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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位右贤王,还有儿子活着!
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单于怎么可能会松开套在东部部落脖子上的项圈?
更何况,目前匈奴的国策是向西扩张。
西边那些小国,又富裕又软弱。
随便派个万骑过去,就能抢回一大堆财富和人口。
这些贵族,已经享受到了抢西边的种种好处。
怎么可能会容许任何可能导致匈奴的力量东向的变动?
而这些人是单于的基本盘和嫡系,单于就是在他们的支持下,才顺利登基,铲除右贤王的。
试问,在这样的局面下,单于怎么可能贸然改变既定的策略,跑到东边去与汉人打个你死我活?
果不其然,军臣单于站起来,挥挥手,道:“诸位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本单于与汉人皇帝有过约定,老上单于也跟汉人的皇帝订立过盟约,长城以内,是冠带之室,汉朝皇帝统治,长城外,是弓猎之国,本大单于统治,只要汉人的皇帝还坚持这个盟约,那,侵汉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大单于!”白羊王一听,顿时急了。
部落里的儿郎们可都是在等着他的好消息的啊!
大家可都指望这次南侵,好好抢个够,今年冬天,日子也好过些!
楼烦王也急了,但他比津糜聪明了一些,跪着恳求道:“大单于明鉴,自冒顿大单于以来,我大匈奴的传统就是,汉人换皇帝,就要出兵去敲打一下,一则,显示我大匈奴的军威国威,好叫汉人皇帝顺服,多送丝绸美食宝物,二则,团结东部部落,使东方的部落,始终处于大单于的统治下,不至于因为远离单于庭而离心离德……”
“这……”军臣也踌躇了起来。
其实,军臣倒也并非是真的就完全反对主动侵汉。
对他来说,抢西边也是抢,抢东边也是抢,没有太大区别。
至于所谓的东西矛盾,这种事情就是胡扯了。
他首先是匈奴单于,其次才是西部部落的共主,对西部太过偏袒,难免会让东边的部落心寒。
所以,他一直把握着一个度,也一直在处心积虑的平衡着东西的力量,使两方相互敌视,但却又不会真的撕破脸,更不会让某一方独大。
至于右贤王?
人都死了!
还能怎么的?
匈奴人的传统,向来就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弱肉强食,强者生存。
当年,冒顿单于连爹都杀了!回头照样分封他的兄弟为王,甚至委以重任,更依照传统,接手了头曼的妻妾。
一个没有了父亲,失去了大部分牲畜人口的少年,还能翻天不成?
军臣认为,他既然连右贤王都弄死了,一个苟延残喘的小狼崽子,一个指头就捏死!
他真正反对主动侵略汉地的原因在于——当匈奴帝国发展到今天,它的疆域已经前所未有的广大了。
之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草原民族,能把自己的地盘,扩张到匈奴这样大。
整个匈奴帝国,西起西域,东连长城,北接北海,南到朝鲜。
纵横数万里,所有可以被骑兵征服的地区,都被匈奴人征服了。
军臣尽管没读过书,更没有什么文化知识,但他,到底是经历过了无数政治斗争的人杰。
他很清楚,现在的匈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秦军的马蹄下瑟瑟发抖,朝不保夕的小部落,更不是那个在冒顿单于和老上单于时期,东征西战,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扩张的政权。
它现在事实上已经是整个已知世界的霸主了。
它需要稳定来维持霸权,而不是四处点火,挑起战争。
而与汉朝发生战争,可能会让匈奴帝国失去它的霸权!
这并非仅仅是他个人的想法。
他的父亲,老上单于也是这么想的。
原因很简单,匈奴在人口上完全落后于汉人。
汉朝人口数以千万计,而匈奴人口不过几百万而已。
甚至不到汉人的十分之一。
倘若,东边的汉人是跟西边的诸国一样,软弱、怯懦没有反抗之力的民族,那也就无所谓了。
但偏偏,他们不是!
汉朝,从皇帝到百姓,几乎没有软蛋。
每次匈奴兵入侵,汉人,几乎都会动员起来。
从皇帝一直到农民,从七十岁的老翁到十岁的孩子,只要能拿得动刀枪的,都会上前线,与匈奴骑兵厮杀。
曾经在战场上,就发生过几万匈奴人围攻一个只有两千守军的城市,结果打了一个月,那个城市纹丝不动,汉人守军,父亲死了,儿子将过父亲的武器继续战斗,哥哥死了,弟弟流着眼泪,站上城头,丈夫死了,妻子带着孝布,坚守城头。
那个事情,当年震撼了整个匈奴。
老上单于因此决定与汉人订立真正的和平盟约。
即使那事情过去了十几年,但,军臣依然记得,那个城市,那个守将的名字。
“吾乃云中太守魏尚,匈奴狗贼,可敢一战?”
“可敢一战?”
军臣回忆着他当时的所见所闻,脸上的肌肉也有些抽搐了。
“为什么,汉人要那么顽强的抵抗呢?”军臣心里烦躁了起来:“乖乖的跟西边的那些小国一样,让我们匈奴人好好抢掠一番不好吗?”
面对那个人口众多,战斗力强大的国家。
军臣从心里生出无尽的寒意。
说到底,他不是他的父亲老上单于那样意志坚定行动果决的英雄。
相反,对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军臣来说,维持现状,最好永远的维持现状,才是他最喜欢的。
只是,白羊王与楼烦王,素来就是单于庭的两条忠狗,更是单于庭放在东边的两根搅屎棍。
而且这两个部落的战斗力都很强。
要是不安抚住他们,万一他们生出些小心思,就会动摇单于庭对东边的掌控力。
在这样的心思驱使下,军臣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问道:“须卜雕难!去年,你不是去汉朝出使过了吗,可见过那个现在坐在长安的新皇帝,给大家说说,那个新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假如汉人的新皇帝是个软蛋。
那么,去抢一回又怎么了?
对匈奴人来说软弱,就活该被欺负被抢!
只有强者,才能赢得他们的尊重!
汉朝能让匈奴忌惮,是因为过去几十年,即使他们的军队再破败,装备再烂,数量再少,劣势再怎么大,也会咬紧牙根,拼死战斗。
甚至汉朝皇帝都会亲上前线!
所以,匈奴人才会假惺惺的说什么冠带之室,弓猎之国。
西部的诸国,可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即使盟友乌孙人,也从来没被匈奴人正眼看过!
须卜雕难闻言,连忙道:“回禀大单于,奴才奉命去长安出使,确实见到了汉朝现在的新皇帝……”
他看了看那些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大人物们,脖子一缩,道:“以奴才的看法,这个汉朝的新皇帝,跟以前的汉朝皇帝没太大区别……”
于是那些大人物们纷纷对须卜雕难投以赞赏的神色。
而对军臣来说,没太大区别的意思就是,又是个又臭又硬,浑身长满了刺的家伙!
他可不想,跟右贤王那个笨蛋一样,肉没吃到,最后崩掉了牙齿!
说起来,他能收拾掉右贤王这个大敌,还真要感谢汉人,要不是三年前,汉人的军队,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右贤王,他没那么容易收拾掉这么一个拥有强大势力的政敌。
更别说把他的羽翼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了。
这么想着,军臣就道:“上次汉朝皇帝,不是提议说要用高价来买我们大匈奴的各种植物种子和特产吗?须卜雕难,你再去一趟长安,带着我大匈奴的各种珍奇物产,去跟汉朝皇帝交易,那个什么大黄还有花椒,本单于,很喜欢,叫汉朝皇帝,今年多给点,另外……”
军臣看向白羊王和楼烦王。
他知道,这两条忠犬,必须喂饱了。
于是道:“告诉汉朝皇帝,本单于要汉朝皇帝在长城边开放几个集市,准许我大匈奴的商人与汉朝的商人交易,互通有无!”
“遵命!”须卜雕难跪下来,叩首道。
然后军臣就对白羊王和楼烦王道:“那几个集市开启以后,管理权,就交给白羊王和楼烦王!”
白羊王与楼烦王一听,立刻喜不自胜。
这些年,汉匈之间,也有集市贸易的存在。
这些集市,每一个都是肥得流油的好产业啊!
能分得这些集市,抢不抢东边,回去都能给部落里的儿郎们一个交代了。
特别是最近,汉朝新出的大黄跟花椒,已经风靡了整个匈奴,倘若能借此机会,获得大黄、花椒等产品,那么……
至于休屠王和屠奢王……
白羊王与楼烦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骂道:“右贤王的余孽,休想染指这等好处!”
将白羊王与楼烦王安抚下去后,军臣单于就有些疲惫的道:“好了,就议到这里吧!都给本单于听清楚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私自进攻汉地!”
如今的匈奴,也开始尝试的学习汉朝的统治方法了。
其特征之一就是单于庭开始有意识的收拢部落的权力,并限制部落的自由作战。
匈奴帝国,开始从一个松散的部落集合体,像一个分封制的奴隶制游牧国家发展。
不得不说,这确是匈奴人文明的进步的表现。
……
等出了单于大帐。
休屠王与浑邪王,都是一脸的颓废。
只能说,在匈奴,站错了队,代价是很严重的!
他们两个与他们的部落,还能保留住牧场与生命,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去年的单于庭,可是杀了个血流成河。
大部分亲右贤王的贵族与部落首领,现在不是在北海吃风雪,就是去见右贤王了。
只是,人,总是贪婪的。
去年的时候,休屠王与浑邪王,只觉得能保住性命,就很不错了。
但现在,当他们知道性命保住了以后,就不可避免的,想要索取更多。
“要不然,我们悄悄的去抢一个汉人的边郡?”休屠王小心翼翼的问道。
要是右贤王还活着,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抢了就抢了!
即使打不过汉人,匈奴也全部都是骑兵,一眨眼功夫就能跑出长城。
可如今,却有些麻烦了。
单于庭在各个部落,都派了人,小打小闹,还可以隐瞒过去,但,动作大了,就是违抗单于命令,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因此,昆邪王摇了摇头。
他已经没胆子去冒这个险了,去年的政变,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反抗单于庭的勇气。
“那可怎么办?”休屠王叹了口气。
要是不能抢东边,也没拿回去什么好处,部落里不好交代啊!
匈奴人,向来有奶就是娘!
彼此的人口迁徙很频繁。
一个部落,要是条件不好,部落里的牧民觉得过不下去,或者别的部落条件更好,人家骑着马赶着牲畜和奴隶,直接就投奔过去了。
这也是游牧民族生存的现状。
对游牧民族来说,活下去,繁衍子孙,才是第一位要考虑的事情。
至于什么忠诚?
能吃吗?
休屠王与昆邪王,不由得的沮丧起来。
这时候,一个匈奴贵族,悄悄走过来,对他们道:“休屠、昆邪,两位大王,我家大王请我给两位带句话,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