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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送,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感到十分悠闲。
「官仲仪?」
正熙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拉门后。
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们之间,让他的五官镶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唔,他其实长得不错耶,她以前都没注意到,长眉斜飞,好看的眼中总是含着隐隐笑意,让人看到会有种不由自主想亲近的感觉……「正熙?」
「啊?」
官仲仪一脸好笑,「你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情?」
「喔,那个,喔。」
天啊,她在做什么?她在盯着他的脸看,她是淑女,淑女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太丢脸了。
他在乘凉走廊上坐下,对她招了招手,指指身边的空位。
明明是六月,可是在这里却一点都不热,拂面的风还有种淡淡的凉意,他的院子里有一棵黄槐树。
抬头看去,满眼黄色。
正熙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你喜欢黄槐?」
「嗯。」
「我也喜欢。」官仲仪看起来十分悠闲,「要不是看在这棵黄槐的份上,我大概早就搬了。」
「干么搬?这地方很好。」她环顾四周,花,树,水塘,还有自然而然形成的宁静,「简直是小天堂了。」
她喜欢这样的安静。
跟热闹繁华的城市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你为什么喜欢黄槐?」
「只是单纯觉得好看。」他泛起笑意,「你呢?」
「关于青春记忆吧。」正熙眯起眼,看着刺眼阳光中的金黄色,「高中时,有一个人在我生日那天用黄槐花瓣在公车站排出HappyBirthdaytoAlice,我看到的时候感动得要命。」
即使事隔多年,每当想到雨天中那片用黄槐花瓣排出的字迹,她都觉得很温暖,只可惜当时没能留下照片。
HappybirthdaytoAlice!
正熙转过头看他,「你有这样排过花瓣吗?」
他大方点头,「有。」
原来他也排过花瓣埃
「那个女生有没有被你感动?」
「没有,不过我可确定的是,」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调侃,「她很高兴。」
「那就好啦,至少你的心意传达出去了。」
他脸上笑意更深,「我也是这样想。」
「会不会很困难?」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疑惑。
因为是个下雨天,所以花瓣才没有飘走,那个人为她花了这样的心思,却没让她知道他究竟是谁。
「我只能告诉你,没有心的话绝对排不出来。」
「你们后来有再联络吗?」
官仲仪似笑非笑的回答,「这问题有点困难。」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会难回答?」
「黑与白之间是有灰色地带的。」
正熙看着他,「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哲学界损失的那个人才。」
他当然听得出来她在损他,不过,他显然还坚持著「难回答」,对她的挖苦一笑带过。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急?」
「喔,那个碍…」
正想开口,朱红色的大门发出的喀拉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绝对不会相信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位穿着航空公司制服的修长女子拖着行李箱走进来,「我今天在头等舱,那个客人多恶劣你知道吗,东西不合胃口了不起叫空厨重新做就好了,居然把牛排跟红酒全部扫到地毯上,说要跟机长谈,下机前还说要投诉空厨没达到客人的要求,气死人了。」
说话的女子……正熙定睛一看,这不是之前跟官仲仪在西门町一边散步一边打情骂俏的美女吗?
当时远看已觉得了不得,近看更是惊人。
电眼、薄唇、心型脸笑起来十分甜蜜可人,最特别的就是眼角眉梢中那种撒娇的神情。
简单来说就是:美。
比卡农的看板女郎媚媚还要漂亮数倍。
官仲仪跟这位美人空姐……同居?
正熙皱起眉,一时之间说不清楚心中的感觉是什么。
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招惹她……不对,他没招惹她,从头到尾都是意外,数不尽的意外。
可是,如果只是意外,她心中无以名状的感觉又是什么?
「我飞那么多年很少气到头发要竖起来,这次真的火大死了,咦。」空姐终于发现她了,「你有客人啊?你好,我叫林辉煌。」
林……辉煌?
他的室友是女生?
「你们慢慢聊,我要补眠。」林辉煌朝他们挥挥手,进入内室。
官仲仪笑笑,「你还没说完。」
「我,嗯,那个。」真难以启齿。
「看你的表情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他又微笑了?「虽然我以前喜欢『开玩笑』,不过我知道什么玩笑能开,什么不能开,既然我们有过约定,我就会遵守,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不会放在心上。」
「喔,你……不会放在心上?」
「这又不是什么死罪。」
「你……完全不放在心上喔?」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要我负责吗?」
正熙挥挥手,有点心虚的别开头,「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除了我们之外没人知道,你不需要尴尬。」
从官仲仪住的地方离开后,正熙一直觉得好奇怪,没错,他说的就是她想听的话,可是,她为什么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
卡农书馆终于赶在七月之前装潢完毕。
虽然是走卖原文书路线的高级书馆,但仍然免不了对于扩大的部分小小的做了广告。
新增的是考古书籍,书架上有着一块原木吊牌,写着:官仲仪博士。
那代表着专业人士。
没变的,只有咖啡馆。
上午,只有角落两桌有人,正熙放着艾德森乐团的新清瑞典乐,玻璃窗外阳光很盛,气象报告说今天有三十五度,感激冷气,内室凉爽宜人。
正熙与小惠低声聊天,说话间,楼梯转角处走下一个人,是跟小惠八字超级不合的阿福。
阿福跟小惠之间的情况可以用天敌来形容了。
因为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阿福几乎不到咖啡馆,他如果需要食物,总是打电话央求正熙或媚媚替他拿到楼梯转角——像这样大剌剌出现还是第一次。
正熙知道小惠不会理他,因此开口招呼,「咖啡还是蛋糕?」
阿福有点别扭的回答,「我不饿,也不渴。」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正熙开玩笑的问:「找袁惠日啊?」
没想到阿福跟小惠齐齐叫了出来,「你、你、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阿福的别扭,小惠的害羞……喔,他们……正熙忍不住心中的惊讶,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兜在一起的?
小惠走出柜台,将阿福往楼上推,「你先上去啦!」
「小惠,你跟阿福?」
「不要叫他阿福,他叫徐学文。」小惠纠正正熙。
「我知道他叫徐学文,可是,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没想到整修完毕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么霹雳的消息,「我想想你说过阿福什么?你说他啰唆、唠叨,话很多,而且长得很丑。」
「我现在发现他啰唆是因为细心,唠叨是为了求好,话多是因为个性开朗。」她眼中闪着恋爱光芒,「帅的男人就像天上的星星,看得到,抓不到,距离实在太遥远了,比较起来,还是能陪在自己身边的好。」
恋爱是最好的保养品果然没错,说起男朋友,小惠脸上的笑容亮得惊人。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阿福是个好人,但请告诉我,你们的频率是什么时候彼此送达的?」
她甜甜一笑,「就是在义大利的时候埃」
「义大利的什么时候?」
「在下机的时候,有一个老外一直撞我肩膀,我还没想到他是在性骚扰的时候,学文就跳出来了,他用英文把那个人骂了一顿,还叫了航警,我问他干么那激动,他就说,」小惠脸一红,「他说他喜欢我很久了。」
「可是你不是讨厌他很久?」
她皱起眉,想了一下后回答,「其实他并没有做什么让我讨厌的事情,行程里他都一直对我非常体贴,我也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好,我想既然这样的话,就试着交往看看。」
「看样子阿……」正熙硬生生将那个「福」字忍住,改口道:「你跟学文感觉很对嘛。」
「嗯。」小惠给了她一记甜蜜蜜的笑容,「原来很多时候,『对的人』跟『想的人』不会是同一个,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最喜欢的是巷口那家爵士唱片行的老板,现在才发现,原来有时候心中的人只是用来排遣想念用的,说白一点,那是『自己以为的爱』不是真正的爱。」
「小惠,你变聪明了。」正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很少听到你讲这么有逻辑的话。」
「那是之前跟技安去看穿越时空爱上你的时候,他的感言啦。」
正熙噗哧一笑,这小惠,人家讲阿福时会纠正说「他叫徐学文」,但说起其他同事,一样是用绰号。
虽然偏心,但她却觉得这样的偏心好可爱。
内线电话响了。
她伸手接过电话,「喂。」
「正熙。」非常低沉的男声,「麻烦你上来一下。」
麻烦她上去一下——潘才驹?
正熙完全无法掩饰内心的激荡,也才三个星期左右不见,她居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那是白马王子的声音?
三秒钟过去后,她心中回响起更惊人的发现:从最后一次看到潘才驹后,她一次都没想过他。
一、次、都、没、有。
他一直是她喜欢的对象,但问题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把心中的白马王子抛到九霄云外去的?
「正熙?你有听到我的话吗?」
「有。」正熙回过神,连忙应道:「我马上上去。」
***
「八月的时候,史博馆会有一个关于王妃谷的出土文物展,卡农除了会进相关的书籍,我希望在咖啡馆也做一些小小的主题延伸,并让书馆的整体性更强。」说起工作,潘才驹魄力惊人,「到时候总公司的人会来,名义上是参观,实际上是考核,我希望台北门市不要被东京、新加坡或是香港门市给比下去。」
明亮的店长办公室中,两人隔桌而坐说着公事。
潘才驹的轮廓没变,自信仍在,正熙不了解的是过往每次看到他的怦然心动跑哪去了?
「正熙,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可是,你要我做什么?」她不是学装潢,也不是学设计的,能贡献的心力实在有限。
「想想,如果你是卡农书馆的客人,」潘才驹站了起来,开始用想像意境让她了解,「原本只是想喝一杯咖啡,却意外在糖罐上看到让人联想到墓室壁画的图案,接着又在汤匙上看到法老的权杖,那类的感觉。」
他顿了顿,「我不要黄金面具那种一望而知的大东西,我要的,是不经意的小发现,小惊喜。」
正熙懂了,「上限金额?」
他告诉她一个数字,「记得主题是王妃谷,不要弄混了。」
「我有脑袋。」
「这次的考核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不想出错。」
「就算总公司对台北门市的评价是亚洲第一,那又怎么样?我们的福利不会因为这样往上加,也不可能再来一次扩充门市。」
「虽然没有实质的好处,但那是层次问题。」潘才驹笑了出来,「正熙,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这样说话。」
「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