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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打听得再清楚不过了,她比小道记者更会挖内容。
惟婕点了头。
“他就是照片上的人。”宣岑承认道。
“至刚?”惟婕听那些赛车手叫他的名字。揪著她。
宣岑瞪著她,威胁说著:“不许说出去。”
惟婕只是笑一笑。跟宣岑的心情相比照下,只显得她的心孤寂凄清。
第五章
方家的餐厅弥漫著浓情蜜意和罗曼蒂克的气氛,空气中,烤面包和煎蛋的绕鼻香味四
溢。
餐桌上的人正竖著耳朵倾听著。
“昨晚睡得好吗?梦中有我吗?”至刚倚在小吧台前讲电话。他正和宣岑热线传情意。
天羽刚喝下去的牛奶差点就喷了出来。瞪著至刚的侧脸,拿起面纸擦嘴。
“老天给他吃了什么药?脸不红心不跳的。”她轻声说著,唇角有著笑意。
“嘘——听嘛!”方母阻止她打岔。
方爸嗯哼的发出声音。报纸的□□声引来方母的白眼。
“我一会儿就走,到了台中我再打电话给你。”至刚的声音充塞著依恋和不舍。
至中的声音飘进餐厅。“是哪个恶心的家伙,在说肉麻兮兮的台词?”他一进餐厅,看
见至刚在说电话,扬起眉讥诮的牵动著唇角。
他们瞪他,示意他打扰了甜蜜浪漫的时刻。
“怎么办?还没离开就已经在想你,教我如何熬过这个星期呢?”至刚仍然置若罔闻,
无视其他人的存在。
季翔满嘴的煎蛋差点吞不下去,拿起桌上的牛奶一杯下肚,但被呛住了,呛得正要咳
嗽。采菲见状,连忙抽取面纸堵住他的嘴,咳嗽声淹没在面纸里头。
“你真吵——”采菲轻责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餐桌上的人等著至刚挂上电话,想抢到先机发难问他。
终于,至刚挂上了电话。
他旋身正要回他的座位,已有好几双眼睛瞪著他。
他忘了他有观众在场。他露齿一笑,毫不在意他们投来的眼光。
至中首先发难,揶揄的说著:“咳!相思后的小蚂蚁,爬呀爬上我心底。哪个下凡仙女
让你如此相思成痴?”旁边克亚和季翔配合著至中的话,唱起歌来了。
至刚不以为忤的一笑。
“老伴,我看到老大的眼睛在发亮。”方母眼睛瞪得好大好大,盯著。
方爸用那对法官的炯炯迫人的眸子审视他。
采菲一瞬也不瞬的揪著他,“老天——上帝怎么改造你的?我都快被感动了!”她像发
现新大陆似的凝睇著他叫道。
“大哥,你还没说那位使你相思成痴的女子是何许人也?她总该有名字吧?”天羽怀疑
那名女子是关宣岑。
“是关宣岑?”除了方爸,他们都异口同声认定是她。
至刚打定主意不让宣岑的名字曝光,他一旦承认了,他们一定会偷偷去有宣岑的,尤其
是他妈妈。等时机成熟、感情稳固时,他会将宣岑介绍给家人的。
眼前浮起宣岑清丽动人的脸庞。他冲著他们要笑。“到时就知道了。我不想让她被你们
抢走了。”
他们失望的沉吟著。
***
采菲坐在椅子上,听著季翔讲习潜水的基本技术和安全潜水的理论,并配合照片和录影
带的示范加以解说。
她是三天前硬著头皮,压抑对海的恐惧感来听讲习的。
从今年的七月起,旅行社推出了新的旅游地点,企画部门更推出了一项时下最时髦、富
刺激性的潜水旅游活动。
正好这些潜水旅游的地点是她常带团出游的地方,诸如关岛、塞班岛、帛琉、夏威夷、
玻里尼西亚……等,属于热带海岛。它们素来都以美丽的海底景观,来吸引游客前来旅游观
光。
其实,她最想去的地方是日本,无奈她对日语是初学者,却常因带团出国而断断续续的
上日文课。每次负责带团到日本去的幽兰一回来,就对秋天的北国日本风景赞不绝口,她真
想亲自感受——置身于枫红层层的那种诗样意境中。
她看著画面上清澈透蓝的海洋,一波波白色的浪花,却激不起她想戏水、漫步银白沙滩
的兴致,跟著画面的影像移动,她有种快被大海吞噬的恐惧,不自觉地,她站了起来,冲出
外面,她大口大口的张嘴喘气、呼吸、双腿颤抖地,疼痛袭上她的神经末梢。
不行,她还是没办法克服对海的恐惧感。采菲走向电梯口,门打开了,有人走出来。她
看见电梯里,一位背著“芭蕾舞韵律教室”字样背包的小女孩,胸中突然一阵莫名的疼痛,
她呆怔的站立著,看著电梯门关上。
片刻,她按了上楼的按键,在电梯打开时,稍迟疑犹豫了一下,然后进去。
季翔出来找她时,他看见她进了电梯。
他不解的看著电梯口上方的一排数字渐往右移,数字停在八楼。霍然地,他明白了。
他按下楼的按键,电梯门开时,他进去了,按著“8”的数字键。
季翔从克亚那儿听说了采菲曾发生意外事故。六年前,她本是艺专舞蹈科系的学生,那
年放暑假时,和一群同学到海边,水上摩托车活动正在盛行,她也下去玩,却在欢笑声中和
迎面狂飙的摩托车相撞,她连闪避都来不及,她的右腿因此受到撞击,从此断送了她的舞蹈
前程。
她整整有一年的时间是坐著轮椅的,他认识她的那一天,她还是拄著一支拐杖,搬进他
们家隔壁。然后看著她做复健治疗,她重考大学,两年前她大学毕业,就在她哥哥和嫂嫂合
资开的旅行社上班。她的嫂嫂也正是他的妹妹天羽,三年前嫁到唐家。
只是他并不知道采菲对海有所排斥和恐惧。
季翔走出电梯,就看见采菲正入神地看著小朋友正在做热身操。
季翔走向她,拍拍她的肩。采菲抬头看他。两人都没说话,看小朋友做完热身操。
“我们走吧!”采菲眼中有著哀伤。
季翔搂著她的肩,走向电梯。
在电梯内,季翔看著采菲,他才发现采菲有他不知的一面。认识她这么久,他们之间都
是打哈哈、玩玩闹闹的愉快相处。她的直率和口无遮拦,再加上浪漫得一塌胡涂,一旦被男
人爱上又逃之夭夭的个性,常令他不知该如何说她。他常笑称她是“美丽的花蝴蝶”。男人
不易捕捉她的心思。
他似乎看到了她的内心——敏感、纤细又脆弱。
电梯停在三楼时,采菲说著:“我要回旅行社了,我想换个人来听。我……我对潜水没
兴趣,有听没有懂。你不会介意我这么说吧?”她突然地客气、生疏了起来。
季翔善解地摇头。觉得他又了解她了。
“记得找我谈。”他说道。
采菲轻抚他的胸膛,笑了起来。她是藏不住心事的,尤其在季翔面前。
***
一下班,采菲就直奔回家。
她在双亲过世后空著的房间翻箱倒柜,终于在骨董级的皮箱内,找到了她要的东西。她
拖著皮箱,拖到她的房间。
季翔一上完课,因惦记著采菲下午时的异样,他就提早回来了。
家中客厅空无一人,爸爸一定还留在办公室,要审理的案件太多了,妈妈可能和那些鸟
友们不知去到何处流连忘返了?二哥至中那是更不用说了,层出不穷的案子,每分每秒都在
发生!大哥至刚已回台中了,是暂时不会见到他了。
季翔两步并做一步的拾级而上,他没进去房间,更上一层到顶楼,此时,一阵阵哭泣声
迥荡在层楼中,他急步上楼,声音是从采菲房间传出来的,他从楼顶走向相邻的一扇门,抬
手轻扭门把,边喊著:“采菲,你在里面吗?”说著,打开门进去。
采菲坐在地板上,泪眼婆娑地望著他。
“我的天——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季翔走进去,被室内的一片凌乱看傻了眼,似
乎被小偷光顾过的景象,可是,看她抱著一双粉白的舞鞋,他心知不是那回事了。他吁了一
口气。然后坐近她身旁,和她相对。
“怎么了?”他看著她手上的舞鞋。在她面前还有一双双大小不一的舞鞋。
谁知采菲悲从中来,哇的一声,扑进季翔怀里。
季翔被她这一哭,也不知所措的任她哭泣。他还是第一次抱著女人,而那女人在他怀里
哭泣,且这女人不是别人,而是和他认识五年、相处五年的采菲。
哭泣声慢慢停止了。
季翔正要推开问她原因,她的声音隔著他的衬衫,闷闷的传来:“不准看。”头顶在他
胸前。
“哭完了?”季翔轻揉她的发丝。
采菲拭去眼角余泪,抬首看他。“你都是这样对女人的吗?”
季翔唇角掀起笑容,“你是第一个在我怀里哭的女人。”
“哼!说得好像你是大情圣,从来没让女人哭过。”采菲起身,走向化妆台。
季翔也站了起来,走向她,倚在化妆台边看著她。
“看什么?”采菲拿起发圈戴上,迥避他投来的注视眼神。
采菲何时变……变得这么动人?那双因哭过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更加清亮。季翔第一次
这么仔细端详的看著她,俊秀的脸上动容的眼光久久不能移开。
“讨厌,把人家看得这么清楚。”采菲不习惯他凝神注视的视线。
“你还没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季翔回到正题,言归正传。
采菲走向躺在地板上敞开著的皮箱,坐了下来。
“你看,这是我小学时穿过的舞衣,这一双舞鞋,差点就被扔进垃圾坑……”采菲娓娓
细述著她自小喜欢舞蹈,从九岁到高中读的是舞蹈资优班,有父母的支持和兄长的鼓励,她
比一般爱跳舞的女孩幸运,更有好运气的顺利考上她喜欢的科系。当她叙述到大一那年的署
假,她的咽喉梗塞地,一幕幕影像浮现,耳中充塞著她的尖叫声……
她紧闭著眼,捂住耳朵,尖叫声冲破了喉咙。
季翔急步上前,双膝跪在地板上,将她搂进怀里。
“嘘……没事了,没事了。”他轻拍她的背脊安抚著。
但采菲推开了他,抓起一双舞鞋套进双脚,起身站起来,眼神狂乱,在地板上做著她熟
悉的芭蕾舞动作,口中低哼著“天鹅湖”曲,在踮起脚尖时,因右腿不能支撑,使膝盖著地
了。
“我永远不能跳了,它是一只残废的腿,我恨它,我恨它……”采菲涕泪纵横地抡起双
拳,捶打她的右腿。
一声声的哭泣呐喊,传进季翔的心底深处,他怎会那么盲目地没发现采菲的痛楚呢?在
嬉笑怒骂的背后,隐藏著她的伤痛,用笑脸抹去一家人及朋友的忧烦,那是何等的有勇气面
对既已发生的事实?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怨怼上苍既给她恩宠,又无情的将不幸落在她身
上。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