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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如此,依然有一些人是不为所动的。除了作业需要上电脑教室外,她们是不会在凉意透骨的露水浸透下,走上那么一段夜路跑到教学区上网的。
毕晓蓝她们太忙了啦,实在是没空像那些无聊女子玩这种游戏。
毕晓蓝这个死会的人不说,班羽萱身边那群苍蝇可从来没少过,目前除了以前的男友群之外,追得最起劲的是上次在陆官遇到的那位健齿先生,而且四年级的学长也有好几个有意思要追她,她的交友状况复杂得足以令人叹为观止。如今她们三个人最大的嗜好是读班羽萱的情书,嗯——真是集情书大全之精华。
令人跌破眼镜的是,向来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姜梅数度在公开场合失控,造成大风波,惊动校长接见当事人并亲自下达两性相处条例,比如说:校园内男女不可同处,需有第三者,不可以有亲近之行为,连牵牵小手都是禁忌……诸如此类的法条,而原因竟然是一个小她三岁的学弟在学园疯狂求爱造成的。
那小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瞧见正要上课的姜梅,惊为天人,从此开始锲而不舍的追求,也展开了她的梦靥。???转眼间,又到了骊歌初唱的时节。
原本极度排斥军旅生涯的毕晓蓝,终于完成了军官养成教育。
即将成为中华民国少尉女军官的她,不禁欷觑不已,原来人真的是一种习惯性动物,再不喜欢的生活,久了也会变成习惯。
反正储军只有假日才有空,而她这个假日情人做得也满称职的,在没见面的日子里一个人静静地想他,一旦放了假,他们二十四小时当四十八小时来用,根本没时间睡觉,只能收假时补眠。
这种事情做久了,毕晓蓝的毕业成绩可想而知是没有第一也有第二从后面数来。
最惨的是在她面前夸下海口的储军,为了以第一名毕业,争取那个独一无二的留校名额,他简直是拼了老命的费尽心思。幸好他年轻力壮的,不然还真的吃不消。
抽签是毕业前的重头戏,此举不仅决定了她们的军种、单位,也决定了她们未来四年的命运。
抽得好,可以享有离家近、上下班的权利,并且保证军旅生涯顺遂,甚至可以撑到二十年,在四十来岁的时候退休,享受国家一辈子的奉养。
倒霉一点的,不仅过着二十四小时战备的紧张生活,一个月放不到几天假之外,还一切福利全无。
抽签之前,几乎每个人都会祈祷,甚至有人还利用放假时到庙里烧香拜拜,求个好采头。
而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毕晓蓝,当然没什么好下场。当“陆军”这两个字出现时,差一点当场痛哭的她恨不得马上跑去庙里扁那个不尽责的神明一顿,不过——这是不可能挽日的事实,她也只能作罢。
当单位签出来时,她只好选一个最靠近高雄的单位,可惜那个单位交通发达还挺抢手的,她又被踢到一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乌龟不上岸的小地方暗自饮泣。
当单位出来时,她足足在被窝里哭了一个礼拜。这下子真的是惨喽……她的单位不仅离家数百公里远,还是个交通不发达、一天只有几班公车经过的艰苦野战单位!最惨的是离心爱的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呜……呜……她真的不想玩了啦……她要退训!
当兵的三大愿望:钱多事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睡觉睡到自然醒。
她一应皆无,真是可怜哦……要不是储军保证会努力调到她那个单位,三哥毕安柱也特地打电话给他八百年没联络的同学,叮咛着要好好照顾她,不然她还真的会立即退训,打包行李回家吃自己。???实习当日。
“各位长官好!我叫毕晓蓝,是今天刚报到的实习官,请多多指教。”
背着大包包,一脸灿笑的毕晓蓝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造成前所未有的大惊吓。这里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性同胞的。
每一个人都楞住了,张大嘴,瞪视着这位未来的女性同仁,无法做任何比较正常的反应。
“你好。”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我叫卜正杰,是这个单位的政战官,也是毕安柱的同学。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呃——”毕晓蓝瞪着他的手,不知如何回应。
“嗯?”他催促的眼神、伸长的手暗示着她。
“噢,长……长官好!”她局促的伸出手给他一个标准的举手礼。
噗哧一声,所有人全笑了出来。他那伸长的手也突然变得好怪。
卜正杰啼笑皆非地瞅着自己那只孤孤单单的手,道:“啧啧,美人不要你啦!还不给我认命点。”
语毕,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毕晓蓝呐呐道:“人家……不习惯啦!”
“没关系,我是在开玩笑,你别介意。”卜正杰全然不介意地轻笑着。
那温文的表情熨烫着毕晓蓝慌乱的心,令她感觉好窝心,顿时觉得,这个单位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接下来的日子,毕晓蓝忙着适应同事、忙着适应新环境,整个人忙乱得好象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不过,有了卜正杰的照顾,毕竟简单多了。有了他,毕晓蓝少走了很多冤枉路、多认识了好多人,也少了很多追求者的烦恼。
在她不知道的背后,卜正杰早就放出了追求风声,将她身边的苍蝇全部清空,只剩自己。
这天,卜正杰带她出去品尝台南的特产——卤味。
那香纯够味的卤汁和有点辛辣的味觉直教毕晓蓝舌头发烫,直呼过瘾。
“好好吃哦!真是……太好吃了……要是储军知道我在这里吃好料的,而他还在吃那些猪看了都会哭的食物,一定嫉妒得要死!”
“储军是谁?”他脸色马上沉了下去。
而毕晓蓝那个神经比骑楼柱子还粗的家伙,还沉醉在美食中,一点也不知道气氛早已变了。
“卜哥,他是我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呀,我最最最喜欢他了。他还在读书,不能每天陪我,真是讨厌。还好,今年十一月他就要毕业分发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带他来这里品尝美食的……”
“你怎么从来没谈起他?”他的话是从齿缝挤出来的。
“卜哥你没问啊。”毕晓蓝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卜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耶。”
他口不由心道:“没事。”
她喃喃道:“是……这……样子吗?”他铁青的脸色明明写著有事。可是毕晓蓝没胆问他。
没想到佳人早已心有所属,他失算了……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口中的美味突然变得苦涩,难以下咽。???报到那一天,不巧正是个台风天。
而这已经是她遇到的第四个台风了。
下部队实习、实习结束回学校报到、结业式当天及正式报到的今天,总共四次,抽奖都没这么准,偏偏都被她遇上了。
反正她们这一期的女官真的是很倒霉,前一期的学姐不是高师单位就是厂库基地等上下班单位,真是符合钱多、事少、离家近的需求,没想到从这一期开始,竟然全面下放至二十四小时战备的野战单位。
这几场风雨似乎预言了她们的命运,而她们只能乖乖的吞下现实生活不美满的一面,毕竟现实总是残酷的。
她来到一个小得可怜的车站,杵在车站大门前等人。
凌晨时分,她从台北坐上了一班平快车,班次和她上次入伍所坐的夜车相同,不同的是,上次报到时有整车的同学热闹非凡,这次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南下,那种滋味特别令人难过。孤独寂寥的她,心情特别凄惨。在严重睡眠不足的情况下,毕晓蓝勉强撑着干涩的眼皮、挂着一副黑眼圈,两眼无神地凝视着眼前的狂风暴雨,心里直挂念着卜哥为什么还不来?
在单位实习的那一个月,毕晓蓝受他照顾甚多,他带着她很快地熟悉环境,如今她终于正式报到了,以后四年要仰赖他之处还很多,虽然对他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能利用的资源而不去利用,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呵……毕晓蓝陷入思绪中,回味着近来所发生的事情。
“嗨!对不起,我来晚了……”卜正杰车一停就飞奔至她的面前,生怕她等久了不耐烦。
然而,她的思绪还处于游离状态,浑然不觉她要等的人早已出现在她眼前。
“哈罗!Anybodyhere?你还活着吗?”他在她面前十公分处挥动着手掌,试图唤回她的思绪。
“Itisnotfunny!”毕晓蓝臭着脸将他的问候语给丢了回去。“卜哥,你怎么这么慢哪?人家还以为你不来了。”
“你等了很久了吧?出门前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真是对不起。”
“还好啦,因为你每次都很准时,这次没看到你准时出现,有一点担心。”
“你在为我担心吗?”卜正杰满希望听到Yes的答案。他满欣赏她的开朗和有点迷糊的个性,很希望她能有相对的好感,打破普通朋友的界线。
“废话,只要是人,对朋友的安危都会担心的。”毕晓蓝不耐烦地答道。
他有点失望。“难道我只是普通的朋友?”虽然毕晓蓝已经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友,他还是希望自己在她心里的比重比普通朋友还深一点。
“你不是普通的朋友啦,你是我老哥的朋友,也是我在单位里最仰赖的人,以后要跟你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呢。”毕晓蓝这个粗线条的女人一点也不明了他的心思,只把他当长辈。
天知道,他和她也不过才差四岁而已,那让他觉得自己很老。
“如果……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长辈呢?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他意有所指的凝视着她。
“机会?什么机会呀?”她心里打个突,突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
他不会对自已有意思吧?
头皮发麻的她只能干笑道:“呵……呵……卜哥你说什么机会?我听不懂耶……”
“真的不懂吗?我现在正式要求你和我交往,以一种男女朋友的心态相处,晓蓝,难道你对我的心意一点都不了解?”
他认真的表情令她打哈哈的玩笑话全收了回去。
“呃——那个……好象……”她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觉得心虚极了,低垂的头都快要贴到地面了。
原来她也有感觉的呢!卜正杰满意地瞅着她害羞的模样,他还以为她前世一定是鸵鸟转世的,不然不会连这么明显的追求都不知道,如今终于有反应了……“可是……我……已经……”
“算了,我不逼你。”他打断她的话。“我知道突如其来的告白令你一时不能接受,你可以考虑几天再做答覆。”卜正杰心知还不是时候,此时逼她只会让她愈跑愈远。
“报到时间快到了,我送你过去。”
“喔……”被判了缓刑,毕晓蓝一点也不觉得快乐,需要对他有所防备的事实令她的心叹息了……是她太天真了吗?
还是世界上真的没有纯友情的男女朋友?
她疑惑了……???
这是个典型的夏日午后,天气很闷、很热……办公室里仅有的两台中古电扇正在努力的工作着,然而吹出的热风根本称不上凉爽,每个人还是像狗一样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