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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就逐渐演变成,在战地一种犒赏性和激励性的特殊授权行为,主要针对的是战区的敌境,或是化外之民,附逆之众等等。
不过在天南州这样的亲藩腹地,发布捕亡令,却是极不多见的事情,那表示官军所遭到的抵抗和伤亡,已经达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了。
出现在道路上的捕亡人群,就像打开了一个水闸一般,接下来的日子里。
没有多少俘虏,只有一波又一波被捕亡的人口,在马队的驱赶下,如潮水般涌过道路。这意味着什么,已经有些让人不大愿意去想。
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见多了如斯的场面,也不免让人喉咙干涩,有些眼不见心不烦的自欺欺人的避到邬堡里去。
“安关镇来人,说是犒师劳军来了……”
正在值日的目官张立铮,向我请示道。
安关镇?我转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我驻地边上那所小镇的名字,平时交集的不多,亲自接触就更少了,以至于缺少了点存在感。
简单看了下清单,他们送来劳军的东西还真不少。
有鸡、鸭各四十对,鲜猪肉四百斤、牛羊肉各一百五十斤、尺长鲥鱼、刀鱼、青鱼各六十尾、各色杂鱼两百斤……还有各类干菜、干果、坛货各一百四十斤,青盐和白盐二十五石,蔗头烧和包谷酿的酒水五十坛。
全部装在盖了红布的筐篓里,沉甸甸的挑进来,也有一百多担,不过,我反而更疑惑了。
现在并非市日,又不是年节之期,更不是两税催收的时候,粮台也没有下达就地征募的指令,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只是未雨绸缪的讨好手段而已……”
随营书记第五平,在我身后低声道。
“他们害怕的是被列为通贼之名,被官军捕亡而已……”
“所以特意过来态度和宛求一二……”
随后我见了这些乡绅代表,才知道。
我这只人马,在当地居然风评还不错,主要是没有入住相对繁华热闹的市镇中,因此少了许多日常摩擦和生事的机会。
另一方面往来买卖还算公道,基本禁绝强取豪夺的事情发生,甚至为此杖责了几名违规的士兵,当然我是因为不想在这只新生部队里,放任某种不良风气的苗头而已。
再加上征用当地物资和劳役,都有给点钱做补偿,所以很有点符合仁义之师,秋毫无犯的标准。
听到前线的发生的事情之后,就不免有些惶恐和紧张,跑过来寻求某种安全感和庇护了。
按照那个颤颤巍巍留着一戳山羊胡子的乡老的说辞,最好能派些人到镇子上立起旗帜,象征性的驻扎以下,圈示一下地盘的所有权,当然他们会代表举镇近九百多户人口,不惜砸锅卖铁另有酬谢的云云。
我权衡利弊想了想,还是大部分答应了他们的要求,顺便也提出一些条件。这时候,我忽然察觉到外面的嚣闹声。
顿时有些不满意的走了出来,发现送来劳军物品的场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在我身边的韩良臣的喝令下,才纷纷散去,露出里面的“货物”,让我眉头猛然皱了起来,转头对着那些陪同身后的乡老,冷声喝道。
“这又是作何道理……”
因为我居然看见,还有一小群穿的花花绿绿的女人。
“只是劳军的些许心意……”
“军上莫怪。”
“军上恕罪……”
在他们有些惊恐惶然,结结巴巴的急忙解释中,才多少明白,却主要是镇子上乡老们在祠堂里鼓捣出来的,所谓两害取其轻的某种对策。
虽然当地人不怎么在乎女性贞洁这东西,但是除了矽统绿帽文的爱好者外,肯定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女性成员,不知道那天就被上门来的官兵,给拉出去轮了一遍又一遍什么的。
所以在很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镇上仅有的从业或是兼职人员都被收罗过来,以至于担心数目不够,一些没有男性成员的寡妇之流,都被威逼利诱着,塞进去派了过来,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
我似乎犯了一个错误。
之前大家都没有想念过这些东西,用累死人的操练压制下去就好,晚上有空就开开识字认书的夜校,让掌握文化的军官们,有偿充当合格或者不怎么合格的教员,多少也能转一下注意力,这也是后世国朝军队,不同于国外那些欧美大兵,满是性病和丑闻军营生活的一大法宝。
可是一不小心把这些不安定因素给放进来,见到了实物之后,就有点树欲静而风不停了……
她们短暂的存在,已经让那些正在热火朝天,齐声喊着号子的训练场地中,顿时多了好些杂音和闹出不少错误,陷入乱糟糟一片叫骂和呵斥声中。
就连负责督导训练的士官和军官,也有不少眼神都变成沟着了,多少少少的转头过来。
好吧食色性也,这是人类的本能,和道德伦理上的善恶,没有直接的关系。我实在高估了这些古人的局限性和生活环境。
或者说用我本身作为现代人,阅尽无数国际主义生理卫生学科的教育家么们,各种兵步兵之作,已经达到眼中有码心中无码,所养成的挑剔胃口和标准,来比照和要求这些古人,实在太过苛刻了。
犯了错就要想办法补救,我可不想一手打造的部队,真弄成一个菊花盛开的地方,或是变成历史上那只臭名昭彰的底斯比圣军一般,靠搅基来维持战友情和战斗力的奇葩。
所以就连一手操办这只队伍的我,也只能捏着鼻子,只能折中兼全一下。
宣布有偿性的让她们留下来,然后安排好食宿,和限定每天的次数,做好身体检查和基本环境卫生,然后轮流作为训练和对抗表现优异者的某种变相奖励。
作为提供服务的支付手段,可要选择实物也可以是钱币,至少在目前供给充足也不差钱,没有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牺牲一只正在成长部队的发展潜力和纪律服从性。
至少在我王八之气,可以强大到将所有配下资源,都变成个人指挥如臂使之前,我只能将错就错,有所底线的妥协现实。
顺便借这个机会考察一下,这支队伍里的藩生子、国人和武学生的,在外物诱惑之前的心性差异及表现水准。
我自我安慰道。只是我对军官们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虽然他们努力保持着表情的肃然和服从,但是还是能感受到某种,原本肉眼无法见到的精神和气势,猛然高涨了几分,也不知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55章 征程
天南州治所,又称府城,因为它同时是安南道南路十八军州的首府,度支、转运、按察三司的所在,昔日的陪都,规模甚至在林邑旧都——环城之上。
在这处条石巨砖围起来的城郭之中。
道观、佛寺、官衙、戏台、民居、牌坊、水榭、城门,层层叠叠;粮店、茶庄、金银店、药店、浴室,乃至鸡鸭行、猪行、羊行、粮油谷行,应有尽有。
支流密布的运河之中粮船、游艇、渔船、商船往来穿梭,街上街市纵横,店铺林立,车马行人摩肩接踵、彩楼招牌林林总总,终年四季皆春夏,正是好一幅繁华、富庶、热闹的市井生活画面。
只是这幅景象已经不再,伴随着浓烟、尘土、火焰和嘶喊声,绝望和悲沧正笼罩在这座繁华之城中。
就连城外昔日高门甲地、馆林园墅,田园牧歌的光景,也被无所不在的围城营地,及其挖掘出来壕沟堆土的各色工事,而变得满目疮痍。
特别是十几个堆高的大土台,正在对着有些崩毁又重新填补堆砌起来的城墙上,昼夜不停的发炮和投射着飞火雷,一点点的折磨这守卫不知何时就会绷断的神经和理智。
飞舞的弹丸或是带着烟气的轨迹,偶然或高或低的掠过城墙,击中后面的民居和其他建筑,在轰然倒塌和哭喊声中,留下新一片癞痢般的斑痕。
这就是攻守双方,这些日子以来,亢长到无趣的日常。
“破了,破了!”
随着一声极度凄厉的喇叭声划破长空,天南府城的一段高达数丈的城墙在熊熊火焰和撞击声中,爆发出某种沉闷之极的呻吟,然后不堪重负轰然倒下。
黑色的烟尘,黄色的泥土和血红的烈焰瞬时间填满了淮阳城门下的狭小空间,让所有闻声而起,准备做最后一搏的守军们的视线完全模糊。
口舌眼鼻一下子被飞扬的尘土填满,连呛都呛不出来的他们,只有无意识的挥动手中的武器,指望可以在这混乱的时刻,可以获得一点安慰和安全感,保卫自己此时如此渺小的生命。
靠近城墙,被拆除的大片街坊废墟中,几乎是脚不沾地的踏着青石地面,奔走过大队的身影。
“快堵上,快点,快”。
一个满脸虬髯被血垢所粘连,身材魁伟的军将猛力挥动手中的大盾牌,指挥着属下的近百名手持刀牌的士兵迅速向缺口迎上,试图堵塞这个刚刚被大梁官兵用,火炮和撞车打开的决堤之处。
牌手后面紧跟着的是一队手持长枪的槊队和一大群拿着沙包麻袋,衣衫褴褛表情呆滞麻木的百姓,准备在刀牌手后面建立一个简易的屏障,堵住被官军们攻破的城墙。
熊熊火光映照在这些决死之士们的脸上,纵然是明亮的太阳也无法掩盖火苗的阴晴不定的闪烁。虬髯军将站在队伍的最前一列,脸色出奇的平静。只有銮兜下起伏的胸膛,才能证明他并不算安定的心情。
大梁的官兵既然已经成功打开一处,那紧接而来的,只可能是最精锐的部队发出的致命的冲击。此时此刻,无论再作怎么样的挣扎,他们这些注定没有将来的附逆之众,都只可能是苟延残喘,拖延时间而已了。
他们像是汹涌汛情之前的摇摇欲坠,百孔千疮的大坝一般,没命奔走着四处堵漏,几乎谁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就在这一个缺口,或是下一个缺口被打开的地方,就是大多数人的葬身之所。
烟雾火光中隐隐的传来是官军调动的口号。刚才的官军虽然成功的破开了一个缺口,但是这只前锋部队也损失极重,大概有上千精锐被埋在了坍塌的城墙之下,就在咫尺之遥的胜利前。
望着被烟尘笼罩的缺口,五军正帅刘延庆,及前沿都指挥魏臣,也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刘延庆乃是大相国亲自指定讨逆正帅,也是以老成稳重著称的宿将,这也意味着他的资历很深,但是战绩上四平八稳的乏善可陈。
更关键的是,他是典型不问立场,唯命是从的所谓中间派,因此在广府畿内的一连串乱局之后,出于权衡朝局,勿使任何一方因剿逆之功,而格外做大的考虑下,选择让已经半退的他,重新出山统领一方大局。
用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绵密细致,防止天南逆党的事态继续恶化和扩散。
此次天南讨逆,聚集了来自畿内的四个军卫,安南和管桂道七路州军、镇兵,号称八万,至少可战者有六万有余,又优先配属了大批新锐火器。
只需要他按部就帮,坐拥优势大军和输送不绝的胜型之势,逆党内无足够准备,外无可援之师,覆灭仅在早晚而已,只是迟迟进展缓慢,他也不免焦急起来。
大相国指名他为正帅,这也一度被视为,所谓老臣派,压倒负责监国的宁海公所提携选任起来的,所谓新秀派的一个标志和信号,虽然他本人不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