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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捕头顾难得坐在捕房里,觉得头都大了。他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一片乱麻。
今天早上他和平时一样来到临安府捕房上班,算计着今日是端午节,想必不会有甚大事。自己烧热水泡上壶茶,看看邸报聊聊天,混到中午约上王押司同去翠香楼好好喝顿酒,下午便可早早回家。
没想到茶还没沏上,告状的就找上门了。来的是个七十多岁做小买卖老汉,他说自己一早挎着篮子上街买青菜,斜刺里跑出个后生把他撞翻在地,扑在他身上照着脖子就咬一口。那后生咬完人就跑没影子,篮子也踢了,青菜被踩一地,脖子上还蹭蹭冒着血,老汉气不过便来告状。
顾难得问老汉是与人有过节,又是否和那后生起过什么争执,老汉却一口咬定没有。顾难得没奈何,只好让老汉去书吏那里登记,有空了自己再慢慢查访。
打发走老汉,没等顾难得喝上口茶,又有妇人来告状,说也是在街上无缘无故被陌生人咬了一口。顾难得觉得奇怪,便细细问了妇人是什么咬的,结果妇人形容的咬人者样貌、体型、衣着,和咬前者老汉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一上午,顾难得又接了五六起咬人的案子,咬人的情况都差不多,但凶犯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发生地点也不一样。对于有二十年探案经验的顾难得来讲,这还真是从来没见过的怪案子。
顾难得自己吃不准是什么情况,又不敢惊动府尹大人,只好叫来手下几个小捕头商议。大家众说纷纭,商议了一个上午也没商议出个头绪。
会开到中午没开完,王押司见顾难得一直不来,就跑来找他。顾难得将今天遇到的这些奇案给王押司讲了,王押司听了倒笑起来,说:“估计只是些泼皮无赖闹事罢了,既然没命案又打什么紧。就算这真的有一两条性命在里面,顾捕头又何必急这一时?还是喝酒要紧。”
顾难得正色道:“王押司见笑,我老顾是个粗人,比不得王押司读过书。我从十几岁进捕房拜师傅学这项手艺,若不是靠着认真,又如何能混到捕头?江湖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我老顾就讲认真……”
“得了得了,又是你那套认真经,府尹相公今日都不办公了,你还认真个什么劲啊。”
王押司看顾难得要说个没完,忙打断他,招呼着几个同去喝酒的捕头,架着顾难得就往衙门外走。
五六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指点路边人物风景,朝着翠香楼走去。顾难得开始很抗拒,后来也放松下来,心想既然大家都高高兴兴喝酒,自己也没来由再提什么案子败兴,专心先去吃个酒吧!
翠香楼是临安府衙附近最大的酒楼,衙门里的人经常来这里吃酒,公差们勾当公事也常常在这里公费吃请,和酒楼上上下下的伙计掌柜都熟识得很。
酒店掌柜见几位衙门里的大头来了,连忙笑脸相迎:“王押司,顾捕头,几位头儿,早上衙门里就来人吩咐过了,雅间酒菜早已准备好,就等几位来。”
顾难得才要说话,王押司拦住他,笑着对掌柜说:“掌柜果然是生意人,这大过节的又来叨扰了。”掌柜的说:“只怕押司不来,何谈叨扰?日常若不是几位常来照应,小人这酒楼又如何能在衙门对面开着?”
王押司说:“好好好,今日账且都记在我账上,我记得之前还有过几次记着账吧?改天带着账本到衙门里户房一起算。我们穷书吏日常过得甚是清苦,家里又有老娘要侍奉,衙门应酬又多,一时手上周转不开也是常有的。”
掌柜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王押司两袖清风,又这般孝顺,早该告诉小人,让小人跟着押司也尽份孝。什么也不用说了,之前的账我待会就划了去,今天的账算我的,算我请各位头儿过节了。以后押司尽管来就是,什么钱不钱的,押司这身黑袍子就是丹书铁券,只怕不来吃,那就是打小老儿的脸了。”
“好好好,掌柜美意,王某却之不恭。我老娘常说翠香楼的硝肉做得好,像她老家镇江的味道,今天还要我带些回去……”
“嗨!王押司,咱们什么关系?还用脏王押司手?晚些我再准备一桌上等酒菜,让伙计给押司家挑去就是!几位快楼上雅间请吧!”
顾难得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头,忙拉了下王押司袖子。王押司侧眼看看他,微微一笑,小声说:“衙门里都这样,只有你顾捕头面皮薄不常来,不必在意。今日你只管吃就是,反正掌柜做东。”
雅间里嫩鸡肥鱼,花糕也似得白花花羊肉,七碟八碗摆了一八仙桌,众人嘻嘻哈哈坐下就吃,王押司又手舞足蹈招呼大家划拳行酒,酒桌上顿时杯碗狼藉,乱成一片。
顾难得方才看了王押司欺压酒楼掌柜的丑态,有些没胃口,任王押司苦苦劝酒,他吃了几杯就不肯再吃。顾难得偶然回头,发现酒楼掌柜的靠着门正在看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了一会,顾难得是个暴脾气,见掌柜始终不敢张嘴,便将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放,大声说:“掌柜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吞吞吐吐。要是觉得白吃了你酒,吃完我老顾来付账。”
掌柜的吓坏了,赶紧说:“不不不,这小人怎么敢,这酒菜都是小人孝敬列位头儿的。”
王押司喝得有七八分醉了,凑过来插嘴说:“就是,这酒菜都是掌柜的孝敬的……老顾来喝酒……”
顾难得推开王押司,问酒楼掌柜:“不是这事,又是何事?”酒楼掌柜说:“小人方才便想和捕头你讲,只是怕坏了几位头儿酒兴。”
“什么鸟事?但讲无妨。”
酒楼掌柜沉吟片刻,说:“顾捕头,那小人就真敢说了。”
于是,他凑到顾难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顾难得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啪”的拍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各种菜都跟着跳了一下,正在划拳行令的王押司等人吓了一跳,顿时都停下来,眼睁睁看着顾难得。
“几位,只怕有些事情,劳烦和我一起随掌柜去看看究竟。林捕头,麻烦你去下保安堂药房,告诉我外甥许仙,待会我个人去保安堂给他看看。”
王押司还要劝说,却发现顾难得的脸色是真正阴沉下来,就好似这临安城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
小青正高速飞在天上,清风吹过,带动她两条长袖,看上去飘飘欲仙。
在云间快速疾驰,让风把五官都吹变形的感觉最是爽快,所有不痛快也会被超高的速度甩飞。她最喜欢是高速冲向一朵危险的黑色积雨云,在即将撞到闪电的一刹那突然猛地来个大转弯,觉得身上的郁闷一下子就被甩飞了。
从这个高度俯瞰,地面一切景物都变得很小,西湖就像一个洗脚盆,保俶塔、雷峰塔就是两截胡萝卜。
刚才她正面骂退三才会的人,然后被姐姐斥责,又被姐夫絮叨,觉得心情很差,一赌气就飞走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爱在天上飙飞,把不痛快都甩得精光。
小青有一大堆的飙飞伙伴,都是不到五百岁的年轻小妖怪,他们厌烦被人类的法律管着,专门喜欢和临安府的官吏玩你追我赶的捉迷藏。只有和他们在一起,小青才会觉得自己还是妖怪。
“姐姐不知是不是错吃了什么东西,居然嫁给人。”
小青经常和飙飞的小伙伴们那么讲。她一直难以理解,姐姐白素贞为什么会看上许仙那么个呆头呆脑的家伙。这家伙既不会飞也不会变形,更糟糕的是,小青甚至不敢想他们未来有了孩子,会是个婴儿还是个蛋,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人什么的最讨厌了!又弱,又不会法术,寿命又短,我才不会喜欢上一个人。”
小青在天空高喊道,然后高速飞过去,用气流把对面的白云吹成两截。
在天上飙飞了一大圈后,小伙伴们都坐下来休息,小青也盘腿坐在云彩里,望着下面棋盘般一格格的临安城,想起了刚刚姐姐对自己的斥责。
“好啦好啦,白姐又不是第一次说你,再说许哥人也不坏。”平时和小青关系要好的獐子妖张小哥劝说道,递来一葫芦水。
小青喝了一口,扔回给张小哥,气鼓鼓地说道:“哼,那些三才会的家伙最是讨厌,说什么人是天地之精华,只有人才配和天地并称三才,我们妖怪都是贱种,要把我们挤出临安城去。今天他们又来闹,我只是小小施展法术把他们打跑,姐姐居然说我。这样的坏蛋不该打,难道让他们把保安堂烧了就对了?”
“三才会?确实,那些坏蛋可讨厌了,三天两头来砸我家窗子,还不让人小孩和我们妖怪小孩玩,说什么妖怪小孩都要吃人小孩才会长大。我爹妈都是獐子,我家从来只吃蘑菇,长那么大我都不知道肉是啥滋味。”张小哥也抱怨。
“哼,那些家伙还说什么,买一剂我家配的药,就等于给妖怪送了一副咬向人的毒牙。我姐就没完没了叫我忍啊忍的,她想忍就忍,我可忍不了。下次他们再来闹,我还要教训他们,大不了临安不呆了,我回终南山老家去!”
正和张小哥抱怨着,小青忽然觉得临安城似乎有什么异样。许多棋盘一样的街坊中,若隐若现的升起了淡淡的黑气。她以为是自己眼睛被风吹模糊了,就揉揉眼再看,果然有看到一团团零零星星的黑气,正在许多街坊中腾起,有的静止不动,有的却在移动。
“那是什么?张小哥,你看到了吗?好像城里有许多奇怪的黑气。那边那个,那个特别大,能看到吗?”小青指着黑气问身边的小伙伴。
“黑气?”张小哥张望了张望,喃喃地说:“被你一说,仿佛是有的,又仿佛没有,想必是有人家在做饭?”
“不对不对,哪里是做饭的炊烟?这我还分的出来。再说哪有端着炉子边跑边做饭的道理?”
其他小伙伴也都跑来看,有的说看见了,有的说没看见,七嘴八舌。
“我看不见,不过被你一说,我倒是有些饿了。那我先回去吃饭了啦!回晚了又要被爹妈骂。”
张小哥站起来紧紧束腰带,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家的方向飞走了,其他小伙伴纷纷赞成,各自驾着风,朝着各自家飞了下去。
“这些笨家伙。”
小青嘟囔了一句,继续再看那些时隐时现的黑气依旧存在,而且似乎数量还增加了。看着看着,小青忽然全身一抖,打了个寒战,她觉得,这黑气似乎有着某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难道,这临安城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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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保安堂的大堂里站满了人,中间围着个被捆在长板凳上的男人。
这男子身量不高、面色发绿,天窗射进来的阳光刚好照在他脸上。顾难得焦躁的背着手回踱步,王押司、酒楼掌柜、还有衙门里的几个头儿还有其他几个人都围着周围,许仙趴在男子旁边,小心地做着检查。
他先翻开男子的眼皮看了看,再扒开嘴看舌苔,然后用银针插进他身体检查了下,拔出一看,银针蘸着的血居然是绿色的。
白素贞带着伙计端来茶水分给众人,亲自端起一杯双手奉给顾难得。顾难得接过茶杯,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媳妇,微微点了下头。白素贞轻轻来到许仙身边,掏出手帕,俯下身子给忙碌了大半个时辰的丈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问:
“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