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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那晚安若晨是在半夜被惊醒的。刚要尖叫却见到是龙大的脸。原来是他抚她的脸,把她扰醒了。
安若晨看了看天色,还是黑天呢,是月光让她看到了他。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想着待我回来已经是明年了,若是没做这事,要等明年才做,要一年,太久了。”
安若晨脑子有些迷糊,明年不就是过两天吗?有多久?
然后她就感觉到唇上一软,龙大伏下头来,吻了她。
安若晨脑子顿时嗡的一下,什么都没有了。
待龙大抬起头来时,她满脑子只剩下他的笑容和他唇|瓣的味道。
然后她听见他说:“你呆呆的样子真是讨人喜欢啊。”
她继续呆愣中。
又听到他说:“考虑一下婚期吧,这回不是逗你的。”
说完他伏下头来,再次让她脑子空白,什么都没法考虑了。
安若晨站在江边,想起那两个吻还是脸红。不过将军说得对,若是等他回来时,便是明年了,那真是太久。
安若晨弯腰,先把龙大的那盏福灯放进江里,看着那灯随水流飘远。
那福灯里有龙大亲手写下的愿望。福灯心愿是有讲究的,不是什么都行,而是要写一个你觉得有困难需要神明保佑,需要点运气才能实现,但是又有可能能实现的愿望。
大家都说,若是必然会发生或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写进福灯是没用的。福灯愿望只能许一个,不能浪费了。
龙大今年的愿望是:不要开战。
安若晨把自己的福灯也放进了江里,她写的愿望是:若是李长史是冤枉的,希望找出真凶,还他清白。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内容就是边写边发了,谢谢大家的包容和耐心。
第八十章 (修订)
第八十章
秀山上,静心庵,安若芳也放了一盏小小的福灯。不能去江边,她放在了水盆里。福灯愿望是她拜托师太帮她写的。
希望娘亲喜乐健康。
“为什么是这个?”静缘问她。
“在我家里,能喜乐健康是需要点运气的。”安若芳小小的脸上是与其年纪不相衬的明白。
静缘不说话了。陪着她一起看着那小小的灯在水盆里飘。
“师太,你不许愿吗?”安若芳转头看她。
“我没有愿望。”静缘师太冷漠地道。
安若芳看着她许久,然后转头再看看自己的灯,怎么会的,谁都该会有愿望吧?
这时候静缘忽然道:“拿上你的灯,快回小院去。”
静缘的语气极严肃,安若芳一惊,赶紧听话拿上灯飞奔跑回侧院,关上了门,把灯吹灭了,趴在门后看。
什么都看不到,也未听到什么。但安若芳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静缘把水盆的水倒掉,将盆子放回墙边,然后打开了后院门,站在门口。
一个男人正往菜园子走来。月光下,他轻松地迈着步子,看到那翘起的石板,微微抬高了脚迈了过去。他未理站在门边的静缘,走到枣树下,拿起那红色的灯笼仔细看了看。将灯笼放好了,这才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静缘,对她微微一笑。
静缘没有笑。她也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中等个头,圆脸。她不认识。
“师太。”那人先打招呼。
“你是谁?”
“我姓解。”
静缘师太面无表情,没接话。
那人继续道:“师太喜欢铃铛吗?”
“不喜欢。”
那人笑起来:“师太与他说的果然是一样的。师太觉得几个铃铛才够响呢?”
“两个。”静缘师太看着这人,翘起的石板,树下的灯笼,这人第一次来,却对这些毫不陌生。
“想问师太一个问题。”二号解先生道。
“我只管杀人,不管回答问题。”
解先生又笑了:“我知道,但这问题很重要。”他顿了顿,盯着静缘师太看,“我有个同姓兄弟,数日前本该与我见面的。可他一直未来。”
静缘师太面无表情。
解先生看了看师太,这才继续道:“师太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说了什么没有?”
“十二月二十在灯笼里留了字条,让我第二日去东城门杀一个人。”
“那是留消息,见着面了吗?”
“没有。”
“那最后一次见着面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十六,他来让我提前留意要杀的人,做些准备,等他通知。”
解先生点点头,因为目标是紫云楼里的人,又很重要,所以需要先观察留意。这个他知道。最后那个目标被成功杀死,未留下任何破绽,他也知道。“师太最后一次见他时,他可有说什么?”
“不止一个问题了。”静缘师太道。
解先生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静缘师太是在抱怨。他笑了笑,道:“好吧,这真是最后一个问题。他失踪了,师太可有他下落的线索?”
“没有。”
静缘师太很干脆地答。
月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平静无波。解先生看她许久,终是告辞。
这个晚上,四夏江上,江面波光闪烁,似星光一般美丽。
江面上时不时飘过一盏盏福灯。在微微波光中又映着温暖烛光,更添几分祥宁。
高高的防务堤台上,值守的卫兵看着那些福灯不禁微笑,大萧人都知道,那福灯里都有着美好的心愿。
这时候,忽听到“咚”的一声鼓响,有数人大叫着:“快看!”
箭兵射出火头箭簇,映亮了夜空。
许多卫兵都看到了,一艘船从对岸南秦那头划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过中线。
“咚,咚,咚”警示的鼓声响彻江边,卫兵们齐声大喝,摆开了戒备的架式,弓箭手齐刷刷地排到了堤台边上,拉开了弓弦准备着。
但那船只划到那儿便停了。然后没一会,船上丢下了一只大木桶。木桶上插了两面大黑旗,一面黑旗上写了个白色的“死”字,一面黑旗上写着“龙亲启”三字。
木桶顺着江流往下游慢慢飘,而那船已迅速划走,往南秦那头方向后撤了。
白晃晃的“死”字很是刺目,尤其在它身边还伴着些带着祝愿的美丽福灯。
大萧这边盯紧江面,确认再无任何异样,几个兵士奉命乘上小舟,将那个诡异的大木桶捞了回来。
暗夜中,一个驿兵正骑着快马飞快地由茂郡奔向平南郡,他带着一个让人不安的坏消息。
太守姚昆接到茂郡亟报时,已是大年初二。
他看完内容惊得目瞪口呆,赶忙让人速去城外总兵营请龙将军返城!
驿差差点跑断了马腿,奔了个来回,喘着气回来报,龙大将军初一那日接到紧急军报,去了四夏江军营,未在总兵营。
姚昆心一沉,紧急军报?!就这般巧,全赶在一块儿了?!
四夏江军营帐中,龙大盯着桌上那个木桶。木桶里头赫然摆着三个人头——一男一女一孩子。
左将军朱崇海正在一旁,将收到木桶的经过细细报了。那两面旗子也摆在桌上,扎眼刺心。
“也不知这三人是何身份。”朱崇海道,“但南秦挑衅宣战的意图相当明显了。把桶子抛入江后,他们在对岸用火头箭射烧江中的福灯。”
福灯在大萧代表着什么,南秦不会不知道。烧掉大萧人的新年祝愿,又在大过年的送来一家三口人头,这灭门之举,委实狠毒。
龙大静默地看着那三个人头,好半晌沉声道:“是我们在潜伏在南秦的探子。”
朱崇海吃惊。
龙大没多说话,他最后看了一眼苗康的头颅,伸手把木桶的盖子盖上了。
二十年前南秦曾与大萧开战,那时候龙大的祖父龙轶挂帅应战。他亲自挑选了三名少年潜入敌境刺探情报,只一人活了下来。那个探子,就是苗康。
苗康当年领命入南秦时才十五。年少英雄,为大萧探回不少情报。后两国和谈,龙轶命苗康在南秦潜伏了下来,探知南秦状况及真正意图。此后苗康便一直在南秦呆了下去,为大萧提供南秦的情报。是大萧在南秦扎根最深,最有用的探子。
龙大只见过苗康四次。第一次是跟着父亲一起见的。那时龙大年纪小,但还记得苗康听得祖父龙轶战死的消息时泪如泉涌的悲痛表情。当时父亲龙胜与苗康道,他的身份鲜有人知道,但他的功劳,龙轶记得,他龙胜记得,龙家军上下都记得,皇上也是知晓的,若他想回来,他可安排。
苗康反问,你们有比我潜在南秦更合适更可靠的人选吗?
自然没有。
苗康再反问,你们知道南秦野心仍在,皇权争夺不断,日后会有隐患吗?
自然没人比苗康更知道。
于是苗康道:“龙将军信我用我,我定不能辜负龙将军所托。他是生是死,军令尤在。我生是大萧人,死是大萧鬼。若魂有归处,必随龙家军征战南北。”
龙大闭了闭眼,想起去年最后一次见到苗康,他说南秦皇室似有动作,大萧务必小心警惕时,也说了同样的话。
若魂有归处……
他跟随了三代龙家大将。
这次与南秦边境对峙,龙大派到南秦的探子,有不少也全靠苗康接应照顾,许多情报,也是靠苗康探听传递。而当年龙胜听得苗康愿继续潜伏,便也说过:“龙家军也定不会负你。”所以苗康的名字无人知晓,从不记录在册。在大萧国内,知道在南秦有这么一个埋藏至深的秘探,知道要如何联络的,绝对不会超过五人。
现在,苗康及他的妻小的头颅摆在了龙大的面前。
南秦知道了苗康的身份。
依头颅的状况看,他刚被杀就被送了过来。
所以南秦是选在了除夕夜,选在与大萧一江之隔的地方,在福灯漂流,烛光满江之时,杀了苗康一家。
“这是宣战啊,将军。”朱崇海道。现在全军已然应战状态,只要龙大一声令下,军船便可向南秦攻过去。
龙大沉默了一会,道:“若南秦攻来,便将他们打回去。”
“将军。”朱崇海皱眉,只防守吗?南秦已然欺到他们头上了,这如何忍。
“守好边防。我要回一趟中兰城。”龙大道。于他看来,重要的不是南秦竟然敢如此挑衅,而是苗康是怎么暴露的?苗康之死,意味着他们在南秦的侦察布局已经被瓦解。
“将军。”朱崇海仍不服气,“我们不是也抓住了他们在中兰城的探子,就算不打,也该回敬他们几颗人头。”
“那些是大萧人。”龙大淡淡地道,然后不再多谈,转身走了。
朱崇海愣了愣,反应过来,恨得咬牙。细作之战上,他们大萧输了。真是不解气,真想痛快打一场。
龙大于年初四那日回到中兰城。
狼烟未起,表示前线并无开战。
一回到紫云楼龙大便召谢刚来见。谢刚听得事由目瞪口呆。“我未与任何人提过书僮此人。派去的探子只知书僮留下的安全住处,到了那儿再找屋里留下的联络暗号。每一个人拿到的皆不相同。书僮非常谨慎。”
事实上,谢刚自己都不知道书僮究竟是什么身份,只知是龙家军当年安排在南秦的探子。他见过书僮一次,是个三四十模样的男子,他在南秦潜伏已久,对南秦各项事务了若指掌。
谢刚从书僮的谈吐和情报内容猜测过书僮该是混入了南秦官场,但他究竟是做什么的,谢刚并不知道。他派到南秦的探子,也并不知道书僮究竟是谁,安全住处留有食物、钱银和情报线索,有紧急联络方式,但是书僮并不直接与这些探子见面。
书僮居然暴露了。谢刚的心沉入谷底。
那他派在南秦的两个探子恐怕凶多吉少。难怪最近都未收到情报,原来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