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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薛氏含泪欲泣,一脸感动。她吸吸鼻子,低声道:“夫人最紧要的,是快些安抚住五房那个。她一直指望着她儿子长大成人后仗着老爷的喜爱夺得家产权势,如今老爷死了,她可莫做出什么傻事来。咱家里,如今切不可再出乱子了。”
谭氏点点头,确是不能再出乱子了。这个家,现在是她的了。
钱世新这边,正与李成安仔细商议。李成安确定安排在婚礼里的计划并无外泄,一旁的安荣贵也说他与父亲也绝未与外人说过。而宾客方面,来的人虽多虽杂,但每个都是清清楚楚的,没有混入不相关的人等。
“钱大人觉得,有人谋害了我父亲?”安荣贵的悲愤可不是装的。
钱世新摇头,其实安之甫怎么死的不重要,为什么死才是关键。若是因为婚礼计划的事走露了,那便有可能,段氏之死的真相也会泄露。
钱世新回到堂厅,谭氏带着薛氏过来。钱世新仔细询问了一番,薛氏话说得明白,谭氏也在一旁帮着证实,仆役丫头们都问过话了,事情确是如薛氏说得那般。
钱世新又叫那安若芳来问话。安若希带着妹妹一起过来的。安若芳早哭成泪人,显然吓坏了。钱世新问的话,一半是安若希替她答的。姐妹两个这日就未分开过,自然也没什么可猜疑之处。钱世新纵使怀疑静缘师太,也没法探查出什么来。
事情最后不了了之,衙门以安之甫酒后失足意外溺水身亡结案。安薛两家婚事暂时停办,婚礼变了葬礼。
谭氏做主,当日便与薛家再议婚期,择了四月三十日,恰好一个月多五天。
安若希哭湿了枕头,她没把握,她的墓碑上,还能写上“薛叙然之妻”几个字吗?
薛氏得了谭氏承诺,可于头七过后亲自带媒婆子去一趟祈县,商定安若兰与杜家二公子的婚期,热孝期内将婚事办了,以免后患。薛氏不动声色,踏踏实实帮着谭氏里外打点,很是殷勤能干。
紫云楼里,蒋松得知了安之甫的死讯,气得猛踹椅子,他都准备好了要在婚宴上找由头猛揍那安之甫一顿,竟然不给机会。
古文达待他发完了脾气提醒他,既是命案,便该去安府查一查。
于是安府刚被衙门官差查完,又迎来了紫云楼的官兵。古文达趁乱单独见了安若芳,这也是要来安府查案的主要目的。
安若芳哭惨了,她真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真心想要自己报仇。她问古文达:“大人,我爹竟这般死了,我娘的冤屈如何申?”
古文达答不出,他只得提醒她:“孩子,你两个姐姐都要趁热孝期内嫁出去,你家夫人可不是什么善主,到时家里只剩下你一个姑娘了,你可得当心些。”
安若芳抹干眼泪,无心思虑这些。现在就算是钱裴回来了,她也不觉得害怕。
钱裴确实打算回中兰城,那什么西江太远了,又是穷僻地方,他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被别人控制的感觉。什么西江隐居,不是他挑的,他不想去。他觉得他儿子就是不明白,姜是老的辣,若没有他在旁边为他打点,他定是会吃亏的。
所以钱裴的计划是,在牛山就离开囚队,先去桃春县避一避,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中兰城。他早已经嘱咐好了他的人手,囚队的衙差也听他指令。
到了牛山,会有囚犯逃队,混乱之中,数人失踪,他正好是其中一个,这般便好。
一路顺利,近牛山时,沿途乔装成农户保护于钱裴的护卫潜近了告诉钱裴,发现有一队人跟踪,不清楚来路,但似乎来者不善。
密林里,宗泽清的探子回来向宗泽清报,钱裴自己有一队护卫,看起来有计划逃脱。另外还有一队人跟踪囚车队,不清楚来路,但似乎来者不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宗泽清觉得自己既倒霉又走运。倒霉的是,也不知怎么地,明明自己这般骁勇善战,将军却总给他派些琐碎奔波的活。明明从前总是让他打前锋,来平南郡之前的粗略安排也是说好了,他擅水战,届时战起,让他于四夏江主前锋,后来虽然计划有变,但却早早把他派到石灵县做前期的埋伏安排,这虽然是委以重任,但不该轮到他啊。他这么睿智圆滑,反应敏捷,该让他与细作周旋才是。
但宗泽清觉得自己很走运。县令和乡亲们都非常好,任务完成的很圆满,而且一举拿下九千多人,稳稳当当全部围堵困住,这委实是他的大功劳。宗泽清这般一想,又觉得将军真是有眼光会用人。
如此立了大功,却没能好好休息,又将他派入了南秦,说是随时有状况需要他接应。最后他及时救下了谢刚和南秦德昭帝。时机赶得刚刚好。宗泽清又得意了,觉得自己真是牛了个大掰,屡建奇功啊。
可回到军营,屁|股还没坐热,话没说上两句,又被支回中兰城。让他领人在城外侯着,莫要暴露身份,隐匿好行踪,随时等古文达的消息。这一回,让他抓钱裴。
宗泽清紧赶慢赶,就这么走运,刚安排就位,古文达传的消息就到了。于是一刻不停歇,又奔波在了跟踪钱裴的路上。但居然有另一组人也在追踪这囚队,让宗泽清有些意外。
也是盯上钱裴了?宗泽清想起龙大的一番嘱咐,于是让兄弟们藏好行踪,按兵不动,且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钱裴这头也是不动声色,一路小心观察,未见异样。到了牛山,见得手下人埋伏就位,便与衙差打了个眼神。衙差遂安排大家休息,开了车门赶囚犯们下来,一些绑在车轱辘上,一些押着到林子里方便。其他衙差也抓紧机会坐下喝口水。
钱裴就在那些去方便的囚犯里,他一路嚷了好几句憋不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行到林中,突然窜出来几个蒙面大汉,大叫着交出财物否则纳命来。喊完之后那几个大汉一愣,似乎这才发现劫错了人。衙差和囚犯们更愣,见过蠢的,没见过这般蠢的,这打劫的时候还兴闭着眼不成。没看见穿着囚服衣衫褴褛吗,这像是值得打劫的样子?
愣完之后双方开始骂娘。蒙面大汉们互相指责愚蠢,但既然被衙差发现了,这人不得不杀。衙差一听,拔刀相向。囚犯们大叫着四下逃窜。衙差又要截住逃犯,又得与劫匪相拼,一时间手忙脚乱,大声呼叫增援。劫匪们又要杀衙差,又得杀逃犯,也是忙乱。
林外的衙差听到呼喊,慌忙赶了进来。只见林中一片混乱,伤的伤死的死,劫匪们已然逃窜。一点人数,少了五人,受伤倒地的衙差喊着,谁谁谁逃了,谁谁追去了。
过了好一会,两个衙差受了伤回来,抓回了一名逃犯。他们说追着逃犯到崖边,他们竟敢顽抗。有一名砍死了,一名摔落山崖,定也是死了。而劫匪全跑了。
“摔落山崖的是何人?”
衙差顿时一脸紧张:“钱大人的父亲。”
衙差们面面相觑,这确是难办了。钱大人乐意自己父亲被流放是他家的事,但他父亲死在半路了,且还死不见尸,这如何交待?
钱裴甩开手上枷锁,在手下的带领下快速在林中穿梭,很快穿过山林,到了后山的一条小道上。他站在林边左右张望,手下从路边停着的马车上拿下一套衣裳,过来与他换上。五个人围着他一通收拾,然后三人簇拥着他往马车走,另两人拿着他换下的衣裳潜入山林,似是回去打点好局面。
钱裴上了马车,车子很快驶动起来。驶出了小道,过了牛山地界,转入一片竹林。林中突然飞出箭矢,擦过护车的手下脸庞,射中车身。
众人大惊失色,急忙停下,寻遮蔽物躲藏。更多的箭矢射来,咚咚咚的扎在马车上。众手下一边挥刀挡箭一边退散,很快躲得不见人影。
而马车里头丝毫没有动静,钱裴该是知道受袭,不敢下车。
箭矢停下了。很快,一群蒙面人出现,围着马车迅速靠拢。一人在马车门前打了个手势,用力一把拉开车门,正待往里冲,却是啊的一声惨叫,被车里刺出的一剑洞穿心口。
其他人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最靠近的两人忙朝着车里攻了过去,不料同一时间,马车里却跃出了五人,朝着蒙面人打了过来。
车门洞开,车里头又哪里有钱裴的踪影。
方才四下逃窜的护卫此时也已然回来,悄无声息将蒙面人包围了。
不远处,伏在暗处的宗泽清津津有味的看着两派人马打成一团。不得不承认钱裴还真是颇有几分狡猾的。这招金蝉脱壳,无论他的手下是输是赢,他都得以脱身了。
两边很快打完,两败俱伤。钱裴的人马抓到两名俘虏,其他未死的拼命奔逃,钱裴的人也未追,带着俘虏赶紧离开。宗泽清打了个手势。他的人散开,分两路跟踪去了。这时候奔来一人相报,钱裴穿着护卫的衣裳,穿过林子上了另一头的马车,朝着桃春县的方向去。
宗泽清检查了一番地上的死人,确实没活口,于是也往桃春县去。他信心满满,这么多大事都办好了,抓钱裴,小事一桩,定会让将军满意的。
石灵崖军营,安若晨正在校场练习马术。战鼓与她的配合越来越好,安若晨甚至学会了在马上射箭。
这个“会”,仅限于箭能射出去了。教习她的兵士称赞她学得快,安若晨很不好意思。她微笑道谢,看着对方红了脸的模样,想起田庆大大咧咧的豪迈直爽,又想起仍重伤卧榻的卢正。她妹妹的解药,她仍想不到能放在哪儿。但她拿不出实质回报,从卢正嘴里问不到了。
“嗯哼。”
一声重咳将安若晨从沉思里拉了出来。她听到兵士恭敬喊着:“将军!”
安若晨转头看,果然是龙大。
“将军。”安若晨招呼着。龙大昨夜未归,也不知忙什么去了。
龙大挥挥手打发兵士走开,侧头看着安若晨。
“将军忙完了?”安若晨客气问问,知道将军忙不完,不止不完,看上去事情似乎越来越靠近紧要关头了。南秦大使来了,请求休兵停战,而军营上下却越发紧张,操练更强,盘查更严。
龙大忽地翻身上马,与安若晨挤在一块,将她搂进怀里。“一回来就看到你凝视着脸红的年轻小伙儿,心情颇是不好。”
“将军。”安若晨没好气。她家这将军哪哪都好,就是爱装。撒娇也不是正经撒娇,埋怨也不是正经埋怨。
“告诉我你方才是在想我我就原谅你。”龙大语气威严,安若晨却叹气,她伸手覆在龙大接着她腰身的手背上,问:“出什么事了吗?”
一有紧张局面就爱调|戏人,一思虑焦急就要给她画个眉抹个唇的,这毛病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夫人。”龙大捏她的腰。安若晨痒得缩了缩。“夫人得配合为夫,这话才能接下去呀。”
“将军,我方才在想你。”安若晨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我也想你。”龙大靠着她的头。再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坐在马上不动。
安若晨等半天,等急了。“然后呢?”不是要接话吗?话呢?她一点都不想杵在这儿演恩爱给兵士们看好吗!
“然后得回帐里收拾行李。”龙大一夹马腹,带着安若晨回营帐。
“将军让我回中兰吗?”
“不,是我们得一起带南秦使节去茂郡通城见梁大人。”
“我也去?”安若晨很惊讶。她问着,被龙大拉进了帐里。
“梁大人说,我成亲了,他还未见过你。”龙大摸了摸安若晨的脸。“我也不放心将你独自留在军营里。”
安若晨看着龙大的眼睛,整理下思绪。“将军带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