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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世想起了孤竹国。
孤竹或者殷商的先王们,确实有可能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薄世站起身来,看了看着山顶的布局。
一个又一个或只露出了一点点痕迹,或干脆隐藏在草皮和泥土中的坩埚,似乎是以某种形状排列在一起的。
薄世正在思考之时,派遣搜索山腰的军官带着一堆的陶片以及坩埚片。
这些陶片和坩埚片上似乎有着某种文字的形象。
薄世一时半会也辨认不出来。
直到,那位军官献上一件陶器时,薄世顿时大惊失色,他立刻下令:“所有人等即刻随本都督退下!”
因为,那是一只明显的照着熊掌捏塑的陶器!
虽然,这陶器已经残破不堪。
但在新化城里,薄世常常能看到有商贾在收购那些已经硝制好的熊掌。
这里的情况,已经不是他所能决断的了。
此地的一草一木,也不再是他所能动的了。
他带着人退下山峦,恭身朝着这座山鞠躬而拜,三拜之后,才道:“西部都尉陈须听令!”
“末将在!”
“吾以天子之命——”薄世取出了那个他从未使用过的天子信物——虎符,展示给陈须。
陈须立刻恭身下拜,拜道:“微臣须听令!”
“即刻以西部都尉之精锐与护濊军,保卫此地,不可令此地草木有一丝一豪的损伤!”薄世正色道:“本都督假天子之虎符,授权给汝,敢有接近窥探者——杀无赦!”
“诺!”陈须大拜:“谨奉命!”
于陈须而言,他不需要知道薄世到底看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他只需要知道,能让薄世拿出虎符,假天子之命下令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小事情!
薄世将虎符收回,然后立刻叫来主薄,说道:“本都督要立刻给陛下写信……”
只有他清楚,这座小山丘里可能会藏着什么。
伏羲氏、有熊氏、有虞氏……
这么多先王的图腾,都集中在此。
这山丘里埋的秘密是什么?
或者说,这些先王,来这里做什么?
薄世不清楚,也不明白。
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务。
此地可能埋葬着或者说停留着一个消失的时代,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
长安,此时已是夏五月。
刘彻正在阅读着刚刚被整理出来的《竹书》或者说《竹书纪年》。
这是太史令司马谈与司马季主这一年多来整理和编辑、翻译出来的版本。
按照原本正常的历史轨迹,这套古代的魏国史书,还需要再过两三百年才能重现天日。
它的出现,会推翻许多人固有的印象和记忆,将一些被隐藏史书里的光辉角色颠覆甚至黑化。
譬如,舜帝囚尧于平阳,打碎了人们对上古先王的美好憧憬,将先王们血淋淋的残酷政治斗争展现。
譬如,太甲杀伊尹而还政,戳破了贤王明君的记忆。
当然,还有着曲沃代晋这个春秋最大的手足相残,兄弟相争的丑闻的详细记载。
刘彻一边看,一边也感叹着:“果然,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利益所无法驱动的!”
舜帝那样的人,尚且都曾经囚禁尧帝。
伊尹太甲,就跟周公辅佐成王一样的经典故事。
到头来,却只是一出弟子杀老师而夺权的血腥惨剧。
至于曲沃代晋,更是将政治斗争的血腥残酷一面,赤裸裸的展现人前。
整整六十七年的同族内讧,跨越了将近半个世纪之长,最终,以弟弟全灭哥哥的后代而告终。
“朕还是不够狠辣啊……”刘彻砸吧了一下嘴巴。
不过,竹书所载,也未必是真。
毕竟,这只是魏国史书。
里面有的是抹黑其他人的黑材料。
想要还原真正的历史,或许还需要找到剩下五国的史书。
只是可惜,这似乎是个梦。
因为,秦始皇统一天下后,觉得六国史书实在太不河蟹,就一把火全烧了。
只留下了一套副本,存放在咸阳王宫中。
秦始皇驾崩后,这些史书与他一起进入了骊山地宫。
除非掘开秦始皇,或者其他六国先王们的陵墓,才有可能凑齐这七国版本的史书,然后求同存异,寻觅到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但,很显然,这不是刘彻能做的事情。
旁的不说,现在的技术根本不可能保证挖出来的文物能得到有效保护。
再说,挖人祖坟,这是要遭天谴的。
至少在封建时代,没有皇帝敢明目张胆的那么干。
所以,刘彻也就拿着竹书当小说看,这么一设定,看起来还蛮带感的。
正看得兴起,王道走过来在他耳边说道:“陛下,安东都护府都督急报!”
“拿来给朕看看……”刘彻伸手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来人,准备笔墨!”刘彻下令。
不多时,就有宦官献上笔墨纸砚。
刘彻提笔蘸墨,写下一道命令,然后加盖自己的皇帝玺,道:“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往新化,命令薄世,依令而行之!”
“诺!”立刻有侍从官领命,捧着命令离开。
“想不到,还真是红山文化的遗迹……”刘彻摇了摇头:“只是可惜,时机不对啊!”
以现有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对这些先人和先民留下来的遗迹进行完整保护和开发。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保存!
所以,刘彻明明知道安阳地区的地下深埋着无数殷商龟甲和青铜器,也没有任何作为。
当然了,老刘家向来雁过拔毛,不会放过任何捞好处和装逼的事情。
此事,也是如此。
“立刻传召给所有九卿和列侯,命令他们即刻入宫见朕!”刘彻接着下令。
……
一个时辰后,丞相周亚夫率领着九卿和列侯们,来到了刘彻面前。
需要说明的是,现在汉家的九卿,其实已经变成了七卿。
宗正刘礼病逝后,刘彻还没有找到合适人选,所以也就那么放着了。
反正,一时半会也用不到宗正。
至于另外一位九卿内史田叔年老,刘彻已经下诏不用让他上朝了。
而且,下一步,刘彻在酝酿进行改革。
当年,他在太子、宫中曾经试行了一段时间的三省六部制。
最后刘彻发现,这三省六部制,虽然好用。
但却极有可能诞生出皇帝也无可奈何的官僚系统。
所以,刘彻决定,进行进一步改革。
在加强中央集权的同时,细化各个巨头的职责和负责事务,明确每一个人的任务和要求。
当然,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一道命令就可以解决。
需要时间进行调整。
第936章 雁过拔毛(二)
“臣等参见陛下……”
因为不是正规的朝会,属于皇帝忽然召见群臣,所以,群臣也没有跟朝会时一样,大礼参拜,只是微微躬身致意。
“陛下诏臣等前来,可是有要务?”丞相周亚夫抬头问道,露出了厚重的黑眼圈。
最近,汉家丞相府和御史大夫衙门,是彻底忙成了狗。
去年秋八月,地方上报的去岁新增户口和土地的数据,到了现在,已经到了必须确认和核实的时候了。
再不把这个事情搞定,再过三个月,就又到了确认户口与土地增殖情况上报的时候了。
在秦汉两代,户籍与土地的管理,严格无比。
法律将天下的百姓,无论贵族官民奴婢,统统分为五个群体:王侯、官、民、市、奴。
编户齐民的罗网之下,鲜有人能逃脱律法的管辖。
当年,秦朝时,秦始皇的亲信,大宦官赵高犯罪,依然被依法除去官籍(史记·蒙恬列传)。
到了汉室,对人口和土地的清查以及管理,比之秦朝,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因为,汉室政权,比秦朝更依赖算赋。
老刘家的皇帝,隔三岔五,就要宣布“其除田租”“除田半租”。
对土地田税的征收,是能少就少。
于是,国家财政严重依赖于田税之外的另一个大税收入,也就是所谓口赋,实则就是人头税。
汉律规定,所有人,包括诸侯王和列侯,每年需要缴纳一算(百二十钱)的税赋,商人和奴婢倍之,另外,年十五还不嫁人的女性,也倍之。
到刘彻即位,宣布商人的人头税,加了一条,汉人奴婢以五倍之。
这笔人头税的收入,在整个汉室至今五六十年的历史中,在多数时候,是超过了田税,甚至是国家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汉室天子也借此政策,完成了其君权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铺垫。
道理很简单。
自周以来,税赋分开。
税是国家开支,用来养官吏,以及应付平时开支。
而赋则是天下百姓和官民,供养天子,为其营造宫室、陵寝以及编组军队,抵御外侮的。
当皇帝的小金库里的钱比国库里的钱多的时候。
丞相、百官,自然都要给皇帝跪下唱征服。
因此,汉室对户籍的管理,实际上比土地严苛。
至少土地允许买卖。
而户籍,却禁止随意脱籍。
依照汉律规定:诸脱户籍,家长徒。
家族里有一个人脱籍逃亡,户口本上的户主就要被叛徒刑。
太宗皇帝时,车骑将军郅候薄昭也曾经写信给淮南厉王刘长说:亡之诸侯,游宦士人,及舍匿者,论皆有法。
而事实也是如此。
太宗皇帝十四年,河内郡守坐“知亡人脱亡名数,以为保,免”。
一位相当于省委书记的巨头,因为企图亡匿一个脱籍者,被摘掉了乌纱帽。
但在目前,汉室的情况,却并非是逃亡百姓过多,以至于朝廷不得不收紧律法,严苛打击逃亡士民。
目前,汉室国家总体上轻徭薄赋。
皇帝慷慨大方,挥挥手,就是田税三十税一,赋税永不加赋。
在实际上,普通自耕农和小地主甚至佃户,并不需要逃亡和隐匿。
因为,假如他们逃亡和隐匿在那些豪强地主名下,在实际上,他们要遭受更严重的剥削。
就像齐鲁地主那样,地主豪强不把自己的奴婢的最后一滴血榨干是不会罢休的。
更何况,著籍对普通百姓的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首先,就是可以合法的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与财产安全。
依照汉律规定,被登记在册的土地和家宅以及个人财产,受到国家保护。
土地买卖需要由官府作保,并登记在册。
没有人敢随意侵害和伤害他们的合法权益。
记载在石渠阁档案里的那一个个各种坐“伤人”“侵人民田”“不偿人责”“役使过律”而被一撸到底的列侯,足以惊醒大多数贵族。
至于地方上的豪强要是敢随意横行不法,那么,地方郡守一定很乐意在给自己增添一笔政绩。
当然,这并不一定。
毕竟,法律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地主权贵和官僚有太多办法对抗法律了。
但总体而言,当前天下,大体平稳,小老百姓即使活不下去了,也还有路可走,无论是南下去东海郡拓荒还是北上安东,都是一条路。
官府还会统一组织,安排路上食宿呢!
至于关中就更简单了。
地主稍微苛责一些,人家就跑去上林苑了。
只要勤劳肯干,是饿不死人的!
其次,著籍还可以获得赐爵,汉家的爵位是可以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