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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朝臣或许政见不同,或许相互都有着矛盾与提防,然而,但凡只要不是王朝末年,朝中大臣还有点节操,就不可能在此事之上稍有懈怠。
因为这是国本之争,更关系着天下苍生的利益,与公与私,都容不得后退。
……
甘泉宫之中,天子刘启头疼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文武百官,脸上抽搐了一下。
他心里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此刻他也有些懊悔了。
昨日他确实有些鲁莽了,现在想想,殊为可笑,他都三四十岁的人,还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斤斤计较。
只是,天子不可能有错!
受命于天的天子怎么能有错?
假如天子错了,那么肯定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长叹一声,故作不知,问道:“诸卿此来何故啊?”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臣子们一翻,一个个的扶起来,道:“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陛下!”丞相申屠嘉向来是个直脾气,见了天子这般模样,他一跺脚,再次跪下来道:“您昨日遗命宗正,定下了册封名单,老臣仔细看了,发现颇有不妥!”
申屠嘉叩首拜道:“高皇帝制度,皇子年长,必须封王就国,只有太子能留在长安,常奉陛下左右!”
内史晁错也拜道:“陛下,臣等深知陛下爱子之心,不忍父子远离,然而,此乃祖宗制度,宗庙因此而安,就连高皇帝之时,即使宠爱赵王,也要含泪送其就国啊!”
中尉周亚夫就比较直接了,他径直拜道:“臣以为当蚤建太子,以安宗庙!”
有个带头的,其他大臣立刻符合了起来:“臣等奉请陛下蚤建太子,以安宗庙!”
天子刘启顿时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一圈。
现在就立太子?
不行!
现在立了太子,梁王怎么办?
刘启还打算利用梁王为自己挡风遮雨呢!
于是,他踱了一步,道:“朕不记得有此事啊?”
他挥手叫来一个宦官,问道:“章德,昨日朕所写的册封名单,可是你拿去传递给宗正的?”
“回陛下,是奴婢经手的!”章德跪下来答道。
“你这狗奴才……”天子刘启一脚踢了下去,怒道:“定是你遗漏了某些文字,来啊,给朕拉出去,杖打三十,以儆效尤!”
说罢,不由分说,就让左右卫士架起章德,就拖出去,然后,一阵阵惨嚎声响起。
天子刘启教训完章德,回头笑着对大臣们道:“请丞相将册封名单拿来给朕看看……”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帛书上的文字会遗漏?
咳咳,三岁小孩子都不信!
这种找替死鬼的桥段怎么越看越眼熟,可不是先帝在位时常常玩弄的把戏?
当年,专门给先帝当替罪羔羊的宦官叫什么来着?
邓通!
然而,对于大臣们来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第145章 自作聪明
天子刘启接过丞相递来的册封草诏,看了看,然后坐下来,提笔稍稍斟酌了一下,就道:“原来是漏这一句……哎呀,是朕错怪章德了……”
人都打了,替罪羔羊也找了。
这时候天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真是让大臣们无言以对。
不过,太宗孝文皇帝在位之时,常常能上演类似的戏码,所以大臣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天子刘启自顾自的道:“其令裂常山郡为二,东为常山国,皇子刘荣居之,次为中山国,皇子刘非居之!”
说着,他就将宗正刘季叫到身边,吩咐道:“宗正立刻着手准备封王诏书与仪制吧!”
“诺!”宗正叩首拜道:“臣谨奉诏!”
如此一来,场中大臣人人都知道了,天子已经决意以次子刘德为储君,传闻许久的事情,终于要变成真的了!
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特别是大行王恢,整张脸都黑成了一片。
刘德若是上位……倘若有人再告诉他,我前些时日曾针对过他,以汉家皇室的心胸,哪里还有我的活路?
王恢这样想着,一咬牙,狠下心来出列奏拜道:“陛下,臣请早立太子,以安社稷,皇子刘德,可奉宗庙……”
但他话还没说完。
砰!一个东西从御座上飞了出来,猛的砸到了王恢的脑袋上。
“朕还没死呢!”天子刘启怒不可谒,冷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王恢。
场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死罪……死罪……”王恢不断的磕头,连头磕破了,顿时鲜血直流,脑袋上虽然疼的厉害,但王恢心中却是暗自得意。
“哼,任你再怎么厉害,又怎敌的过我的计谋?”王恢向来就认为,自己做这个大行真是屈才了,他有王佐之才,应该坐到丞相的位子上才恰当。
但是……
“自作聪明……”左侧一个低低的叹息传到了王恢耳中,让他瞬间如堕冰窟,整个身体都几乎失去了力量。王恢听得出来,那个声音的主人是晁错。
“自以为是!”这是一直以来在朝廷里几乎隐形的郎中令周仁的叹息。
一个晁错,一个周仁,都是当今天子的亲信心腹,其中周仁甚至号称隐相,有人甚至说过,天子一撅屁股,郎中令就知道天子要干嘛了。
“大行!”天子刘启冷冷的站了起来,质问着王恢:“尔以为朕是死人吗?”
“丞相何在?”天子转身负手命令。
“臣在!”丞相申屠嘉出列大礼参拜着。
“廷尉何在?”天子又问。
“臣欧在!”廷尉张欧以出首而拜。
“大行王恢离间君王父子,这该当何罪?”天子刘启猛然提高声调问道。
真以为他是傻瓜啊!
十几天前,王恢才联手陶青弹劾刘德,转眼就吹捧起来,真当他是文盲没读过史书,不知道春秋啊?
王恢心里无比苦涩,他想起曾有人对他说过:“善泳者溺于水!”
这时候,廷尉张欧的声音传进他耳中:“离间君王父子,此勃伦大罪,按律,当族!”
丞相申屠嘉也道:“离间君王父子,自古以来,都是奸臣小人所惯用的伎俩,老臣惶恐,竟不察朝中有此奸缭,死罪死罪!”
丞相都认罪了,那王恢就坐实了他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大奸贼,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王恢恐惧的颤抖起来,他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御史大夫陶青,为今也只有陶青开口求情,或能为他赢得一线生机。
站在王恢一旁的晁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眼中杀机勃勃,刘德没有说错,这陶青果然跟人勾搭起来,想要另立门户,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小人!
于是晁错发动致命一击,出列拜道:“赵武灵王沙丘之变印鉴在前,此等奸贼,必须严惩不贷,以正国法纲纪!”
丞相、廷尉、内史,三巨头全部出首,杀气腾腾。
让王恢几乎绝望。
然而,更让他痛苦的是,连盟友御史大夫陶青也断尾求生了。
“臣以为,大行离间君王父子之情,图谋不轨,应当族之,车裂弃市、传首天下,以儆效尤!”廷尉只说按照律法处置,丞相也不过是从道德上指责,晁错虽然上纲上线到了赵武灵王的旧事上,但也没有要求用最残酷的车裂之刑,更别提死了还要身首分离,脑袋被拿去全国巡回展览了。
“好狠毒啊……”王恢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陶青,事到如今,他自知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但,自己的家人,或许还能保下,自己的脑袋或许还不用被拿去当展览品,全国巡回展出。
他微微颤颤的摘下冠帽,叩首拜道:“臣死罪,死罪,但臣要检举!”
他看着陶青,脸上露出一个要跟他同归于尽的表情,面无人色的道:“是御史大夫指使臣的,臣不过是从犯,首犯乃是陶青!”
“污蔑!”陶青尖叫一声,跪下来道:“绝无此事!”
陶青怎么都料不到,王恢此时竟然成了一条疯狗,逮着他就咬了起来。
他却是忘记了,人都要死了,家族都要被夷灭了,王恢怎么可能不疯狂?
“够了!”天子刘启暴喝一声,命令道:“卫士何在!”
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兵立即上前拜道:“请陛下下令!”
“将王贼拉下去,交廷尉府,论罪!”天子刘启冷冷的道。
他当然可以当场下令直接处死王恢,但那样的话,就太便宜王恢了!
车裂之刑实在残忍,汉家天子从来不用。
按照律法,这种大罪,腰斩弃市,族三族,只有怀孕的妇女和不满八岁的儿童能侥幸活命,但也逃不掉一个卖为奴仆的下场。
至于陶青……
天子刘启才懒得管他是否是被污蔑或者真的参与此事。
他是天子,又不是审案的刑名官,更加不是断案的亲民官。
他只需要知道,之前是谁在跟王恢一起弹劾刘德,这就够了!
只是,御史大夫是三公,汉家制度,将相级别,虽罪该万死,但也不能刑杀,而且此时时局危急,朝廷里也不能出这么大的一个丑闻。
于是他道:“御史大夫昏聩无能,无佐政之才,其令退避让贤……”
陶青闻言,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但,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脱帽谢罪,道:“臣奉诏……”
陶青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按照传统,廷尉张欧会带着一杯毒酒到他家中,看着他喝下去。
第146章 负荆请罪
翌日,刘德刚刚起来,就听说了大行王恢下狱论罪,御史大夫陶青以昏聩免官的事情。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刘德冷笑一声,给出了结论。
他的心中现在非常舒坦。
再没有比看着仇家倒霉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不过,爽快归爽快,刘德知道,他马上就要面对一个巨大的麻烦了。
按照前世的轨迹,御史大夫之位既然已经出缺,那么晁错的上位就势不可挡了。
在汉室的政治结构设计中,御史大夫的一个最重要的职责就是给丞相当备胎,一旦晁错成了御史大夫,那他就会更加激进的推行削藩策。
为何?
捞功啊!
高皇帝有约,非有功不得候!
汉室传统,非彻侯不能为相!
如今的丞相申屠嘉,现在已经七十余岁了,他还能在丞相位子上做几年?
一年?两年?最多不会超过三年!
而且,这个年纪的老人,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
刘德觉得,倘若自己是晁错,也会非常着急,甚至会着急到失去理智!
汉家的大臣,谁不想当丞相?
更何况,晁错还是有着远大抱负的政治人物!
这就是前世晁错在做了御史大夫之后,其主持削藩策忽然变得激进,大胆,甚至肆无忌惮,连他父亲都绝望到自杀的真正原因!
无它,利令智昏而已。
而如今,一旦晁错上位,刘德觉得,他会比前世更激进,更大胆甚至更加疯狂!
因为,前世陶青的丞相位子还可以控制,还能按他的计划进行。
而现在,天知道丞相申屠嘉哪天早上起来,摔一跤或者喝口水噎着了,然后就不能视政……
假如一旦发生这种事情,那么丞相位子就要跟他晁错说拜拜了。
这换了刘德,也会按捺不住!
“权力会使人疯狂……”刘德也是感慨一声。
经常能在史书上看到许多赫赫有名的人物,忽然之间智商急剧下降,甚至变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