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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在这种大事上的眼光从未错过。
事实也证明了周亚夫确实是良将。
任为中尉以来,南北禁军的训练与整备井然有序,军队的作战能力大大提高。
有了这样的成绩,周亚夫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如今甚至已经能参与像这样的国家大事,甚至能对天子提出意见了。
所谓君待臣以国士,臣以国士报之。
受到空前信任与空前重用的周亚夫,自然将天子刘启视为明君,忠心耿耿的辅佐。
“条候方才可都听清楚了?”天子刘启站起来,看着周亚夫,一脸郑重地问道:“以条候之见,朕这三子,何人可为尧舜?”
在周亚夫面前,天子似乎卸下了一切防备与伪装。
“臣是武将,不懂这些国家大政,但是假如陛下要问臣意见的话,臣以为自古立嫡立长,皇后无子,长子刘荣或可为之!”说完此话,周亚夫就将头深深的底下,道:“当然,次子刘德,也有明君之相……臣,一切伏维圣裁!”
至于刘非,被周亚夫有意无意的无视了。
听完周亚夫的话,天子摆摆手道:“条候先下去,待朕好好想想……”
“臣告退!”周亚夫起身,提着绶带,慢慢的走出去。
等周亚夫走远了。
天子缓缓的靠在龙座之上,周亚夫虽然说的轻巧,说什么一切都服从他的命令。
但实际上呢?
周亚夫已经表态了。
太子人选要嘛是立嫡立长,要嘛是立之以贤。
而且立嫡立长优先于立贤。
周亚夫的话,不止是代表他个人的意见,也代表了军方的意见。
这是天子刘启必须重视的地方!
只是……
“朕才是天子!”刘启闭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凭什么一个个都想对朕指手画脚?”
他的心里面一个个名字划过。
窦太后……梁王……周亚夫……晁错……申屠嘉……
但他良久之后又叹了口气,不得不对现实低头!
“嘿嘿……‘今陛下垂拱,臣等守职,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朕比之孝惠,还是过得很轻松的……”当初惠帝在位,想要活动一下筋骨,向世人昭示他才是天子,结果直接被丞相曹参喷了回去。
想想惠帝,天子的心里就多少平衡了一些!
第55章 袁盎的劝告
周亚夫东出未央宫,绕着宫禁视察了一圈之后,才回到中尉官邸,开始处理今日的公文。
还没翻开竹简,就有下人来禀:“将军,故吴相袁公求见!”
“快请!”周亚夫立即放下手里的竹简,扶好衣冠,以晚辈的礼节站到大堂一侧,恭候来人。
能让周亚夫如此礼遇的人,满朝上下,除却丞相申屠嘉外,只有一人:楚人袁盎!
当初,诸侯大臣共灭诸吕,周亚夫之父周勃孤身进入北军大营,靠着个人威望,让北军倒戈,这才成功的发动政变,将诸吕诸侯尽数诛杀。
其后,周勃与陈平一手策划了扶立太宗孝文皇帝的决定。
其后数年,汉家大政尽数出于周勃、陈平之手,所谓天子,不过是傀儡而已。
但凡事盛极而衰。
不久陈平病逝,周勃独力难支,终于被太宗孝文皇帝找到机会,罢免了丞相的职位,赶回封国。
自古权臣几个能在失去权柄后善终的?
周勃是什么人?
尸山血海里杀过来的英雄豪杰!
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于是备兵甲于家中,以备不测,谁知道走漏了风声被人告发。
危难之时是袁盎挺身而出,证明周勃没有造反的意图,这才保下周家上下数百口的性命。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有这香火情在,周亚夫对袁盎一直都是以恩人相待。
没多久,一个头戴进贤冠的男子走了进来,周亚夫见了连忙稽首而拜:“见过袁公!”
那男子点点头,随意的看了看,道:“听说中尉今天陛见天子,可知天子是何态度?”
“袁公请坐……”周亚夫陪着笑脸,将袁盎请到主席上,答道:“陛下自然是主张削藩的!”
“这个我知道!”袁盎坐下来,摇摇头:“我问君之问题是:陛下究竟要立谁为储?”
“怎么,连我也瞒着?”袁盎抬头笑着看着周亚夫,咄咄逼人地问道:“陛下难道跟中尉下过命令,不许透露这朝政与我知?”
袁盎现在算是处于他这一生中最灰暗的时光。
去年新君登基之后,晁错就力主削藩。
但袁盎极力反对,不止反对,还动用他遍及朝野的人脉,串联起了一个声势浩大的反对联盟。
这等于是在老虎屁股上抽了鞭子。
立即就招致了晁错狂暴的反应。
在天子的默许下,晁错暗指御史大夫陶青弹劾袁盎私自接受吴王贿赂,不为人臣,于是被罢免一切官职、爵位,一撸到底降为庶人。
这要是换了其他大臣,遭此病变,恐怕就从此一蹶不振了。
但袁盎却是个例外。
袁盎家中,自高皇帝建国之时就出仕为官,累试地方郡县。
袁盎出仕后就到处结善缘。
譬如周勃、陈平权势滔天时,袁盎跑去找了太宗孝文皇帝,说了一大堆周勃的坏话,中心思想就是周勃见利忘义,非社稷臣,而且“陛下谦让、臣主失礼,窃为陛下不取也”。
周勃被赶回封国,袁盎在里面是出了大力的。
于是,袁盎成了朝野有名的正直大臣。
然后周勃蒙难,他又跳出来,帮周勃洗刷冤屈,让其能安度晚年,免遭于刀笔吏的侮辱。
这又让周家上上下下感恩戴德……
这样一个长袖善舞,懂的结善缘的人,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在他危难之际,伸出援手。
像周亚夫,像现任丞相申屠嘉,还有长乐宫的窦太后都是袁盎的护身符。
所以袁盎虽然丢官去职,但是影响力一点都没下降。
颇有些他虽不在朝廷,但朝廷依然留有他的传说的味道。
听到袁盎的问话,周亚夫连忙摇头道:“陛下怎会下这样糊涂的诏令,非但没有,陛下反而时常思念袁公呢!”
周亚夫没有撒谎。
天子确实在他面前表达过思念袁盎的意思。
至于是真情还是假意,那就不知道了。
说着周亚夫就将今日之事简短的对袁盎说了一遍。
袁盎听完,眼睛都瞪了出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周亚夫。
“袁公怎么了?”周亚夫一见,心里也有些慌,立即问道:“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何止是错啊……”袁盎长叹一声:“君且为自己亲手挖好了坟墓!”
要说谁对汉家前后两代天子最为了解,袁盎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袁盎解释道:“陛下何等人也?圣天子!陛下问君储君谁属,其实不过是在试探,实际心中早已定下!君却莽撞的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是取祸之道!君难道忘记了当年汝父‘吾尝将百万军,今日安知狱吏之贵’之叹?”
听到袁盎这么说,周亚夫又想起自己父亲当年的际遇,顿时背上都凉梭梭的。
于是,慌乱之下,周亚夫对袁盎拜道:“请袁公教我!”
袁盎心里笑了一声,嘴上却道:“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为今之计,只有靠向真储君,才有转机!”
“以将军之见,真储君何人?”袁盎盯着周亚夫问道。
周亚夫想了想,揣摩了一下,迟疑地问道:“次子刘德?”
“善!”袁盎笑了笑道:“我观察朝廷很久了,自太皇太后薨后,皇子刘德已然异军突起,在诸子之中鹤立鸡群,有社稷主之像,我尝请长安望气之人,远观刘德之像,来人道:此潜龙在渊,当主天下!”
其实后面几句都是胡说八道,什么望气之人,这种把戏,袁盎早玩腻了!
但是,架不住周亚夫笃信于此。
袁盎今日过来,其实就是给刘德造势的。
谁叫刘德帮了他的忙,他袁盎最是欣赏孔仲尼那句: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春秋》说,九世犹可报也!
袁盎觉得不止九世之仇可报,九世之恩也要报!
更何况,袁盎觉得刘德无论行事作风还是传出来的故事,都对他脾气。
这样的皇子不扶持?
扶持谁?
“那我该如何靠拢?”周亚夫终究是武将,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即不失身份,又可消弭这灾祸的办法。
“田叔如今赋闲在家,将军世代与田叔交好,可手书一封家信,请田叔来长安辅佐储君……”袁盎成竹在胸:“叔正直长者也,历三朝四主终不失气节,储君身边正需要这等中正大臣日夜匡扶!”
“这……”周亚夫却犹豫了起来:“叔父大人年事已高,恐怕不得行!”
袁盎所说的田叔,正是他周家世代交好、联姻的名满天下之忠义大臣,前汉中太守,故赵王张敖的大臣田叔。
此人最出名的事迹是当年张敖的家奴密谋刺杀高皇帝刘邦事发之后,自愿剪去头发,身着褐衣,以枷锁临身,赶赴长安追随张敖一同入狱。
此事传颂天下,当此之时,田叔这个名字就是忠义的代名词!
袁盎晒笑一声,道:“无妨,将军写信就是了,田叔若闻是督促储君,匡扶正道之事,必然欣然而来!”
这是肯定的。
这种事情,对于田叔那样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无法阻挡的诱、惑!
哪怕走不动路了,爬也会爬到长安来!
第56章 燕饮(上)
夜幕将近,刘德审视着眼前的竹简。
这是张汤送来的报告,是关于辟阳侯审平继今日进入槐市之后举动的报告。
“这个辟阳侯还挺谨慎的嘛……”刘德随意看了下,审平继的一切举动都很寻常,也没发现他有在某个地方特意停留的异常。
但刘德一点都不急,就算什么都不做,按照历史发展,马上也会有人出来检举。
将公文收起来,刘德起身,叫来两个侍女,帮他换上常服,梳理好头发,然后配上长剑,就乘车前往长乐宫。
刘德到了长乐宫的时候,长乐宫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看的出来,为了今晚的家宴,窦太后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刘德只是匆匆一瞥,就见到了好几队的歌姬在各个偏殿中排练。
他甚至还闻道了高祖刘邦当年留在这长乐宫里的酒窖里的陈年美酒的香味。
要知道,那批刘邦时期酿造的美酒,一般情况下只会在新君登基或者先帝立庙之时才会被启用的。
可惜……
窦太后辛苦一场,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这一点,刘德在见过便宜老爹之后就已经确信无疑了。
刘德走进永寿殿,看了一眼已经坐下来的粟姬。
他走过去,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只是这态度就多少有些生硬了。
“嗯……”粟姬不无不可的冷冷的应了一声:“你坐吧……”
粟姬虽然脾气差,但她并不算蠢。
在形势渐渐明朗的如今,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的那个以前都没怎么放在心里的次子,竟然要逆袭上位,大有可能会被立为储君。
而之前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长子刘荣却是越发的不得皇帝喜欢。
这让她顿时慌了神。
想做些什么弥补之前的裂痕,却又舍不得拉下面子。
故而,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在粟姬想来,她都给了台阶了,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