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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官职加在一起,等于他掌握了半个未央宫的武装力量。
而他今年不过十七岁而已!
翻看史书,孙子吴起武安侯,在他这个年纪,恐怕还在玩泥巴!
因此,他干劲十足。
谁不想建立一番功业,让后世仰视自己的大名?
勉强压抑住内心炫耀的冲动,义纵再拜道:“启禀阿姐,臣,在随太尉出征时,深受太尉信重和提携,这次班师回朝,太尉某次不经意间提起,欲将其幼女嫁与臣为妇,未知阿姐意下如何?”
太尉?刚刚被敕封为长平侯,被先帝遗诏任命为百官之首的左相国周亚夫?
义婼闻言,顿时就站起来,道:“这是好事情,待吾找机会去与陛下提一提这个事情……”
与堂堂左相国太尉食邑一万三千户的彻侯接亲?
义婼下意识的就将自己放到了比较弱势的地位。
一年前,他们姐弟别说是一个成为天子爱妃,坐享万千荣宠,一个官拜驸马都尉,身为天子近臣了。
那时候,他们提心吊胆,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何曾想过今日?
因此,即使是本来自信满满的义纵,这时候也有些自卑。
因此,义婼的提议可谓正中他的下怀。
他们姐弟父母早亡,亲族也十不存一。
如今,也只能抬出天子这面虎旗来为自己张目。
免得被人在背后指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可他们两个,却都不知道,如今,朝野上下,盯着义纵,想要送女儿暖床,送田地宅子的彻侯大臣,几乎都快排成长龙了!
今上即位以来,皇后还没正式册立。
暂时就册封了义婼这么一个高等级的美人,假以时日,夫人,是肯定会被册封的。
受宠数年,也是可以想象的。
这么粗的大腿,谁不想抱?
别说义纵已经官拜了驸马都尉和司马门卫尉了,就是他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光蛋,也有的是人想套近乎!
姐弟俩却对此浑然不知,他们的身份虽然变了,但思维却一时还没跟上来,更没把自己放在上等人,贵族的位置上。
……
与义纵、剧孟不同。
主父偃这时候,却是脾气暴躁的在家里跳着脚。连坛坛罐罐都打破了许多。
他的老婆安陵氏满脸委屈的站在他旁边,柔声软语的劝道:“夫君,别生气了,妾身下次再也不给他们钱财就是了!”
主父偃却不肯消气,骂骂咧咧的道:“吾非是生少君的气,而是气那帮恬不知耻的家伙!”
“想当年,我从临淄出发,立志游学天下,向他们借一百金作为盘缠,一个个耻笑我,笑我自不量力,如今,看到我日子过得好了,就一个个的从临淄跑来!”主父偃坐下来,气呼呼的道:“凭什么嘛?我自从临淄出发起,就发过誓,与此辈一刀两断,恩尽义绝,从此不复相见!”
“可他们毕竟是夫君您的兄弟昆仲,族中亲长,来到府上,问妾身要点钱财,妾身岂敢不给?”安陵氏性子温和,为人文静,两人成亲以来,主父偃的脾气在她的温柔中,渐渐的好了起来,不再那么愤世嫉俗了。
只是,主父偃只要一想起当年的遭遇,心里就依然很不平衡。
主父偃的家族,在临淄当地也算得上大户人家了。
他父亲在世时,家中宾客数以十计,另有族中兄弟几十人,常常来主父偃家打秋风。
主父偃父亲在世时,对这些人非常慷慨,要什么给什么。
可等到老父去世分家后,这些人,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止将当年的恩惠丢到一旁。
甚至还有人落井下石,不然,主父偃何至于要游学天下,求一条晋身之路,在家里没事干侍女,有事侍女干,岂非快活多了?
而等到主父偃打算游学天下,寻找一条晋身之路,舔着脸去跟这些人借钱时,这些人,好一点的,推说手头紧,比较恶劣的,甚至直接将主父偃赶出家门。
这种耻辱,主父偃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如今,他发达了,这些人居然还敢上门到他家来索要钱财?
真当他是个白痴?
只是,妻子钱都给了,他也没什么办法,难不成追上那些人去索要?
然而这口气,他却怎么都咽不下去!
安陵氏见他气消了一些,于是,又柔声道:“况且,妾身听说,如今天子新即位,正是用人之际,夫君胸藏百万韬略,正乃奋发之时,此事,不过小事而已,但倘若因此而被人说成是负气小人,心胸狭隘,却又是得不偿失了!”
主父偃这么一听,心里才好过了一些。
随着新君即位,他们这些潜邸大臣之间,就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谁不想更进一步,成为千石甚至两千石大臣?
上面的三巨头,张汤、汲黯、颜异,都盯上了内史的位置,彼此相互暗中较劲。
下面的人,也各有打算。
像是主父偃,这段时间,也在忙着操作把自己弄进御史大夫衙门去,他的目标是出任一个地方的监察御史,哪怕级别不变,但,于他而言,也是一大进步。
毕竟比起太子宫里有名无实的虚职,去地方上当太上皇,作威作福,享尽人上人的快感,无疑超越了无数倍!
只是,想完成这一步的飞越。
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要天子点头。
想了想,主父偃也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出丑闻!
因此,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忍着恶心,接受自己被那帮忘恩负义的家伙敲了一次竹杠的事实。
只是……
主父偃看着妻子,嘱咐道:“倘若下次再有人打着我的亲戚或者我的朋友的旗号,来家里,少君,命人乱棍打出去罢!”
于主父偃来说,临淄的那些亲戚旧友,他想起来就只觉得恶心!
“诺!”安陵氏点点头,然后就开始收拾起被主父偃打碎的许多坛坛罐罐。
这时候,门外有下人来禀报:“主人,方才张令吏使人来传信,说是今夜在其家中举办宴会,请主人前去赴宴!”
主父偃闻言,点点头道:“知道了,请转告来人,吾届时一定准时赴会!”
张汤举办酒宴是个什么意思,主父偃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无非是拉帮结派,划分地盘罢了!
当初太子宫的潜邸大臣们,此时为了竞争那个内史之职,就差撕破脸了!
但主父偃却觉得这些人完全是在瞎闹!
内史是九卿之一!
张汤、颜异、汲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现在就有那个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天子也不会糊涂到那个地步,将九卿这等重臣职位,交给一帮不到三十的毛头小子。
更别说天子头上还压着一个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呢!
因此,张汤等人想学习晁错好榜样,注定是个梦!
起码,他们还得熬个三五年,方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第377章 统治就是忽悠
是夜,刑曹令吏张汤宅邸,灯火通明,大宴宾客。
张汤如今不比过去了。
他在今年正月,把家从鸿固原,迁到了长安城最为繁华的尚冠里。
尚冠里靠近戚里,与未央宫只有半个时辰的车程,可谓寸土寸金!
等闲人家,想在这里安个宅子,不花个百八十万,连块瓦都估计买不到!
住在这里的人也是非富即贵!
譬如袁盎、晁错的府邸,也都在此处。
张汤的顶头上司,廷尉赵禹的宅邸,就在张家隔壁!
而张汤入仕不过一年,其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他居然能在这尚冠里买下一个宅子!
这让长安的舆论,几乎一片哗然!
张汤对外解释,这是他的妻子,田少君陪嫁过来的嫁妆之一。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田少君,虽然不是田家嫡系,但,她这一嫁过来,田家就将之看成嫡系了,不止族长田信认她做了义女,将之上籍入户,按照汉律,上籍入户的子女,享有遗产继承权。
这就几乎与亲女儿差不了多少了!
既然连户口本都迁了,这陪嫁,当然与亲女儿一样了。
陪嫁的嫁妆除了这栋奢华的豪宅之外,还有钱五百万,金一千金,首饰数十套,绸缎五百匹,奴仆一百人。
但,没几个人相信张汤的解释。
尤其是贵族们……
只是,也没有那个笨蛋跑去御史大夫衙门举报就是了。
张汤看着这满院的宾客,心里面,也生出些自豪感。
张汤自不是笨蛋,他很清楚,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
而这满院宾客,大抵都是旧时太子宫的同僚,未来汉家的重臣候选。
换句话说,哪怕是只结好了这其中的半数,对他将来在仕途上的帮助都是非常巨大的。
一个好汉三个帮!
纵使当年萧何曹参,天纵其才,但倘若没手下那帮勤奋肯干踏实的属下,他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休想也有什么成就!
而张汤,此时也在小心翼翼的网罗着自己的班底。
“兄长,奉车都尉剧公与驸马都尉义公可曾派人去延请?”张汤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宾客,然后,对身边的大舅子田甲问道。
田甲闻言,答道:“郎君,剧公刚回长安,家里老母与贤妻为其摆下酒宴,接风洗尘,因此回转道:蒙公厚爱,不敢推辞,只是老母爱妻,久未相见,来日必登门谢罪!”
张汤闻言,点了点头,天伦之乐,确实不好打搅。
只是,义纵呢?
剧孟与义纵是张汤现在最想拉拢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奉车都尉一个驸马都尉,看字面意思就知道了,正式上任后,肯定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天子身边。
这样的人,只要拉拢一个,那他以后,就简直不要太爽!
田甲又道:“至于驸马都尉义公,我派去的人回报说,义公并不在家,也未在官邸,据义府的下人说,义公被左相国请去了……”
“哦……”张汤闻言点点头。
心里却暗暗的留意了这个特殊的信息。
义纵怕是攀上了周亚夫的大树了,这就更要好好拉拢了!
既然义纵与剧孟,都不能来,张汤看了看宾客,几乎差不多来齐了。
就只有周远、司马相如这两个死宅没有来。
不过,周远的话,随着先帝驾崩,重要性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至于司马相如?
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家伙,有他没他,区别不大。
于是,张汤就吩咐道:“兄长,既然宾客差不多到齐了,准备开宴吧!”
“诺!”田甲点点头,完全以下人的姿态道:“我这就去吩咐厨房!”
正要走开,却见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下人立刻前来通秉,道:“颜异颜公与汲黯汲公来了!”
如今,新君登基,原本的太子宫体系,自然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原本的各种太子属官官员,基本上,目前都是保留待援,安排待定。
是以,颜异与汲黯,因为没兼职,所以就没有官职称呼,但待遇,还是依照以前一样。
张汤闻言,脸色有些怪。
颜异与汲黯,可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两个家伙居然联手来了?
想干嘛?
砸场子吗?
“我也不是吃素的!”张汤心里想着,脸上却露出满脸笑容,向前迎上去。
“啊呀,啊呀,贵客,贵客啊!难怪鄙人今天一早就听到喜鹊在叫……”张汤笑着来门口,朝着已经下了马车的汲黯与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