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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的身子在陡坡上翻滚了几圈,前额还撞上了一块硬石,最后噗通一声跌进河水内。“啊……救……救命……”
她奋力地想游到岸边,但河里似乎有一处暗潮,一股强烈的力量渐渐将她拖到河水的中心处,不管她如何努力地挥动四肢,还是离岸边越来越远。
“救命……咳咳……”几口河水灌下,她呛得猛咳。
原本追赶她的那一群人站在河边朝她大嚷,有人取来一只长棍,以泰语示意她想办法握住长棍,但不管她如何努力,就是无法攫住长棍,她已经吃了几口水,力气渐渐用尽……
她心想,自己是不是就快淹死了?
回忆如潮水般不断地袭上她的脑海,她匆然好想家,想念她的父母亲,家俊的身影也跟着跃入她的眼前。
她不得不承认,十几年了,她的心还是没有从他十三年前不告而别的伤痛中恢复过来,她好难过……好难过……
没多久,她发现自己似乎快游不动了,双眼开始因河水不断地冲击而看不真切,迷蒙中,她似乎看见岸边的人群中有家俊的身影,看见他奋不顾身地往河水里一跳,就像十三年前那般……
天,她在作梦,家俊现在人在台湾,怎么可能在这里?
忽然间,她好想哭,好想奔到家俊的身边,告诉他她的心情,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她早就爱上家俊了……
家俊……家俊……家俊……
此时此刻,她好气自己冲动的个性,为什么没听他的劝告,什么也没计画就跑来泰国涉险,更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晚,才了解到家俊对她的重要性?为什么不在十几年前就珍惜他对她的好……
但,一切似乎都太晚了,河水好凉,她好累,眼皮好沉……
******
当严家俊赶到泰国工厂的时候,即见到暴乱的景象,他的心猛地一沉,像发疯似地到处大喊她的名字。“巧巧!”
突然间,他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由一栋建筑物中飞奔而出,后头还紧追着一群像发了狂似的泰籍员工,他大吃一惊,随地拾起一根长棍后,赶紧跟着奔了过去。
“巧巧!”严家俊一路追着她,并且大喊着她的名宇,但她似乎没听见,死命地往前奔。
老天,她千万别出事才好,严家俊不禁在心里祈祷着。
当他远远见到她跌入河里时,心脏登时纠紧,浑身紧绷,他大喊一声:“巧巧!”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立刻跳入湍急的河水中,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天,他不要失去她,他不要她死!
贝巧巧的身子在河水里载浮载沉,严家俊奋力地往她的方向游去。
“巧巧!”他焦急地呐喊着她的名字。“振作点,我来救你!”
意识朦胧间,贝巧巧似乎听到家俊急切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她相信自己一定是在作梦。
现实与过去重叠在一起,家俊那急切的呐喊声,像是一道电流劈进了她的内心深处,就像十三年前一般,她永远忘不掉!
终于,严家俊攫住了她一只手臂,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岸上的人抛来了救生圈,他立即为她套上。
“巧巧,巧巧……”他担忧且着急地拍着她苍白的脸蛋。“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呃……”意识迷蒙中,贝巧巧感觉到有人拍打她的脸颊,她下意识地睁开一条细缝。
“巧巧……巧巧,求求你张开眼!”严家俊一面游向岸边,一面呼唤着她的名字,要她努力维持清醒。
“唔……”视线迷蒙问,她好似见到家俊担忧的神色,不仅如此,家俊急切的声音还围绕在她的耳边,她忽然觉得好温暖、好安心,意识遂渐渐地坠入黑暗中……
******
当严家俊好不容易将贝巧巧拖上岸边时,林福已经赶到岸边,他赶紧接过身子虚软的她,让她平躺在泥地上。
“现在情况怎么样?”经过激烈的运动,严家俊气息不稳地道。
林福赶紧道:“刚刚突然冲进来一支军队,听说是美国方面出面交涉,泰国政府动用了军方镇压,万平已经被抓起来了。”
“那……那就好。”严家俊已经筋疲力尽,心想一切一定是麦克的安排。
他立刻蹲下身子检查她的鼻口,发现她的气鼻微弱,不禁朝林福大嚷:“快、快去叫救护车!”
林福一脸苍白,拔腿便跑。“我这就去!”
严家俊一双深幽的眼瞳紧锁着贝巧巧那张苍白的小脸,一股前所未有的伤痛骤然由他的内心深处升起。
紧接着,他一手抬高她的颈部,立即俯下身子,以唇对上她的唇,为她做人工呼吸,她冰凉的唇像是一道寒冰,冲击着他全身细胞。
“巧巧,睁开眼……”换气之际,他不断地呼喊着。
他不断地轻拍着她雪白的颊畔,唤着她的名字:“巧巧……巧巧……睁开眼……你醒醒……”
“巧巧……”他的胸口泛起刺痛的感觉,眼眶匆地一阵酸涩,这一刻,他竟有些想哭,那日与麦克的对话倏地弹入了脑海中。
他猛地抱住她湿冷的身子,痛哭失声:“巧巧……求求你醒醒……为什么这一次你不跳出来,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玩笑……我宁愿你是跟我开玩笑的……”
******
经过抢救,贝巧巧终于脱离了加护病房,转到一般病房。
这几日中,她昏昏沉沉地醒过几次,感觉好似有人不断地在她耳边说话,她想回应,但始终没有力气,没多久又再次沉入睡梦中。
这日,严家俊依然守在她的病床边,听到她细微的喘气声,他立即上前攫住她一只手臂,柔声唤道:“巧巧,醒醒。”
“呃……”轻喃一声,贝巧巧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家俊的脸。
他发丝紊乱,满脸胡渣,领口敞开了两颗扣子,眉宇间锁着一抹忧郁。
接着,她眼珠子一转,发现自己在医院里的病房内,立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她溺水之后,便让人送来医院,但……家俊为什么会在泰国?
她试着开口,但发现喉咙干涩得紧,眼神飘向一旁茶几,严家俊立即会意,于是小心地扶起她坐直,贴心地替她端来水杯。
喝了几口,她才抬起头,即迎上他那紧锁着自己的目光。
看着她终于能够坐起身来喝水,严家俊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某些复杂的情绪,莫名的感动令他几乎快掉下泪。
医生告诉他,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没有陷入昏迷的危险,醒来是迟早的事,但她一天不睁开眼,他的心便无法平静。
“巧巧……”他低声轻唤着她的名,失而复得的感觉令此刻的他倍感珍惜。
他的低语仿佛一道魔咒,紧揪住她的心窝。
“家俊……”她试着开口说话,但话才一出口,便让自己异常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别说话,你的喉咙还没有好。”他心疼地抚住她一只柔荑。
因他的碰触,她的心紧紧一缩,内心漾满了激动的情绪,对于他温柔的对待,一时之间无法反应也无法言语,只能咬着唇,摇着头。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让我说……”望着他一脸担心的模样,她感到很内疚,不禁喃声道:“对不起……”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向他道歉,让严家俊心口狠狠地一痛,像是让人揍了一拳,一股自责的情绪哽塞在胸口。
“为什么道歉?”
“我……我没有听你的劝告,就自己跑来泰国……给你添麻烦了……”贝巧巧哑着嗓音道,须臾,一滴晶灿的泪珠滴在他紧握着她的手的手背上。
严家俊深吸口气,望着她仍苍白的小脸,再望了一眼自己手背上那颗泪珠,内心五感交杂。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泪珠儿不断地自她的眼眶滑落,她轻声抽咽,双肩微微颤抖。“还有……高中时候开的那一次玩笑……害你差点淹死……对不起……原谅我……”
一股强烈的情绪在他胸口里翻腾,严家俊不禁倾身吻住她,吮去了她未说完的话。
“唔……”贝巧巧惊愕地睁大眼,不可置信他居然……吻她?
他轻轻含吮着她略显干涩的唇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怕弄坏了一座精雕玉琢的艺术品。
在近距离下,她吃惊地望着他那双长睫,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须臾,他的唇自她的唇上撤开,定定地望着她,半晌,他哑声道:“别道歉,是我才该说对不起。”
“呃?”贝巧巧愣了愣。
严家俊深吸口气,抬手抹去了她脸畔的泪痕,鼓足勇气后柔声道:“高中时期的我太青涩,不懂得如何表达感情与情绪,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对你的情感,但也因而想逃避你……”
“呃?”贝巧巧头一次听家俊提起他自己的心路历程,不禁更加讶异地睁大眼。“你、你说的是真的?”
严家俊点点头,脸色有些难堪。“我一直是在乎你的……只是这一点,直到这次我几乎失去你之后,我才敢对自己承认。”
“家俊……”闻言,贝巧巧浑身轻颤不止,一颗颗晶泪再次滚落脸庞。
“巧巧!”严家俊猛地抱住她,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她柔软的身子为他激动的情绪带来极大的安慰。
过度的震惊令她呆若木鸡,她感受到他温暖的身子,以及那双圈住自己的强壮手臂,他鼻间炽热的气息足以证明这一切都不是梦!
老天!
“当我远远看到你落水的那一刹那,我简直快疯了……”严家俊紧紧地搂着她,感受着她温暖的身子。
他感谢老天,一切都还未太迟。
她哑着嗓音问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梢梢放开了她,轻叹了口气,简单地道:“我知道你自己来泰国之后,我便赶紧搭最快的一班飞机飞了过来,那时工厂已经陷入一团混乱,远远我就看见你让一群人追着,于是我跟着追了过去,便看见你落水,紧接着,我便也跳到河水里去救你。”
闻言,贝巧巧的回忆全数回笼,但她随即皱起眉头。
“可是……你不是不会游泳?”她当然还记得十三年前,他因她开的玩笑而差点溺水的事。
严家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意。“经过十三年前那件事,我还能不多加练习游泳?在美国念书时,我还参加了游泳社。”
“啊?”贝巧巧惊愕地睁大眼望着他。
他望着她柔声道:“巧巧,原谅我,我知道你怨我不告而别,我一直都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不,我应该说,我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我自己的情感,我想,我当时就已经爱上你了。”
“我……”她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了他那两道令她心慌的目光。
她的心像打鼓般狂跳,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要不是能感受到他手掌上的温度,她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她不断地在心里呐喊……家俊,我也爱你!
“医生说,好在我及时替你做了人工呼吸,否则你可能会因脑袋缺氧而成为植物人……”严家俊仍心有余悸。
“啊?”贝巧巧惊呼一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