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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多族混血。
他们是古印度雅利安人和古通古斯人以及古粟特人的混血。
用汉室的看法,那就是塞人跟匈奴人以及康居人的杂种!
所以,他们既有着匈奴人粗矮的体型和强壮的身体,也有着古雅利安人的褐色瞳孔和多种多样的发色,同时也有着康居人的一些特征。
譬如,这个部族已经不再信奉匈奴传统的萨满教了。
他们改而信仰了从遥远的远方传来的拜火教。
火,在呼揭人的生活中,变得神圣而重要。
同时,呼揭人也学会了农耕。
他们在金山脚下的家园里,更是有着许多奴隶他们为耕地。
虽然技术原始,耕作效率很低下。
但比起靠天吃饭,还不一定能吃饱的游牧生活,农耕最起码,能养活更多人。
这也是呼揭人西迁后,做出的最大改变。
他们的生活方式,已经从他们的祖先的游牧,向着半游牧半农耕转变。
此刻,看到这东胡部族内外完善的水利设施,无数的沟渠与堆满了粮仓的粮食。
且之就知道,这个部族的人口,对他和他的部族很重要。
只要得到了这些人口,未来,呼揭人就很可能不需要再去担忧饿肚子了。
同时,且之也好奇的将目光转向了南方。
他知道,在南方的那个长城脚下,还有着眼前这个东胡部族的母国,那个战胜了折兰部族的汉朝!
“我早就听说,汉朝富饶而繁华,举国皆是农耕,数万里的国土上养育了数千万的人口……”且之在心里感慨着:“若有朝一日,我能统兵南下,去抢劫和洗掠汉朝就好了!”
若能抢一回南边,仅仅是抢掠到的人口,就足够撑死呼揭部族了。
可惜……
且之摇摇头。
现在,南方的汉朝,已经强大的不像话了。
如今,尹稚斜败亡的讯息,已经传得满草原都是。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的说,自己亲眼看到,汉朝的军队,押着折兰和白羊以及右贤王的俘虏南下,战败被俘的骑兵,被汉朝人用绳子串着,连绵数十里。
而汉朝缴获的战马和牛羊,更是漫山遍野,数都数不清楚。
这样一个强大的帝国,已经不是他和他的族人能打歪主意的。
正这样想着,忽然,远方的草原上,疾驰来数骑。
“谁是呼揭王!”领头疾驰而来的一个骑士,用着匈奴语大声问道:“吾乃大汉云中郡司马,奉大汉云中郡郡守,魏公之命,命令呼揭王,速速听命,停止一切杀戮和劫掠,立刻释放所有东胡部族的俘虏,等待大汉天子与贵国单于的决议!”
且之眉头一杨,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心说:“找死吗?”
到嘴的肉,且之怎么可能吐出来?
况且,汉朝人凭什么来管他?又怎么可能管的了他?
但是,下一秒,且之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单于的狗腿子,左大将呼衍当涂,也策马在那个汉骑的左右,对着他大声说道:“呼揭王听命,这是单于的命令,立刻停止杀戮!收拢俘虏,等候单于的命令!”
且之听了,顿时火冒三丈。
别人怕呼衍当涂,当他怕个毛!
单于军臣,现在自身都难保,凭什么来干涉他?
况且,下令要将东胡部族鸡犬不留的,也是他军臣。
好人坏人,都让单于做了。
要他这个挛鞮氏宗种有什么用?(现在,尹稚斜死讯被确定,且之就自动将自己视为了挛鞮氏的宗种。)
“秀支们听命:……”且之举起自己的手,赌气的下令:“继续杀,不要停,我看汉朝能把我怎么着?”
常年在金山脚下,与西方的异族战斗。
呼揭人早就养成了桀骜不驯的习惯。
以前单于庭强大,倒还可以勉强约束和命令呼揭部族。
但现在?
单于自己一屁股的翔都擦不干净,还想管呼揭勇士怎么做?
更重要的是,且之需要自己表现的足够强硬,以捞取挛鞮氏和四大氏族内部的支持。
且之和他的父亲,远离单于庭的决策中心的时间太久太久了。
久到,现在单于庭都没有他的人。
而在匈奴帝国,一个强硬的首领,铁腕的首领,总能获得支持。
但且之却没有想过另外一个问题——他现在当然不怕汉朝。
他的老巢远在几万里外的世界边境,汉朝人根本够不着,而且,呼揭人也从来没有跟南方的汉朝打过交道,在他们的概念里,汉朝大概就跟西方的康居和曾经的乌孙、月氏差不多。
强是强,但也有限。
然而,昆邪王跟休屠王可不这么看。
在看到了汉骑后,他们立刻就下令停止了继续杀戮和抢掠。
他们的老巢可就在汉匈边境,得罪了汉朝人,可是大大不妙!
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现在,汉朝在马邑之战,显示了自己的强大。
不可一世的折兰王都被俘虏了,强大的右贤王本部也被歼灭了,就连楼烦王都降了。
汉朝人手里面,现在就握着将近两万的战俘。
每一个草原上的部族都知道,战俘,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铁军!
不止是中国人知道二鬼子比鬼子更可怕。
游牧民族更清楚这个真理。
战败被俘后的部族骑兵,为了活命,为了摆脱自己的奴隶地位,为了给新主子证明自己确实跟过去一刀两断了。
他们杀起自己的同族和同胞来,会比所有人都积极。
而折兰、楼烦、白羊和尹稚斜的本部,已经是匈奴在幕南最精锐的骑兵了。
现在,这些骑兵被刷了一个名为“为了主人”的Buff。
可以想象,要是得罪了汉朝,汉朝皇帝恼羞成怒,哪怕只是放出那些战俘,也足以将整个幕南,搅个天翻地覆。
更何况,马邑一战,匈奴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汉朝究竟是怎么击败的尹稚斜统帅的联军的。
他们只知道,包括折兰在内的所有南侵部族,全部是败在汉朝的骑兵手下。
折兰部族,更是在发动了他们赖以成名的决死冲锋后依然被汉骑碾压。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草原上已经有流言了。
说是汉朝皇帝请下了天神,天神摇动大地和山峦,先堵死了尹稚斜的归路,然后又在折兰冲锋时,从苍穹降下雷霆,劈死了冲锋的折兰骑兵,让他们在惊慌中自相践踏,这才败亡。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的拿出了证据:汉人有本叫《诗》的书上,就记载了,几百年前,周朝的天子,请动了诸神,降下伟力,帮助自己取胜的事情。
所谓: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而千年之前,夏朝和商朝的中国皇帝,更是直接跟上帝对话,请求上帝教导自己怎么治国,而上帝慷慨回应了这些天子的请求,降下祥瑞和福兆。
使得当时的中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几百年都没用过刑罚。
很显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和神话,都是绣衣卫的匈奴司,精心策划和煽动起来的。
但关键是,匈奴人不知道啊。
在这些真真假假,半真半假,甚至掺杂了玄幻小说和仙侠小说段子的谣言中,匈奴国内,尤其是幕南的部族,只能说是人心惶惶。
在他们的脑海和思维中,折兰这样无敌的军队,都败亡了,连一个人也没逃出来。
不是神明下凡,那是什么?
而且,更恐怖的是,汉朝的骠骑将军,特意放了一百二十个被俘的匈奴奴隶,回到草原报信,这些奴隶,都是在武州塞之战,被俘的折兰奴隶。
这些奴隶,基本都是被胸甲吓破了胆略,心神全部崩溃的家伙。
义纵觉得,养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废物利用。
而这些奴隶,也没有辜负义纵的一片“好心”。
在草原上到处撒播汉军的强大和无敌,并且将胸甲骑兵神化起来,逢人就说,汉军出动了神兵神将。
人人都三丈高,腰围也有三丈宽,骑着山一样的骏马,拿着庞大的武器,一扫就能杀死一堆人。
而一问具体情况,这些家伙,立刻就疯掉了。
他们的表现,进一步的加深了幕南部族对汉室的恐惧和不安。
到了现在,到了今天,已经没有幕南部族,再敢在汉朝的使者面前耀武扬威了。
甚至,很多部族都出现了微妙的心理变化。
尤其是休屠和昆邪这两个部族。
休屠王和昆邪王,甚至私底下商量过:要不要跟汉朝建立联系呢?
这不能怪他们。
实在是他们跟汉朝的云中郡,距离太过接近了。
从云中边塞出塞,汉军的骑兵,要不了几天就能直抵河套的腹心,到他们的老巢去观光。
而休屠王跟昆邪王自认,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击败了折兰,覆灭了尹稚斜的汉军的。
既然如此,那当然要及早联络,好给自己未来早作打算。
万一,匈奴这条船不行了,那也能换个主子,继续作威作福,称王称霸!
第857章 影响(二)
于是,在呼揭王且之下令,要求自己的军队当着汉朝使者的面,继续杀戮时。
休屠王跟昆邪王立刻就跳了起来。
你要作死别害我们!
昆邪王甚至立刻就命令自己的军队靠向呼揭王的军队,休屠王随后跟上。
于是,在草原上,出现了奇特的一幕。
两支同属匈奴,而且在一刻钟前还并肩作战,相互打趣的军队,在一刻钟后,拔刀相向,彼此对峙。
“呼揭王!”昆邪王带着自己的贵族们,远远的朝着呼揭王喊话:“撑犁孤涂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
休屠王也带着人从另外一边压过来:“违抗撑犁孤涂意志者,皆可杀!”
这让呼揭王且之犹豫了起来。
最终,他将手一挥,不情不愿的下令:“停止杀戮,收拢俘虏!”
……
“多谢左大将……”骑在马上的汉军司马对着自己身边的那位匈奴的左大将拱手答谢:“我回国后一定将左大将和单于的好意,报告给我国陛下!”
“使者客气了……”呼衍当涂瓮声瓮气地说道:“汉匈友好,是贵国天子与我主单于定下的基调,可恨,尹稚斜那个贼子,假传单于之命,袭击贵国,我主闻讯也是异常愤怒,即使贵国不杀,我主也会将这个目无法纪的贼子处死!”
这个说法,也是目前单于庭对外宣传的基调。
将责任推给死人,永远没有错。
“不过……”呼衍当涂看着眼前的遍地尸骸与鲜血,舔了舔舌头,问道:“贵国为何如此关注这些东湖人呢?”
“据我所知,这些东胡人,当年背叛贵国的太祖皇帝,逃奔我国,得到冒顿大单于的收容,然而,这些贼子本性不改,不仅不感激冒顿大单于收容的恩德,反而生出反意,多次背叛我主,我主震怒,故此派呼揭王将之铲除!”呼衍当涂看着汉室奇怪地说道:“背主忘恩,三姓家奴,我匈奴人都极为不齿,贵国自号礼仪之邦,怎么会愿意这些贼子出头?”
汉使顿时就尴尬无比。
讲道理的话,呼衍当涂的反问,非常有效。
当此之时,没有什么民族主义和国家认知。
在中国士大夫和贵族的传统观念认知之中,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才是主流。
著名的淮阴侯报一饭之恩,就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