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就是这个小宦官在前世始终陪在刘德的左右。
不管是受封河间王的风光也好,还是饱受打压和猜疑的岁月也罢。
因此,回来以后再见王道,刘德的心里满是感触。
在前世最后一年的生命中,刘德的起居生活在事实已经被监视起来了。
拿着天子剑的将军就站在他的王宫门口,手持天子诏令的河间国相,时刻监视和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时候,王宫的一切都极为稀缺。
刘德有时候甚至都还要饿肚子。
刘德永远都记得,在那段日子里,是王道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了他的子嗣食用……
想着这些,刘德的眼眶有了些湿润,但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拉着刘阏的手,进了他的寝宫之中。
因为是国丧期间,所以,寝宫之内一切都极为简单,也没有什么酒水、歌舞宫女一类的奢侈享受。
“皇弟……”将刘阏请到客席跪坐下之后,刘德郑重的对他道:“皇兄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请皇弟帮衬一二!”
刘阏豪爽的道:“骨肉兄弟,何谈帮衬二字,皇兄但有吩咐,刘阏敢不从命?”
“是这样的,我想给父皇写一封奏疏,但皇兄人微言轻,因此想请皇弟副署……”刘德看着刘阏的眼睛道。
这是一个有风险的事情。
在汉室,通常需要联名上书的奏疏,都是有争议或者内容敏感。
汉室虽然没有后世满清的变态,更不会因言治罪。
但是,若是上书的奏疏里,说了些让皇帝不开心的话,也得小心秋后算账。
而且……
当今天子,两兄弟的老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天子。
邓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当年,邓通可是先帝孝文皇帝最宠幸的近臣,连丞相都无法治其罪,只能责罚。
但是,刘德的便宜老爹登基之后办的第一个大臣就是邓通——将其革职、抄没家产,最后这个前朝最受宠幸,财富富可敌国的宦官,竟然活活饿死在了长安街头。
邓通何以得罪了刘德的便宜老爹?
坊间传闻,当年先帝背上生了一个疮,疼痛难忍,有次竟然疼晕了过去。
邓通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卫生不卫生,直接扑到先帝背上,用嘴为其吸去浓汁,先帝这才醒转,先帝醒来后大为感动,感叹:你是朕最亲之人。
邓通连忙回道:太子才是陛下最亲之人。
这时候刚巧刘德便宜老爹听说先帝晕厥,急忙过来探视,正好就撞枪上了。
先帝就命刘德的便宜老爹去吸他背上的恶疮。
刘德的便宜老爹在万般不情愿之下硬着头皮把嘴凑过去,结果还没张嘴,就吐了先帝一身……
由此,刘德便宜老爹深深恨上了邓通,所以一登基就迫不及待的下令查办邓通……
通过这个故事,就可以想见,所谓的明君,其实心眼也不比针眼大多少。
当面对一个心眼不比针眼大多少的天子时,即使是父子,贸然上书,说些敏感的事情,也是很有风险的。
而且,刘德要写的这个东西,确实是充满了风险,甚至有可能得罪便宜老爹。
刘德记得很清楚,前世,他写了这个东西后,交给刘荣,希望刘荣拿来作为稳固太子地位的利器。
可惜,刘荣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最终丧失掉了最后的生机。
想着往事,刘德道:“皇弟先别急着答应或者拒绝,且待为兄写出来,你看看再决定是否副署!”
这也是刘德给刘阏的一个改变他将来悲催命运的机会。
实际上,前世十几年的经历与记忆,让刘德非常了解他那个便宜老爹的为人和对子女的态度。
当今天子固然有着许多许多的缺点和毛病。
但是,作为天子,作为政治家,作为这大汉江山的统治者,他是非常优秀和合格的。
因此,只要不是踩了他的痛脚,那么就算再激进的东西,他也能看下去,并且还不会因此怪罪任何人,他若觉得合理,甚至能让上奏者平步青云,最典型的人就是当朝内史晁错和之后把晁错送上断头台的袁盎。
晁错建议削藩。
这非常激进,同时还会百分百引起内战,但便宜老爹觉得合理,于是就削了……
袁盎说七国反叛都是晁错的错,杀了晁错,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这等于是让便宜老爹自己打自己嘴巴,但是便宜老爹觉得可行,于是就砍了晁错……
之后,七国叛军并未如袁盎说的那样退兵,但是,便宜老爹也没追究袁盎的责任。
而刘德要写的东西,虽然表面上有很大的风险,还会得罪现在风头最劲的大臣晁错。
但是,实际上这个东西完全无风险!
刘德命人拿来帛书与笔墨,将之摊在案几上,提笔就写了起来。
前世十几年的国君生涯,让刘德锻炼出了一笔不错的文字和相当不俗的古文功底。
因此,写起来并不觉得困难。
只是,用帛书写东西,总归有点别扭。
此刻的刘德无比怀念他在前世发明和创造的白纸。
“等此事忙完,我就该将白纸‘发明’了!”刘德心里想着。
白纸,是他前世最得意的作品,在河间国,他动用军队与王室宫廷工匠,用了三年时间反复试验和推敲,终于得出了白纸的最佳配方与最简易制作流程,或许比之后世的宣纸、工业纸张差距很大,但最起码已经可以用来书写、装订和保存了。
而对于这个最得意的作品,刘德自然将其工序与流程记得滚瓜烂熟。
一边想一边写,一刻钟的功夫,刘德就已经在帛书洋洋洒洒写下了数百言。
写完之后,刘德吹了吹墨迹,将帛书递到刘阏手中,道:“皇弟看看,愚兄这奏疏怎么样?”言语之中难免有些骄傲。
这篇奏疏引经据典,又结合实际,更重要的是,刘德觉得,单单以文字而论,他的文学功底已经不亚于当代的一般文人墨客了。
这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成就!
第7章 推恩(下)
刘阏接过帛书,看了看,起初他脸上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也不怪他。
没被穿越前的本主刘德聪明是聪明,但却深受皇室宫廷教师例如卫绾一类的儒家学者的影响,因此,是个谨慎本分之人,满脑子都是君臣父子一类的东西,夸张一点的说,就是思想僵化了。
所以在原本的历史上,没有被穿越的刘德最后成为了儒家典籍抢救者,毕其一生之心血,都用于抢救和保护失传的儒家经典与文档,在后世的史书上也留下了一个贤王的名头。
故此,刘阏起初以为自己的这个兄长估摸着又是跟往常一般,写了一篇纯理论的奏疏,以此来刷刷存在感,因此刘阏并没怎么上心。
只是看了不到百字之后,刘阏的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已明白,自己这位皇兄怕是搅动风云了。
刘阏将帛书放下,看着刘德,感慨道:“皇兄,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封奏疏若是被父皇看了,转给朝臣传阅,怕是要得罪许多人!”
刘德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昔年,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是看准了时机。
刘德同样是看准了时机。
如今只看刘阏愿不愿意在上面副署了。
其实说实话,刘阏副署不副署,影响不大,刘德只是不忍心见这个胞弟远赴湖北而已。
刘阏沉思了片刻,然后才道:“皇兄,此事事关重大,不与大兄、母妃商量一二?”
刘德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
刘德百分百确信,若是粟姬与刘荣见了这帛书上的内容,必然会全力制止和反对。
粟姬是个没什么政治远见的女人,刘荣更是个没担当的货色,否则,前世也不至于拿着那么好的一把牌,结果被人一波流。
刘德道:“皇弟,你若愿意,就用印副署,不愿,为兄也不强求!”
他看着刘阏的眼睛道:“你只需要相信,你我骨肉兄弟,为兄断然不会害你就是!”
说完,他也懒得解释了。
此事,在刘德看来,纯粹是送好处给刘阏,使其能在即将到来的分封上得到一些好处,不至于像前世那些远走湖广。
刘阏听完,一咬牙,道:“既然皇兄这么说,我用印就是……”
然后他便掏出印信,在帛书上加盖。
做完这一切,刘阏也有些好奇,指着帛书上的内容,问道:“皇兄向来崇儒,怎得文法忽然大变,隐约有申韩之风?”
刘阏虽然在皇室子弟中并无太多存在感,但到底是天子子嗣,自小受到的教育非同一般,因此一眼就看出了帛书上文字的问题。
刘德闻言,呵呵一笑,他自也知道,一个人再怎么变,最基本的一些东西不会变。
譬如文风、用词、笔锋等等。
但他再有对策。
刘德笑着答道:“皇弟此言差矣,我汉家自来便有制度,是以霸王道杂之!通俗而言,便是利剑在手,仁德在口,纯用儒术,那是外人对我的偏见,皇弟与我骨肉相连,怎连这个都没看破?”
刘阏闻言微微一怔。
皇室子弟里没有笨蛋。
就像刘德那个后来自暴自弃的弟弟刘端,很多人只看到了他玩世不恭的荒唐,却没看到他将整个胶东国甚至朝廷上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手腕,他始终行走在刘彻的底线附近,即不越界也不后退,让刘彻对其无可奈何。
刘阏再平庸也平庸不到哪里去。
于是,刘阏稽首道:“皇兄教诲,谨记于心!”
刘德理所应当的受了这一礼。
事实上,像刘德说的那些话,本来是后世宣帝刘询教育其子的话。
若非是可怜刘阏的遭遇,刘德宁愿烂在心里,也不愿轻易与人说的。
见刘阏这么懂事,刘德也来了兴致,于是拿着帛书,对刘阏解释道:“皇弟可知,此疏何名?”
不等对方接口,刘德就骄傲的道:“我将之命名为推恩策!”
这帛书上的内容实际上是刘德抄袭了后世主父偃的推恩令,再将其稍稍加工,变成自己的版权。
“我知朝中有削藩之风,首倡之人更是内史晁错,为兄这奏疏一上,必会得罪错公!”刘德侃侃而谈。
这是肯定会得罪晁错的。
晁错是法家出身,法家讲究权术势。
而刘德这奏疏一上,不管天子那边怎么考虑,朝堂之上怎么议论,起码一点可以确认,刘德这是赤裸裸的跳出来跟晁错唱对台戏了。
这对于法家来说,等同于宣战。
但刘德怎么会怕?
姑且不说只等吴楚叛乱一起,晁错就是个死人了。
就是现在朝堂之上,晁错也有大把政敌。
最重量级的那个,自然是当朝丞相故安候申屠嘉。
这可是一位大牛。
不清楚汉代历史的很可能以为这位不过是路人甲乙丙丁,前世,刘德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刘德才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申屠嘉可不是他后面的那几个摆设丞相,他是真正握有实权,群臣避道,礼绝百僚的宰相。
太宗孝文皇帝时期,申屠嘉是唯一一个能代表天子惩罚邓通的大臣。
孝文皇帝驾崩时,申屠嘉以丞相的身份,领取遗诏,并颁布天下,同时新君登基,孝文皇帝的葬礼及神庙的建设,都是由其一手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