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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主和派,其实不是。
这些人,基本都是幕北和西域的部族首领以及四大氏族内部的一些贵族。
他们都是五年前跟着军臣清洗右贤王的那一批人。
他们自然不会自己打自己嘴巴。
更重要的是,南侵对他们来说,等于劳师动众,耗费无数的资源,去长城脚下跟汉朝对耗。
在以前,南侵的部族,还可以通过从汉朝富饶的府库和城市中抢掠财富和人口,弥补这些损失。
但,现在,连折兰都被汉军正面击败,右贤王跟白羊、楼烦,眼看着就要灭亡。
傻子才会支持这样既没有好处,还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反正,哪怕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
死的也是幕南的部族,跟他们干系不大。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是人类的通性。
遥远的几千里甚至几万里外,连面都没见过,甚至不是一个民族的所谓“同胞”?
在民族主义没有兴盛前,全世界的政权都是一个态度:爱死死。
但作为单于,军臣却不能这样想。
更何况,倘若真的失去幕南,幕北和西域的部族,真的就没有损失吗?
没有幕南的牧场和附庸部族的进贡,幕北的部族,日子能过的这么潇洒?
军臣很清楚,匈奴帝国承受不起丢失幕南的代价。
而且,假如真的在他手里,丢了幕南地区,那么,那些现在口口声声嚷嚷着和平的幕北和西域部族,马上就会翻脸,将他这个单于拉下台来。
所以,刚刚出使归来的且渠且雕难,被军臣想了起来了。
其实,军臣现在已经后悔派遣尹稚斜南侵了。
“乌孙人的残部,就算被汉朝人接过去庇护了,那又怎样?”军臣不无懊恼的想着:“不过两三千人的残兵败将,不可能对大匈奴构成任何威胁!”
现在倒好!
逼迫汉朝交出乌孙残部,并且趁机抢劫一次的计划,非但没有实现,反而搭上了匈奴的王牌——折兰部族。
更有可能会损失一个宝贵的本部万骑!
这让军臣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单于太糊涂了啊……”军臣懊悔着感慨:“本单于怎么就忘了十八年前的教训了?”
十八年前,匈奴帝国的某个大部族的首领章尼,得罪了老上单于,为了活命,带着三千多族人,越过长城,托庇于汉朝。
由此引发了两国的旷世大战。
在初期,匈奴军队打的很嗨。
攻陷朝那塞,火烧回中宫,战火直逼关中。
可惜,汉朝很快就全面动员,数十万步骑混合兵团,稳步前推,将匈奴十四万骑兵,赶出长城。
然后,两国就在长城脚下,大眼瞪小眼,相互瞪了一两年。
终于,两国都筋疲力尽。
于是达成了和亲协议。
这个和亲协议除了重申“汉匈两国约为兄弟,以长城为界”外,最重要的成果就是在和亲条约中规定“俱去前事”,然后“汉释逃虏民,单于无言章尼等。”。
意思就是,以前发生的事情啊,都是误会。
汉匈两国现在重修旧好。
汉朝特赦所有被通缉的逃亡匈奴的官民,而匈奴方面,也不要再拿章尼等人说事情了。
这些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但真能当成没有发生过吗?
就是在那个和亲条约签订后,匈奴国内的贵族和汉朝这边的官吏,都开始学会和点亮“过不下去,就跑对方那边吧”的技能。
汉朝固然出现了许多罪犯和官员,逃奔匈奴。
但匈奴国内,也出现了许多的贵族,带着部族和人民,逃亡汉朝,寻求庇护。
现在,汉朝的长城脚下,那些给汉朝人当警戒哨的大小部族以及长安城里的三位归义候,都是这个条约的成果。
从那以后,匈奴就明白了,南下,既吃亏,也不占便宜。
还是西域好,西方好!
既无长城这样的坚固防线,也没有那些庞大的汉军军团。
一个万骑就能压服十几个王国,让他们乖乖给匈奴人当奴才。
军臣现在回忆这个事情,在折兰败亡和尹稚斜被围的事实面前,内心深处,悔的肠子都青了。
“本单于早就知道,南下没有好结果,为何会鬼迷了心窍,南下呢?”
倘若没有南侵,折兰就不会败亡。
尹稚斜跟白羊、楼烦两个部族,也不会落入汉军重围。
大匈奴依然是那个天下第一强国。
而他,也依然是那个得到了先祖和神明庇佑与赐福的伟大单于。
根本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他也不用担忧自己的地位和权柄。
军臣越想越恼火,越想越气愤。
此刻,他完全忘记了,当初他决定让折兰和楼烦、白羊南下,与尹稚斜一起南侵时的得意与骄傲。
在那时,他的内心笃定了,这次入侵,将是一次轻松的武装游行。
有着折兰这样的王牌坐镇,还有楼烦、白羊和尹稚斜的本部押阵。
别说马邑了!
就是雁门关也可以轻松攻陷!
“全都是那些该死的鲜卑奴的错!”军臣忽然狰狞着面容,用力的握紧拳头说道:“一定是这些东胡人的孽种、奴才,故意陷害和离间汉匈关系,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842章 军臣的条件(一)
且渠且雕难蹑手蹑脚的走近单于大帐之中,然后,跪下来,叩首道:“伟大的撑犁孤涂,您的奴才,且雕难来了!”
军臣抬了抬眼帘,看了看这个从汉朝谈下了那个几乎不可能的条约的奴才。
心里面的懊恼和悔恨,更是达到了顶点!
且渠且雕难谈下的最新条约,对匈奴帝国的好处,可以说是数都数不清楚。
汉朝松开了一直以来对匈奴紧闭的金属贸易和武器贸易。
承诺许可对匈奴出口包括床子弩在内的大杀器。
甚至于,承诺明年让北海阏氏回国省亲。
这个条约若是落到实处。
匈奴帝国就能获得了西进的所需要的全部资源。
更别说,产自汉朝的武器装备和金属器皿,在草原上,本来就是硬通货。
掌握了这个渠道后,单于庭就可以通过从汉朝进口武器和金属制品,达到控制和剥削其他部族的目的。
若一切顺利,单于庭的统治将牢不可破!
可惜……
如今,这一切都搞砸了!
匈奴人虽然没有“弱国无外交”的说法。
但草原上自古以来,跟人开战,还被人干趴了的部族,还想跟以前一样,凌驾在对手脑袋上,指手画脚,发号施令?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马邑之战后,汉朝的那个小皇帝,肯定会将两国条约当成废纸,丢到粪坑里。
在马邑之战前,匈奴帝国与汉朝的最新条约的一切成果,更是连提都不要提了。
能维持住上一个版本的和亲条约,军臣都觉得够悬!
想着这些事情,巨大的心理反差,让军臣对鲜卑部族的印象,进一步的变得恶劣。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这些该死的奴隶!贱人!”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军臣就露出微笑,对着且渠且雕难,非常亲切地说道:“我的忠奴,起来吧!”
如今,在单于庭中,在汉朝用“完美的外交手腕”促成了“前所未有的条约”的且渠且雕难已经被视为“大匈奴百年难得一见的外交奇才!”。
能让向来不肯对匈奴出售任何金属制品的汉朝,同意放宽出口禁令,更准许相关武器装备出口。
他不是奇才,谁是奇才?
“撑犁孤涂,您召唤奴才来,可有吩咐?”且渠且雕难站起身来,满脸笑容的问道。
自从马邑之战的消息被证实后,且渠且雕难是过了好几天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的日子。
他跟他的团队,更是一度惶惶不可终日。
要是让单于庭知道他在背后玩的小动作。
单于能将他们全部绑到祭台上,献祭给神明!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发现了一个让他们兴奋的事情:单于庭上下非但没有人去考虑和思考,是他们出卖了尹稚斜。
甚至,就连问都没有人来问过他们。
不仅仅如此。
折兰败亡的消息传开后,单于庭的上上下下,不分派系,都将他们的整个使团的所有成员,都捧成了英雄和人才。
哪怕是个随行的马夫,也被认为有能力。
至于他这个正使,更被人视为“奇才”“大才”“百年难遇的外交大才”。
无数贵族交口称赞,上上下下,都觉得,且渠且雕难这个人真是不错,很厉害啊!
能从那么强大的汉朝人那里,谈回那个前所未有的条约!
这种人才,应该大力培养!
就是过去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甚至视若猪狗一样驱策的挛鞮氏的大人物,也常常邀请他去做客,打猎。
美女和珍宝,不要钱的送给他。
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数都数不清。
这让且渠且雕难在最开始,真是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马邑之战,折兰败亡。
尹稚斜和楼烦、白羊被围,生死不知。
这个天大的惨败,撼动了匈奴每一个部族的首领。
面对忽然强大到让人无法相信的汉军,很多人都无所适从。
许多人都在思考出路和下台的台阶。
这个时候,他和他谈下的那个条约的作用和意义,就被放大了无数倍。
甚至可以说,汉军在马邑取得的胜利有多辉煌,他在匈奴的地位,就会相应得到多强的增福。
折兰败亡,他就已经被看做“人才”和大匈奴的“外交奇才”。
要是等到尹稚斜和包围圈内的匈奴军队全部被歼灭。
那他的地位很可能会水涨船高的变成“匈奴的骄傲”“英雄”。
大当户甚至是左大都尉这样的爵位和官职,已经在向他招手。
这让且渠且雕难真是感到莫名的好笑。
在以前,他想见单于,就得趴在地上,匍匐着脑袋,连抬头的权力也没有。
而如今,他却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单于面前,单于甚至对他的态度犹如家人兄弟一般的和颜悦色。
这个世界,让且渠且雕难感觉有些陌生了。
但他非常享受这样的待遇和这样的地位。
也已经慢慢的开始学会以“汉朝专家”和汉匈关系专家的形象示人。
军臣看着且渠且雕难,对这个奴才,他是很满意的。
能人所不能,用“手腕”和“口才”,让汉朝皇帝在那份明显对匈奴有利的和亲条约上签字。
仅此一点,此刻,且渠且雕难,在他心里就已经是值得依赖和信任的智囊了。
更重要的是,军臣,现在也就只有且渠且雕难这根稻草能抓了。
“本单于让你来,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军臣笑着道:“本单于,想让你秘密的出使一次汉朝,去跟汉朝皇帝谈一谈……”
这样说着,军臣就用着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且渠且雕难,军臣希望,这个匈奴的外交奇才,能再立奇功,用他的七寸不烂之舌,说服汉朝皇帝。
“撑犁孤涂有命,奴才自然是死也要完成!”且渠且雕难的心里面咯噔一声,大喊不妙。
这个时候,去汉朝?
那不是找死吗?
汉朝皇帝和他的大臣,就算是白痴,也不可能在获胜的时候,跟匈奴低头。
但,且渠且雕难现在是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