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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小银子,你先让我说几句话。”
小银子冷笑道:“你说吧,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安子慢慢的走到衣架前,从外衣兜里取出支烟来,点燃,小银子看着他,没有制止他。然后安子走过来,开口说道:
“小银子,你说财产分割也好,你说离婚也好,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对。但是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跟你说明白了,无论你在心里怎样看我,这个财产分割的事,根本就不会存在。两年前,我遇到你的时候,小银子,那时候我两手空空,刚刚从监狱里出来,又因为寸板的事连累进了拘留所,那时候我最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我走在路上,衣服破烂得到处都是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监狱里特有的霉味,连狗遇到我都要上前咬几口。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张红安也会有今天,在遇到你之前我唯一的愿望,你可能永远也想象不到,我只希望能象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可是我不能,我不过是一只淘汰了的废品,早被人扔进了垃圾堆里,无论我是怎样的努力,在别人眼里,都是一钱不值。只有你,小银子,你不嫌弃我,仍然叫我一声安子哥,你知不知道,那一声安子哥,在当时的我心里的震动是多么的强烈啊。那时候的你,比现在年轻,你的美丽也是跟现在完全不同的一种风格,我们两个人当时的社会地位,相差得无异天上地下。可是即使是这么大的差别,你也没有拿我当一堆垃圾弃之不顾,你请我在金太阳西餐厅吃饭,现在金太阳西餐厅已经拆了,改为一家潮洲菜馆,可我只要有空儿,就一定要去那里坐一坐,我一个人,只是坐一坐,想一想我张红安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这一切的恩惠都是来自于谁。我一天也不敢忘,因为我太知道自己了,我无能,我猥琐,我智力低下,当初我甚至连用什么办法通过教育局弄钱都不知道,可是我今天知道了,是谁告诉我的这一切,是你,小银子,然后我们开始改变我们自己,努力把我们自己变成别人认为我们应该是的那种样子。这个过程多么艰难啊,你永远也不会想象得到,我曾经想过,或许迟早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都告诉你,那应该是在我们晚年的时候,我和你,手挽着手,白发龙钟,满口牙齿掉光,走路时跌跌撞撞,等到那个时候我再给你讲述这一切,我一直是这样想,一直这样想,一直这样想从来没有变过。”
末路枭雄(5)
说到这里,他淌下泪来,拨拉开头发让小银子看:“可是小银子,你看看我,看看我这满头白发,我才多大点岁数啊,可是我的头发全都愁白了。”小银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染得乌黑的发质下白花花的头发茬,浑然不明所以。在她的惊讶中,安子继续泣述着:“小银子,你知道赵钜不愿意看到我在弈州起来,你也知道他派人砍杀我,你曾经是那么的为我担心,你让我不要和他硬碰,让我走正路,走正路,可正路在那里啊?难道我与弈州学府联合办学,不是正路吗?难道我搞大学园区开发,不是正路吗?是,也不是。是,是因为所有的人
都在这样做,这样才是符合那些手握重权的人所制定的游戏规则。不是,是因为生意场上远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样,资源是有限的,它掌控在权势者手中,得到这些资源的支持,你就可以一步蹬天,失去了这些,你就会瞬间功夫被人打翻在烂泥里,从此一钱不值。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个规则不合理啊,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太上无情,以万物为诌狗,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那些高高在上的权力拥有者,他们就是制定了这样一条不合情理的规则,或者是成王,或者是败寇,没有中间道路可走。走在这条路上,我们就象悬在半空的钢丝绳上,随时都会跌落下来,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结局在所难免。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把你送到深圳了吧?现在你应该明白赵钜为什么要把他的家小送到澳洲了吧?我们都在这一条钢丝上走着,而游戏的规则却决定了,钢丝绳上只能留下一个人,不是他,就是我,我们天生就是罪犯,被推下去则身败名裂万劫不覆,把对方推下去则两手血腥罪恶累累。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一年前最喜欢的那身白色亚麻休闲服,是我学赵匡胤的样穿在身上的,你看看后面这三个洞,这是什么?这是枪口,对,是枪口!那一夜我在枪口下仓惶逃命,我一边逃,一边哭,以为我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在前面跑,成群的杀手在后面追,他们与我无冤无仇,但游戏规则的设定,却决定了有他没我,所以他们才会不死不休的追杀我。半个月前,我被枪手追得屁滚尿流,我钻进了野外一家汽站的床底下,我哭得泪流满面,吓得裤裆里精湿,我害怕啊,银子,我是多么的害怕啊,多少次我想不玩下去了,我不玩了行不?可是不行,只要你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你就必须参加这个游戏,那怕你怕得要死,尿液顺着你的裤裆一滴滴的滴塔下来,你也得硬着头皮玩下去,除非有一天游戏的规则制定者改变规则,可是他们不肯,他们更愿意看着我们象两条狗一样的拼命的嘶咬着,我们原本就是一条狗,一条在权利与欲望的驱使下被逼得疯狂了的野狗,我们是两条野狗,小银子,我们是两条野狗啊!”安子放声嚎淘着,和小银子抱在一起,绝望的恸哭着。
“安子哥,安子哥,”小银子一边哭,一边将安子那张扭歪的脸搬过来:“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可是,你为什么始终瞒着我不肯告诉我呢?”
安子大声的哭着:“小银子,我不能说,不能说啊,我怕我会失去你,我害怕啊,真的害怕,怕得要死啊!”双手环抱住安子的腰部,小银子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安子同声长哭。
他们就这样相拥相抱着,悲声哭泣着,一直到天亮。
3)
“安子哥,起来吃点东西吧。”
早晨起来,小银子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煎了两个鸡蛋端了上来,好象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安子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他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斑点,额头与眼角的皱纹给人一种他已经七老八十了的印象。现在小银子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背负的担子有多沉重,最可怕的是他们没有退路,一旦后退,对方就会蜂拥而上痛打落水狗,现在想起来,他们现在这种衣朱紫食金玉的生活,竟远不如他当年只是一个小混混的时候来得快乐。
也正是这样一个原因,小银子放弃了追究他不忠于她的事情,改口称呼他为安子哥,她希望能够重新唤回他心中的激情,那种激情一度曾经让他们对今天充满了预期。
末路枭雄(6)
她真的很是困惑,如果两年前她知道今天会是这个样子,她还会催促安子奋发向上吗?
还会的,这就是现实,只要你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参与这场拼争的游戏,不管你是否情愿。
安子坐了起来,一夜的痛哭令得他心力交瘁,他真想就这样躺在床上,在小银子的身体
上啜饮着生命的清泉,快快乐乐的就此死去,也许这样,才称得上完美的人生。
但是现实永远没有完美可言。他叹息一声,伸出一条胳膊把小银子搂到身边,用羹匙叉了一块蛋青喂小银子,小银子就象她以前一样,乖巧的伏在他的怀里,这是她的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当初她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和精力,使安子从一个贫穷、落魄、无知的古惑仔,成为当今富甲一方、气宇轩昂的成功者,她要用万缕的柔情,紧紧的把他缚在身边,而不是不负责任的乱发脾气,让他在苦闷中投入到别的女人的怀抱,这种心智,每个女人都会有,但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愿意这样做。
“对了,安子哥,昨天光顾跟你生气了,忘了跟你说件事。”等安子吃了几口鸡蛋后,小银子忽然想起来她突然返回弈州的缘由,就说道。安子伸手揪了揪她的鼻尖:“谁跟谁生气,小调皮。”小银子把他的手打开:“讨厌了,反正我不喜欢你跟杨红那个女人在一起。”一听又要老话重提,安子头皮就有些发麻,急忙把话题扯开:“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奎哥,”小银子说:“许奎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许奎?”安子的脸色有几分诧异:“他说什么了?”
小银子道:“许奎说,他可能近段时间会来弈州看看。”
“许奎要来弈州?”安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来弈州干什么?”
小银子对他激烈的反应很是吃惊:“他没说,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不是朋友吗?那年他在南宁和海南都帮过我们不少忙的。”
“他帮过忙,我张红安是永远也忘不了的。”安子心不在焉的说道,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不给我打电话?而是打给你?”
小银子的脸色一下子不高兴了:“安子哥,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可告诉你,自从两年前离开海南,我就再也没见到过许奎。”
安子呆了一呆,说道:“银子,你别瞎想,我不是那意思,不是那意思。”
小银子还是不高兴:“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安子道:“我只是奇怪,无缘无故的,他打你电话干什么?来弈州,又会有什么事?”
小银子歪过头去,瞧了瞧安子那张脸:“安子哥,我看你现在都有点走火入魔了,一点点小事也要猜测半晌,总怀疑有人要对你不利。许奎再怎么说,也不会收了赵钜的钱来害你吧。”
安子不愿意再和她争下去,就说了句:“你说得是,许奎和杨侃是死对头,他来弈州当然不会是冲着我的了。”
小银子道:“那他会不会是……冲着杨侃来的?”
“不可能,”安子摇头道:“你以为看小说呢?冤冤相报没完没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许奎在南宁混许奎的,杨侃在弈州混杨侃的,除非是万不得已,谁也轻易不敢招惹谁。”
小银子却猜测道:“那说不定他们已经在生意场上起了冲突了,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安子却突然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出去一下。”
小银子问:“你要去哪儿?”
安子说了句:“去我舅舅那里看看。”
小银子大诧:“你还有个舅舅?我怎么不知道?”
安子却道:“就是汤佑清家里。”
“是汤老头啊,”小银子顿感索然无味:“原先你管人家叫汤老头,后来又改口叫汤老师,现在可好,叫上舅舅了,我还记得你舅舅家有个漂亮的小表妹,是不是?”
安子没好气的说道:“你看你,怎么又来了,快点穿好衣服,你跟我一块去,顺便跟舅舅说一说舒高胜在深圳的情况。”
末路枭雄(7)
“你还有脸提舒高胜啊,”小银子一撇嘴:“你说你找了个什么人啊,腿瘸你就腿瘸吧,还总是不老实,深圳办事处我好不容易招来员工,没几天就哭哭啼啼找我告状,太不老实了,我一生气不让他插手公司业务了,他就整天摇着轮椅在街上惹事,别提多烦了。”嘴上说着,小银子还是听了安子的话,赶紧跑进浴室梳洗打扮,好歹汤佑清是个讲师,跟舒高胜不是一码事。
安子带小银子开车到了汤佑清家附近的一家超市的停车场上,然后走着钻进了那鸡肠子一样曲里拐弯的小胡同,小银子起初还让安子牵着她的手走,走了十几分钟,都走得满身是汗了还没到,她忍不住又嘀咕起来:“他们家怎么住这种地方?”安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