出入起居,乃至参与家务和生意,所差的不过是一个名分和由头而已。
比起家主给安排的那个有钱寡妇的婚事,却又是更加优异不知道多少倍的。
这又给了那些忠于罗氏的家臣,某种忧虑和压力。毕竟除了父子关系之外,当代藩主也没有明显失德,还没有到让家臣、部曲众叛亲离,联名逼迫提前退休的地步。
可所谓父母之名媒妁之言,要是到最后小小公子都出来了,却没能得到来自父辈的祝福和认可,大公子真要心一横,就这么顺水推舟,倒贴上门了宇文家,那罗氏上下真成了荒天下之笑柄了,虽然这个可能性看起来极小,但是让人一想起来就一阵隐隐的蛋疼。
因而,思来想去,这种父子失和长期拒离的症结和横亘在两者之间的妨碍,就很容易给众人归罪在,某个外来因素身上,显然都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导致了这一连串的不安定因素。
这种间杂的振奋和羞辱的心态复杂,又通过家臣和下人们的某种微妙态度变化,加倍投射在某个女性和她的子嗣身上。
因此,这两天可以时刻见到,在管家增加的皱纹和叹息声中,被打扫出来的破碎器物,或是损坏的家私。
而小罗公子的游学计划,再次因为病情加重,而无限推延了。当然根据相熟侍女的小道消息,其实是这位小公子夜晚惊醒和尿床的毛病,又犯了。
……
广府,象山小港,连蝉鸣声,也变得有气无力的午后,来自遥远北地的罗克敌,也再次抹着脑门上不停冒出来的汗水,扇着无济于事的凉风,踏上了南朝的土地。
为了他所身负的使命,他几乎是一波三折的辗转了多地,最后像是命运的抉择一般,被指引到了这里来。
作为习惯了北方的寒冷干燥,广府本地夏日特有的暑热潮湿,让他很不适应。特别是在坐船晕船,吐的昏天黑地之后,他几乎是形容枯槁,机械麻木的被人流裹挟着,向下走去。
待浑浑噩噩的他,重新定下神来,发现自己身上的钱财,连同袖袋里的东西,都被某个妙手空空之辈,给掏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被划开的行囊里没人要的衣服杂物,洒落在地。
广府三大害,扒手、乞儿、蕃人帮,他算是领教其一了。
他正在发愣,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肩头。
“小罗,怎地走的这么快……也不等我一下……”
罗克敌猛然转过身来,看见来自粗短的身材,不由又松了口气。却是同行的船商,梁山客户之一胡静水,也是他这一行过来的介绍人和领路。
“你这是……遇贼了……”
胡静水惊讶的道。
“丢了些随身的东西……”
罗克敌被晒黑的脸膛,有些发红道,他在北地还带也是官军悬红的大寇之一,未想在这南方生平之地,稀里糊涂的栽在些许小贼手中。
“胡哥我早就想到了,本想提醒你一二,未想你这么心急就跟着下了船……”
胡静水轻轻摇头叹息的安慰道。
“不过无妨的,这一片都有人看管着呢……”
“若是不管钱财的损失,其他丢掉的东西,我可以包你找回来……”
“那就麻烦胡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