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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旧式的双人床,布艺沙发,奶白色油漆已经剥落了的矮柜,是那种非常普通的家具。
安子小心翼翼的锁好门,脱了上衣,看了看后背上被子弹的高热灼烧出的三个洞孔,再次惊出一身的冷汗来:“好险,幸亏没打在脑袋上。”然后他将穿在身上的一件防弹衣御下来,这件防弹衣是他托了关系从一家警械公司买来的,今天是他第一次穿在身上,却没想到如此的沉重,累得他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还好,这件防弹衣救了他的命,但是他的背部还是流了血,皮肉被一股强大的钝力震得绽裂开来。鲜血让他浑身乏困脱力,一时也搞不清楚究竟是对方的火器精良,还是这件防盗衣质量不够好。
但是,无论程维松的枪法多么精确,武器多么精良,这个据说是从未失手过的杀手,仍然是失算了。
还有这幢楼房,则是他在小银子去了深圳后不久,他悄悄来到这里租下的,那一次的深巷追杀吓破了他的胆,他意识到他需要更多的庇护所才能够保护自己。那伙大汉再凶悍,终究没有胆量挨门挨户的搜索,这也是他上一次逃命时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
他知道迟早会有与赵钜直面相对的一天,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他要用尽一切防范手段保护他自己。
他洗干净血流不止的鼻子,躺在床上,休息了很长的时间,才恢复过来,然后他给小银子拨打了一个电话。那边,立即传来小银子略带哭腔的声音:“安子哥,安子哥,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没出什么事吧?我怎么突然感到心好象是空荡荡的没有着落?”安子用平静的声音告诉他的妻子:
“没事宝贝,刚刚和几个朋友喝酒回来,多了点,你别一惊一炸的瞎操心。”
第七章:大劫杀(1)
柯红印迁到省城已经四年了,这个有着惊人美丽容貌的女人已经彻底融入了当地的生活。她独自居住在城市西部的一所房子里,深居潜出,两只乖巧可爱的蝴蝶犬,宝宝和豆豆就是她生活的全部。每日里的生活也是极有规律,早晨九点半起床,洗漱过后,带着宝宝和豆豆去茶楼吃早点,然后让宝宝和豆豆去附近的草坪上散步,排泄,中午的时候换一家徽菜馆,吃些清淡的野菜,吃饭的时候也是她一个人,宝宝和豆豆就乖乖的坐在她的脚下,你拱我一下,我舔你一口,不耐烦的等着她吃完。
午饭过后,她牵着宝宝豆豆走过一条花径,在公园的尽头处的报亭里买几本时尚杂志,杂志封面上的女孩子年轻得几乎让人无法接受,那种清丽如铃的气质总是带给她无尽的怅然。
岁月无敌,青春不再。柯红印几乎每天都在强迫着自己接受现实。
回到家里,面对着门厅里那面高高的穿衣镜,她仔细的看着自己的那张脸,才不过二十八岁的女人,生命却枯萎得象朵凋谢的米兰花。她看到镜子中的女人眼睛中闪烁着倔强不甘的火焰,她不甘心,她怎么能够甘心?二十八岁,正是女人步入生命的韶华之际,她却不得不将自己封闭,一任岁月与衰老就象尘灰落满大地一样慢慢的将她覆盖。
慢慢的坐回到沙发上,她空朦的目光好象穿透了残酷的时光,如水的轻音乐席地而来,她又看到了自己身着泳装,腰部嵌着号码牌,在主持人那略带几分激昂的声音中从幕后走出,现场的摄像机与照像机几成森林之势,她那健康的肌肤,纤丽的腰身,诗一般让人沉醉的目光和花蕾初绽的笑嫣,迅速的征服了评委和观众。她年轻,她美丽,她自信,她得体,技压群芳一举夺魁不过是题中应有之义。
但是,美女竞技场上有着太多不可言述的东西,那些评委们用怜悯与欣赏的目光盯视着她,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的脸上带着说不尽的同情与疚愧,报出一个个低到了连他们自己都没脸听到的低分。每次都是这样,这种情况总是这样一成不变的重复着,直到她遇到那个男人为止。
那个男人身材伟岸,目光如电,神情淡然,形象如狮。他坐在台下,向她微微一笑,鼓掌,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人立即坐起来,把一束鲜花送到了她的手上,那是一束红玫瑰,是刚刚从南方的花圃空运过来的红玫瑰,花瓣上还绽着昨夜悄然开放的露珠,带刺的梗茎上缀着一粒粒珠钻,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谨祝柯红印小姐夺冠。
就象他在纸条上许诺过的那样,那一次大赛中她如愿偿的夺得了冠军,用金黄色锡箔叠成的王冠戴在她的头上,一瞬之间,她生命的美丽在此时刻登上了极峰。
一切都过去了。
从遇到那个男人起,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的生命,她的美丽,她对未来生活的预期,就象盛夏日从空中跌落的冰块,拖曳出长长的雾气,遮迷了她的视线,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荡然无存,留给她的,只有象是荒漠之中废弃了千万年之久的古城池,残墙颓壁空余凭吊哀情。
她的生命已经死亡,活在这个冷酷人世的,不过是一个没有质量的影子而已。
微微的叹息声中,她斜躺在沙上,一条苍白肤色的大腿弯曲着,眼角中不知不觉的泌出泪珠,在绝望的寂寞与寂寞的绝望中沉沉睡去。宝宝和豆豆呜咽着,知趣的不过来打扰她,一任这一幅充满了凄凉的风景画,就这样在世人的目光之外渐渐萎寂。
有人敲门。柯红印的身体动了一下,又恢复了静止状态。这个时间应该是她雇的安徽保姆的罗阿姨去街上购物回来,她有自己家的钥匙,自己会进来的。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柯红印吓了一跳,猛然坐起,看着那个身穿蓝色衫褂,模样慈祥的中年妇女拎着一只水桶走进来,忍不住惊讶的问道:“你是谁?”那个妇人低声的说道:“我姓袁,叫袁玉珠,是来给你打扫卫生的。”柯红印惊讶中透出几分恼怒:“我不认识你,罗阿姨呢?”中年妇女低声下气的说道:“罗阿姨她老家的老公得了急病住进了医院,吩咐让我替她做。”柯红印站起来,走到门口把关紧的门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罗阿姨病了吗?她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中年妇女赔笑道:“事情太急,她接到电话的时候老公已经进了医院,说是肠胃炎吧?正在医院里等她回去签字后手术,所以来不及跟您打招呼。”
柯红印哦了一声,仍是有些疑虑重重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妇女:“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中年妇女满脸堆笑:“袁玉珠。”
“袁玉珠?”柯红印用充满怀疑与敌意的目光看着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对她来说极为陌生的名字。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之兆,这种感觉分明是毫无来由,但却象和风飘佛的美丽原野,在沙尘暴袭来之前突兀的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宁静。
她的平静生活被突如其来的打破了,她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那种无意识的茫然与恐惧,却使她变得心神不安起来。
袁玉珠早在半年前就到了省城。
她住进了靠近车站的一个小小的地下室招待所,招待所是一个弈州老板承包的,老板的名字叫顾鼎均,一个肚皮肥大的男人。顾鼎均以前在弈州的时候和苏志刚的父亲相熟,所以袁玉珠到了省城,就住到了他这里。顾鼎均对自己的老乡很照顾,把袁玉珠安排在最靠拐角的一个十二平米的小房间里,房间还有一扇窗户,从窗户的顶部,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腿脚。
小招待所价格便宜,但也有一点不好,太乱。这里几成藏污纳垢之地,住着许多毒贩子和瘾君子,他们一个个行踪诡秘,游魂一样的在黑漆漆的走廊里窜来窜去,在每扇的房门前不时的扒着门缝窥视着。袁玉珠刚进来的时候,正背着门收拾自己的东西,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形貌丑陋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嘴脸伸了进来,她一回头,那颗脑袋嗖的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这是那些没钱买毒品的瘾君子在寻找财路,他们总是这样急切的在旅社里窜来钻去,一有机会就会偷走客人的东西和钱,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换成毒品。但愿意住进这种杂店的客人数目也不多,身上的钱更少,瘾君子们憋得急了,就会不顾一切的啸聚在一起,拎着御下来的桌子腿充当武器,呼哨一声涌进毒贩子的房间,一拥而上出奇不意的将毒贩子打倒在地,然后手忙脚乱的抢上几包毒品,立即掉头飞逃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抓紧时间过一下瘾。往往他们的瘾头还没有过足,毒贩子招集起来的人手已经破门而入,将这帮骨瘦如柴的家伙按倒在地一顿痛打。
平时的时候,这帮家伙就混迹在车站广场的乘客之中,贼眉鼠眼的到处乱窜,趁乘客不注意就偷,偷不到就抢,抢不到东西时就被人痛打一顿,等人家打完了,他们悻悻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打几下身上的尘土,继续偷偷骗骗。一旦弄到了钱,就急不可奈的到处寻找毒贩子,把钱换成白粉,回到房间里吸足了瘾,就象死人一样昏昏大睡。睡醒了,就在地下室的走廊里到处乱窜,他们的影子鬼魂一样让人即厌恶又害怕。
袁玉珠刚刚住进来的时候,被这怪异的事情吓得目瞪口呆,就问老板顾鼎均:“也没人说管一管?”顾鼎均很是无奈的摇头叹息:“这些人,最多活不过三两年了,廉耻脸皮全都不要了,你怎么管?再说,住这地方的人多半不过是民工和上访人员,谁又会理会这些。”袁玉珠说:“顾大哥,我也是上访来的,省城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你帮帮我吧。”顾鼎均笑了:“你要上访?大妹子,不是我说你,你瞧瞧最里边那间住着的那个老太太,她的女儿被乡干部的儿子奸污时因为不从被活活掐死了,凶手却逍遥法外,她就开始了上访,先是县里,地区,省里,最后去了北京,还是没解决问题,在我这儿都快要住了两年了,申诉材料一次给转回乡里,还有两次乡里来了人想抓她回去,问题就是解决不了,我看你这个事儿啊,苏大哥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个证据都没有,你更告不下来。”
袁玉珠不服:“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个讲理的地方了?”顾鼎均苦笑:“你不信不行,上访是有制度的,上访办本身并没有权利处置任何人或任何案子,都要转相关部门,这个相关部门嘛,多半就是上访者要告的单位,由被告来处理你的问题,你说你凭什么想赢?”袁玉珠哭了起来:“顾大哥,我老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唯一的儿子又在莰州被一伙人活活打死,就剩下我这个苦命的妇道人家,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要替我的老公儿子申冤,要不然的话,我还不如死了的好。”顾鼎均唉声叹气,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袁玉珠收拾好申诉材料,这些血泪文字,是她几次哀求,才说动弈州商学院法律系教授汤佑清替她写的,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拥有的全部了,无论上访之路多么艰难,她也一定要为自己的老公儿子申张正义。她带着材料走出了门,沿着顾鼎均指给她的的路线出发,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信访办。远远的,就看到那里东一群西一片的站着好多人,她也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忽然一个身穿警服的人拦住了她:“你是哪的人?”袁玉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是从弈州来的。”那个人哦了一声,对身边的人说道:“是弈州的。”又扭过头来问她:“你上访什么事?”袁玉珠还是那么老实的回答:“弈州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