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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一下乙榜的人选吧……”刘德看着张汤等人道,他拿着一张白纸,先在上面写下司马相如与周远化名的张进,然后递给张汤吩咐道:“剩下的人选,卿等三人好好商议一番!”
“殿下,这乙榜的评判标准是?”张汤想了想问道。
刘德洒笑一声,道:“自然是忠臣之后,功勋子弟,以远近亲疏而列!”
这是其中应有之义了,也算是刘德对那些站出来为他摇旗呐喊助威的彻侯们的一个回报吧。
只是这事情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靠张汤等人自己去领悟了。
于是,说完这话,刘德就起身道:“卿等好好思虑思虑,我去东宫给太后请安!”
“恭送殿下!”
……
刘德到了长乐宫。照例给窦太后做了一次眼保健操,然后,刘德就将今日考举的事情跟窦太后禀报了一番,这才问道:“皇祖母,孙儿,如此考虑可还成?”
窦太后满意的笑了一声:“哀家不过是个瞎眼的老妇,困居宫廷之中,对于朝政,哪里有什么见解呢?不过刘德你做事,考虑的很仔细,这一点,哀家要夸奖你!”
刘德连忙乖巧的给窦太后锤锤肩膀,道:“皇祖母缪赞了……”
窦太后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的道:“哀家今天把粟妃叫过来,说了说那件事情……”
“粟妃是很不乐意呢!”窦太后叹道。
何止是不乐意啊!
窦太后回想了一下,她眼睛虽然瞎,但耳朵却灵的很,她记得清楚,当她提出要过继刘德给薄皇后时,粟姬的胸膛之中陡然呼吸急促,鼻息加重,手指都快掐进肉里了!
错非她是太后,执掌后、宫大权,诸妃废立,她可一言而决,甚至不需要跟皇帝说一声,恐怕粟姬当时就要暴走了。
即使如此,粟姬走时,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哀家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粟妃点头,接下去的事情,就不用哀家提点了吧?”窦太后淡淡的道。窦太后对付后宫妃嫔,可谓是经验十足了,而且,她的长寿殿,对于所有来到此地的妃嫔,都是一个巨大的威慑,所有妃嫔来此之后,都要好好想想,当年的戚夫人是个什么下场!
粟姬再怎么跋扈,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最终也只能低头称是。
于她而言,出手干预宫廷妃嫔子嗣这件事情,可是担着巨大的政治风险的!
别的不说,此事一旦传出去,在民间,她的名声就会受到一些损失。
但这个险值得冒!
为何?
谁叫刘德已经跟馆陶定下了口头的亲事,将来要迎娶陈阿娇呢?
陈阿娇就是窦太后心头最宝贝的人,为了让陈阿娇过的好一点,将来不至于有个恶婆婆,拼着名声受损,窦太后也顾不得了!
“将来,你要好好对阿娇,不可委屈了!”窦太后转过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刘德:“若你让阿娇受了委屈,哀家就定不会轻饶!”
“孙儿不敢!”刘德连忙跪下来拍着胸膛保证道:“孙儿已经许诺,将来要为阿娇表妹建造一个大大的金屋,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窦太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要没那个金屋藏娇的美丽誓言,窦太后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宝贝阿娇许给别人!
“那你就去告诉皇后吧……”窦太后挥挥手道:“想必皇后也是等急了!”
对于薄氏,窦太后还是挺满意的,除了不能生育外,一切都符合她心目中的儿媳模样。
有了刘德的过继,薄氏的位子,基本是稳固了。
……
刘德拜别窦太后,出了永寿殿,辗转来到了淑房殿。
李信老远就看到了刘德,于是马上出来迎接,问道:“殿下这时候前来,可是有事?”
刘德点点头,道:“确有大事来报!”
他问道:“李公,母后可在?”
李信尴尬的笑了一声,道:“可不巧了!今天下午陛下传召,皇后去了甘泉了!殿下既是大事,便告诉奴婢罢,奴婢明日一早就去甘泉告诉皇后!”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个时候想要出宫都有困难,至于出城?没有天子的诏令,长安诸门没有一个城门卫尉敢私自放人出城。
刘德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就将窦太后已经说服粟姬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信一听,脸色立即严肃起来,他马上道:“奴婢这就出城,夜去甘泉,通秉皇后!”
此事,必须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好在,奴婢手中还有一道先帝所赐的便宜行事的令符!”李信叹了一声,道:“奴婢这就去取那令符!”
刘德一听,连忙劝阻道:“不可,先帝赐令,非危机之时不可擅用!”
皇帝老子特别是先帝所赐的令符与诏书,在宫中都是有着副本的,每次使用之后,都会建立档案。
李信贸然使用那特权,肯定会有后遗症,甚至可能要因此丧命!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帝的恩德,作为奴婢随意动用,那就是藐视君恩,区区宦官,甚至连审判都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直接乱棍打死。
李信却笑道:“皇后对我恩重如山,只要皇后过的好,区区性命,奴婢怎会吝啬?”
刘德听了,有些感慨,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前世他的河间王宫之中,鼎盛之时养着数百文人,全部高薪伺候着,可惜,一朝大难临头,全部都作鸟兽散,只有宦官王道陪着他一同赴死……
“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刘德道:“明日一早出城还来得及,李公扪心自问,若无公在一旁辅佐、照顾,以母后的性格,能在这宫中逍遥几时?”
李信这才默然,止住脚步,跪下来道:“奴婢遵命!”
第137章 榜下捉婿
主父偃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天亮。
闾里的门禁一开,他立刻就走出房门。
刚刚出门,住在隔壁的房主就过来对他问道:“主父先生,您下个月的房租可该交了!”
主父偃闻言,脸颊抽动了一下,他摸了摸兜里最后的几个钱币。
很显然,那几个钱,别说是交房租了,就是吃饭,都有问题!
但看着房主一脸担忧和写满了不信任三个字的脸庞,他迟疑的点点头:“且稍等片刻,我去友人处借些钱回来,今天一定将房租交上!”
找谁去借钱呢?
周意?
主父偃在心中摇了摇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去向周意开口,主父偃自尊心极强,特别不愿意将自己的短处暴露于友人之前。
“听说临淄大商人张氏在长安有产业,不若我投贴前去拜会,想来应该可以得些礼金!”当世的商人,最喜欢结交文人,常常会资助一些声名不显之辈。
主父偃从前一路从齐国跋涉千山万水,周游中山、燕赵,靠的就是贩商天下的齐地商人的资助。
对于怎么讨些生活费,早有心得。
于是,他打听之后,找到了在长安城东市之中的一个商铺,投了拜帖进去之后,就静等主人出来迎接了。
谁知道,拜帖投进去后,过了半个时辰,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出来迎接他,主父偃站在门口看着店中的伙计来来往往,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于是,他厚着脸皮,走进去,问一个伙计道:“敢问,贵主可曾吩咐我前去拜见?”
那伙计横着眼睛,很不屑的看了一眼主父偃,翘着嘴唇道:“我家主上不见你!”
主父偃被他的眼神看的心中都在滴血。
身为士子,他自认为高人一等,可没想到,却被一个卑贱的商铺伙计给鄙视了!
主父偃紧紧的握住拳头,心里以为这只是伙计在故意刁难他,于是,道:“我乃是本次考举的士子,你家主人可知道?”
那伙计扬眉冷笑着:“自是知道……纵横家出身嘛……”
这些天这个伙计可是见惯打着各种名目上门来打秋风的士子,先前,这些文人来了,他跟他家的主人都是好生伺候,请其吃上一顿丰盛的饭菜,再包些钱财,可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家主人的态度就变了,除了有名声的贤才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见!
什么叫有名声的贤才?
当然是齐鲁大地第一学派的儒家弟子!
……
主父偃浑浑噩噩的走出东市,他的耳中始终在回荡那个伙计的那句话:“纵横家出身嘛……”
这句话深深的伤害了他的感情,让他有种被人指着鼻子痛骂的感觉。
走在大街上,他甚至有种要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兜里就剩下几个钱了,最多只够吃一顿就着咸菜的粟米饭,或许能加些作料,但也就如此了。
但要让他去跟周意等好友开口求助,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什么时候才能放榜呢?”主父偃叹了口气。
这么想着,忽然前方的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隐约间,主父偃听到,有人喊着:“放榜了!放榜了!”
主父偃顿时只觉得眼前一亮,立即跟上涌动的人群,朝着最近的一块露布奔跑而去。
走得近了,他就听到几个大汉扯着嗓门大声的宣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魁首——济南国颜异!”
“次者——陈县郑当时!”
“其次——南阳宁成!”
每报出一个名字,人群都要发出一声轰隆的叫好声跟欢呼,然后就有许多人马不停蹄的朝着四面跑去,看样子是准备去报喜,讨喜钱的!
主父偃勉强挤到人群之中,惦着脚尖,向前看去,只见露布之下,悬挂着两块布帛,一匹金色,一匹银色。
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第七名——临淄主父偃!”
“第七名——临淄主父偃!”
“第七名——临淄主父偃!”
这声音就像一颗陨石砸进了他的脑海里,一直不断的回响,轰鸣,让他整个人的情绪都猛然间蓬发出来,他捂着脸,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的大哭了起来。
在临淄的时候,被儒生们嗤笑,他们都说:“只以口舌之快,小人哉!”
临淄的孩童追在他的身上,跳着舞,唱着歌谣:“主父偃,十七岁,学纵横,长短不能合,大小不能制……”
到了燕地,燕王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履历,就将他赶出了王宫。
“先生,你哭什么?”有人发现了他,于是问道。
“我是主父偃……”主父偃站起来,抹了抹眼泪,郑重的自我介绍道:“授业于范叔第五世孙范嘉!”他以前为这个身份感到羞耻,不敢直白的告诉别人,但现在,他成功了,他可以自豪的,无所畏惧的告诉所有人,他是纵横派的传人,他为自己的学派而骄傲!
“主父偃?”那人眼睛一亮,疑惑着问道:“可是临淄主父偃?”
主父偃愣愣的点点头。
那人哈哈大笑,一挥手,道:“儿郎们,给我抓住他!”
人群之中猛地冒出七八个精壮的大汉,一把抓住主父偃。
“你们干什么?救命啊!”主父偃怎么可能对付的七八个大汉,立刻就被人按在地上,然后抬着四肢抬了起来。
那人却笑了起来:“贤婿勿慌,我乃长安安陵氏,家有一女,年方二八,待字闺中,与贤婿正是良配!”
主父偃听了,老实了下来。
安陵氏,他当然有所耳闻,这是关中巨富之家,家声显赫。
那人嘿嘿的笑了起来:“本来只想抓个在榜之人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