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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军分兵来救援,却又被他的人马所伏击大溃而归。
然后就在这些溃敌仓促败逃之际,又被他亲自带兵换装混杂其中而尾衔逃入城中,乃至一鼓作气的夺下了信都外郭的东胜门;是以信都全城骇然大惊,而掀起了一轮争相践踏的逃亡狂潮。
直到两天之后确认尚未有后续的淮军跟进,才重新从其他地方分兵前来夺还,却已经是人去楼空只剩下一堆用来掩饰的各色旗帜,和用以发出持续鼓号声的羊只。
而接到后方老巢失守的消息,那些原本聚拢起来围攻过于深入沧州军的河北兵,也不由发生了动摇和混乱,纷纷无心再战而相继拔营退走,这时候却被主动突出的沧州军副将姚震,缠住了其中的束鹿军和高阳军;
结果罗骠骑亲率赴援的先头骑兵一至,这些本来就战意乏然的河北军就顿然崩溃不可收拾,化作了数路在河北平原上狼奔鼠突的溃败潮流。
因此,在最后一次鹞书将消息送过来之前,罗骠骑的先骑和沧州军余部,已经乘势扫凭和荡复了信都外围的武邑、枣强诸城邑,以及作为东面屏护的饶阳、漳南、宁化、旧县等诸多防镇。
而这时候新的通报再度送进来,却是来自河北大都督张邦昌的第三轮使者,也才刚刚抵达幽州而已。
……
而远在南方的大江之畔,野外的躲雨的草亭之中。
几名学子也正在举行私下的告别,他们大多数背负着包袱和书笼,准备做那启程北上的冒险之举了。
而驻泊在不远处的一艘乌蓬大船,就是他们即将横渡的工具。
因为前段时间,随着陆续被驱逐回来又滞留在江宁的北地官员,一些消息在江南各地开始流传开来,乃至出现了查禁不绝的特殊告贴,宣称淮地开始做那开科举士之行,而在以实务选拔人才了;
并且具列了相应的条件和要求,指明了抵达江北之后可以寻找和求助的对象。
因此,一时之间那些稍有些文采和学识,却苦无上进之门的地方残余学子和士人,就像是一石激起千重浪一般的人心蠢蠢欲动起来了。
虽然前期只有少量贫寒落魄的士人和学子,抱着姑且一试的投机心思,投石问路式的偷偷北上;但是随后他们就算没有考中,也被留下来重新供养和学习以待来年的消息,却是触动和刺激了后续的更多人。
毕竟,岭外的大梁朝廷虽然也是开科举试,并且广开诸学之门以待各方俊彦,但是经过历代经年日久下来的演变,已经是积弊甚重难返而隐性的地域歧视重重。
可以说,除了当初设立江宁陪都时,象征性的选拔和举荐了一批地方名士、闻人之后,就在没有针对江南诸道开过科举和其他形式的选士了。
至于想方设法弄一份官府的担保和身凭,千里迢迢的跑到岭外广府去应试和入学,乃至于眼巴巴的与当地人竞争那屈指可数的一点特定名额这种事情;可以说除了少数实在家世富有之人,可以勉励尝试之外,却已经不是江南之地的大多数士子及其家庭,所可以轻松承当得起的事情。
话说回来,因为旷日持久的两度北伐战事,实在太多事端繁扰的缘故,作为大梁国都的广府,目前为止也只开过一次科举而已;原本还有一次用以庆贺北朝覆灭而格外追加的恩科,干脆就因为在广府发生保皇党人的政变而胎死腹中了。
更别说,至今为止为江南地方动乱不止的缘故,各级的学政学官制度都上位建立起来,更让这些士子想要在地方谋取晋身之资,也是四处告投无门的结果。
至少淮镇并没有特定的地域概念,而愿意对一切籍贯的人士敞开方便之门;还愿意提供沿途的各种便利,就算遴选不中还给提供复读和再试的补助;
光是冲着一点,就足以让那些困于饥寒而无所着落的士子,有所动心和期盼了。更何况告贴上只说了补助的名额有限,而谁都知道这种事情是越晚越少,谁又知道来年可曾还有这般的机会或是宽待呢。
因此,原本涓涓细流的投石问路之举,也人心松动之下变成逐渐汹涌起来的暗流了。
对此,江南沿岸的各地官府也是态度不一,既有装聋作哑或是坐视不管的,亦有严词喝令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的;甚至派出专门的巡丁布设关卡,搜寻盘查沿岸可疑人等,来防止这些发生在自己治下“通贼投敌”的地方奸民之属,以邀宠和讨好于上意。
但无论如何他们怎么作为,最后将各种意见、对策和章程,呈送到江宁府的结果都是石沉大海而不可置否。
第1251章 新章(七)
徐州,彭城,罗氏园林的后宅之中。
“又要更多的人手……”
看起来威严满满的谜样生物,蹩着可爱的眉头大声的抱怨道。
“老娘又不是无所不能的哆啦A梦……”
“被个四眼娘炮抱腿哭一哭。”
“随便淘一淘次元袋就能变出办法来了……”
好吧,周围诸多女性一脸懵逼和不知所谓,或是习以为常、或是微微憋着笑意的表情,让她自嘲式的吐槽很快就变得兴义寡然了。
“要知道,之前淮南道造成的缺口还没有来得及补上……”
“这次又打算开更大的天窗么……”
“就算可以从在学的生员里抽调一些应急……”
“但是那些最基本的培养周期还没过半的夹生饭,他就敢放心用……”
“……就不怕生出什么是非和变乱来吗?”
“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欲速则不达么……”
直到一份新的公文被送了进来,才再次打断了她满是烦扰和抱怨声。
“准备在新地方上,开始实行强制分家别户令了么……”
“除长男以外,凡过二十岁而身体健全之丁,必须强制从家中单独立户出来……”
“如果家中无力安置所需,就必须接受官府统一的编派和管理……”
“预期不至者,将牵连家族严惩不贷……乃至流徙边地……”
“日后还将列为地方考绩的指标之一,想必会很快就会掀起一轮上行下效的风潮。”
“虽然粗暴和严厉了些,却倒是个对付那些对方传统宗族和豪强残余的好办法……”
“也算是为将来的大业未雨绸缪了……”
“在这个前提和基础下,就算那些地方有些反弹和骚乱的代价,也不是不可以承受起来的……”
随后,在下午茶点的休息片刻,她见到了前来汇报的方应物。
“什么离奇身世之说,与淮镇这些年的功业与成就,扯得上一文钱干系么?”
谜样生物毫不犹疑的冷笑道。
“这种哗众取宠的无稽之谈,就不要再拿来污人耳目了……”
“小人明白了……”
垂首附耳的方应物恭恭敬敬的道。
“这就去清理一二……”
“不过,这种乱糟糟的非言谤论,也不能轻易放纵下去……”
谜样生物接着又道。
“最好大而化之的处置掉……”
“小人明白主母的意思了……”
方应物点点头应承到。
“我会安排更多荒谬绝伦的谣言和传闻……令其混淆不堪而用心自乱……”
“比如攀附到前朝的五姓七望如何。”
“或又是史上的名人显达……”
迷样生物微微矜持的点了点头。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接下来的手段和作为好了……”
但是在当天晚上处理好最后一点事务后,她有些出人意料得出现在了嘉业君的房间里。
“正好有些事儿,想要询问一二……”
……
而在河北冀州,首府信都的城门楼上,望着远处大河纵横而沃野万里,在夕阳下染成血红色调的壮美山河,屏退了所有身边人等的河北行台大都督张邦昌,也在自酌自饮的长吁短叹着。
因为这曾经熟悉的一切,将要远离他而去而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而在另一端的西门外,负责迁移的队伍在加冰的护送和督促下,已经延伸出去一条望不到边的长龙。
他的前半生曾经面对过无数代凶险与困难,也遭遇过许多次的危机和看起来难以战胜的对手,但都被他所擅长的权谋与计略手段给对付过去,而反过来获取到了许多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但是这一次,在对方颇具优势和压倒性上风的力量推进面前,他的计略和权谋都成了明显派不上直接用场的多余和累赘,看起来是无法再坚持过去了。
至少,在淮军令人惊惧的反应效率,而迅速转变过来的攻势之下,他原本南守北攻的双头战略已经彻底破产了;原本还想赶在重兵云集鏖战不止的山前地区陷没前,取巧乘机进兵相对空虚的平卢山后地区,作为与槐镇进行交涉和对峙的筹码。
但未想到淮镇在毫不掩饰的大举兴师平卢道之余,居然还有足够的余力在河北发动攻势;结果他派出河北兵才占了小半个山后,淮军就一句扫平山前的平卢军主力,而将幽州城都给轻取下来。
然后,已经取得的山后四州也没有能够保住多久。刚刚才沉浸在击退数度淮军前锋的大捷当中惊喜,然后就接到了进入山后的数万大军,为淮军袭夺后路而全线奔溃的消息;就连他重金打造的霹雳军也没有能够坚持多久,仅存大将秦明亲率的两营残余得以仓促逃归河北境内。
而在南边,他刻意没有吞并而羁縻起来,赖以为外围屏护和缓冲地带的数州之地,约十几家地方势力也像是纸搭泥堆一般;在淮军突然以惊雷之势发起的首轮攻击下,甚至没有坚持过几天;
不是纷纷溃灭就是相继不战而降,就此走进淮军的编管营里,或者干脆主动开门相迎换了旗帜,而顺熟充当起带路党和马前卒的角色来。
错就错在他严重低估了淮镇在河北用兵的底气和决心了;本以为就算是淮镇想要再度兴师动众,至少要重新徒费时日来凑集和准备,足够他采取对策和应变的准备;但是未曾想到一言不合说打就马上整装齐备的打过来了。
在理论上,他固然可以故技重施派人收买那些,为淮军屈从在前的外围势力和附属武装,在制造变乱乃至反戈一击,以阻止和迟滞对方的脚步;
但在淮镇已经吞并平卢道,而对河北形成南北包夹的虎踞狼吞之势下,只有那些脑子进水了的急功近利之徒,才会做出这种逆势而为的临阵反水行为。
或者派得力说客煽动淮镇内部的变乱,但是在淮镇本身基本盘已是经营铁桶一般之下,这也只是一种聊胜于无的奢望和想念,反而是很容易授之以柄,而成为激怒淮镇全力来攻的理由和契机。
至于淮镇新占的山前、山后地区,倒是可以想一些办法来拖住对方的手脚,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事情了。
为此,他也不惜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每一分可以借助的外力和可能性;派人联系塞外那些残余的诸侯和藩部,加紧收刮地方和不惜一切清算那些外围,而获得自购的资财来收买和集中军权;
甚至派人度过黄河南岸去联系和交涉,都亟道的南朝王端臣所部,以求这只颇具威名的北伐中坚力量,对淮军进行有限的牵制和干涉,然后就石沉大海一般的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回来了。
乃至对昔日不死不休的老对手,被他赶出河北而逃到河东一隅的北汉小朝廷,派去了相应请援的信使。当然了,最后被送回来的只有刚进关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