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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书吏大人一一记录,违者会受重责,即使王大人贵为直长,亦不例外。”
龙鹰见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完全不怕他,知背后有人撑他们的腰,且不是甄权就是郑虔,否则两人怎敢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
他心切去见狄仁杰,哪有闲情和他们计较?离桌而行,绕过他们,迳自离开医房。
两子紧追他身后,齐嚷道:“直长大人要到哪里去?”
龙鹰没好气道:“当然是到局内的药馆取药,难道走半天路到城外的药园去吗?”
两子为之愕然,边追着他,由常青说出疑问道:“局门已关,又上了铁锁,大人如何取药?”
茂平则问道:“大人晓得药局位在何处吗?”
龙鹰笑道:“没有点道行,还用到尚药局来混吗?老子走的桥,多过你们走的路,如被你两个小混蛋难倒,以后将名字倒转来写,哈!”
说话间,已离开直长医房所在的院落,沿贯通众院的廊道,朝西北的另一座院落举步。此时天已入黑,尚药局冷清清的,偌大的院落,只有几处亮起灯火,幸好院廊挂有风灯,不用摸黑走路。
两个小子再不追问,忍着笑跟在后方,一副好戏在后头的神色。不过对龙鹰能熟门熟路的朝正确的方向走,大惑不解。
为龙鹰领路的,是他的灵鼻,随口问道:“今夜值班的主药官是谁?”
他这一问大有道理。
大周皇廷的医局体系,大致是以尚药局负责研究和发展,编撰各类医书,太医署诊症治病,药藏局种植、采集药物,各有司职。但却不是说作为体系龙头的尚药局不用出差应诊,遇有太医署应付不来的急症,又或是宫廷重要的人物有事,贵为奉御者亦要应召出手。故此即使是尚药局,为提供十二个时辰的服务,当有值夜的人员。只因尚药局由上至下,对他无功而居高位,居其位却不用办事,既鄙视又不满,才指使两个小小的药童来诸多留难,要他好看。
可以想象尚药局所属的殿中省,省署内亦有负责尚药局的高级官员对“王庭经”的存在深感不满,只因是武曌的女官上官婉儿从上压下来,才无可奈何。
若同样情况发生在其他官署,多一个或少一个冗员,没人理会。偏是尚药局与别不同,拼的是真功夫和口碑,又论资排辈,自然而然对他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从未见他治过病,连他令人不敢恭维的丑脸亦是初次得睹的“王庭经”,全力排斥。
龙鹰始终是两人的顶头上司,所以他们虽说背后有人撑腰,仍不敢与他对着来干。常青不情愿的答道:“是主药大人毕理勤,但现在是用膳之时,他该不在药馆。”
龙鹰道:“常青你去立即给我找他来,告诉他我有十万火急的事,须立即入馆取药。”
常青左转朝另一座院落走去,最气人的是不但放慢步伐,还左顾右盼,扮作欣赏廊道两旁的药圃。
龙鹰大喝道:“还不滚快点!”
常青给吓了一大跳,加速赶去。
龙鹰摇头苦笑,这样给拖下去,不知何时才可到东宫去交差?为官已不容易,做太医原来也这么困难。无怪入宫禁者,人人力争上游,争逐权位。所以众官依附李显这个未来皇帝乃自然而然的事,如自己真的是“王庭经”,也会藉李显的力量来震慑当他是骗子傻瓜的尚药局同僚。
循气味而走,穿过月洞门,前方出现一座院舍,与其他开放式的院落不同者,是以高达丈半的砖墙围起来,向着他一方的外门且有两个羽林卫在执勤,龙鹰头痛起来,若那叫毕理勤的主药官不合作,恐怕得动粗才可取得药物。
他对配出何种药方才可治愈李显的陈年顽疾,心中没有谱儿,只是见一步走一步,凭自己对草本药物的灵锐,又深悉李显气血虚实,加上看家的魔气,希望不会弱了他刚建立起来的神医声誉。
两个御卫一胖一瘦,见他身穿直长的太医服、又有茂平随行,知他是新入职的太医,恭敬致礼,没有拦阻。
龙鹰暗松一口气,脚步不停朝前方像个大仓库的药馆走去。
茂平追近一点,道:“大人必须待主药大人回来,方可入仓取药。”
龙鹰道:“刚才你们不是说过,没有奉御批准,谁都不准进去吗?”
不由记起小可汗说过的,只要多于一个人,便会有争斗。
茂平大为尴尬,吞吞吐吐的道:“遇有紧急情况,当然例外。”
入门后是个五丈见方的广阔工坊,放满各式制药工具,三个像茂平般的药童,正在埋首工作,见进来的是龙鹰和茂平,显是清楚龙鹰是何方神圣,瞥一眼后继续工作,不打招呼。
龙鹰少时惯了众师兄的白眼,不以为意,朝与大门相对的廊道举步,药馆的入口在十多步外,是道大铁门,锁以铁链铜锁。
珍贵罕有的药材,价比黄金,小心保管,是理所当然的事。
茂平知他想进入廊道,忙道;“请直长大人在药坊坐一会,待主药大人回来,才由他来决定。”
龙鹰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更明白他的感受。在茂平眼里,龙鹰是个陌生的外人,却公然到他们视为圣地的药馆予取予携,自是难以接受。
嗅着药坊里被三个药童依工序进行处理的各式药材,心忖不露一手是不行的,放弃去研究门锁,负手朝在忙碌着的药童走过去,茂平只好继续跟着他。龙鹰在仍未有机会来至用眼看的距离,从容不迫的道:“有羚羊角、铜石、龙子、麝香、牛黄、琥珀,又有当归、白芍、黄耆、杜仲、延胡索、香附、壮丹皮、酸枣仁,制成丹药后,该有强筋壮骨、祛湿通络、活血止痛的功效。尤能医治痿软拘孪一类症状。”忽然心中一动,道:“是否由梁王亲自下令,要为他赶制的呢?”
三个药童和他身后的茂平听得惊讶至张大口。
任他们自少在药材堆里打滚,就算用眼来看、逐一用鼻去嗅,仍没法认出多如天上繁星般,数以万计来自动物、植物和矿物的各类药材。但龙鹰竟不用拿眼去看,只是隔远用鼻子去嗅,竟能从犹如大合奏般的药味将药材一一分辨,如数家珍的道出来,且一矢命中的说中制成丹药后的功效,令他们首次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根本是不可能的。但更不可能的是,他怎会晓得此丹是应武三思的要求而制?
龙鹰倒不是纯凭直觉做出猜测,而是有根有据。
首先,制此丹的药材,其中的几味非常珍贵,故此丹丸是不可能大量制造。制成品只能供一至两人服用。其次,是药童们一副连夜赶工的模样,没有点身份地位,怎驱使得地位超然的尚药局这般卖力?
此丹丸就是壮阳药,表面上是武三思这卑鄙奸徒为讨好李显的行动,实则是不安好心。
任何壮阳药物,只有偃苗助长的一时之效,长期服用,有害无益,会掏空李显的身体,使李显更倚赖药物。
这是否韦妃和武三思联合想出来的长远之计,不着痕迹的夺位之法,效法当年武曌对付高宗的手段?
无意中,他识破了这对奸夫淫妇的阴谋,枉费李显还视武三思是恩人和知己。韦妃会容许自己今晚为李显诊治吗?
常青慢条斯理的走进药坊,伸个懒腰,道:“主药大人请太医大人稍待片刻,他用膳后会回来,并说如果王太医没有耐性等他,明天请早,但最好是先得大奉御或二奉御核准,免他为难。”
龙鹰二话不说,掉头朝往药馆的长廊大步走过去。
常青和茂平大吃一惊,又摸不着头脑,大铁门被巨锁铁链紧锁,即使练武之士,又有合适工具,要开锁入门仍不容易,何况龙鹰两手空空,没有寸铁?
龙鹰直抵铁门,拿起锁头。
外面的三个药童,发觉有异,放下工作,赶来看个究竟。
龙鹰还是首次以白手开锁,先回头向身后五个小子瞧,见人人瞪大眼睛看他,个个面带疑惑,其他人算好一点,因被他刚才弄的一手震慑,常青则以看着疯子的神情,眼现嘲笑之色。
龙鹰向他们展示笑容,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哟!”
铜锁在龙鹰如懂变法术的手上开启。
五个小子惊讶至头皮发胀,小脑袋一片空白,既没法掌握,更不明白眼睁睁下正发生的事。
铁链分开。
龙鹰像回家般推门直入。
入目的情景,宛如当年胖公公带他进入兵器库,不过眼前庞大的空间,一排排的兵器被以千百计的大小三彩陶罐取代,浓重的药香,钻入他的鼻孔去。
龙鹰赞叹一声,走进去随意揭开其中一罐的盖子,还探手取出一片棕黄色的药,放入口中大嚼起来,不知多么津津有味。
步声响起,其中一药童奔出廊道,去通知上司主管来对付他。其他人不敢随他进去,除怒目瞪着他外,再无别法。
龙鹰知时间无多,主药官来干涉时,他会难以继续,随手拿起放在入口旁桌子上的药篮,入仓采药去也。
十多人声势汹汹的涌入药坊,朝廊道气冲冲的奔进去。
龙鹰一边执药,心想的却是皇室的生活,不论官做得如何大,又或富甲一方,亦不可能拥有一个这般齐备的药材库,还有整个医疗体系做后盾。从这个角度去看,武三思拥有的是常人没法想象的东西,所以为了保持已拥有的,武三思泯灭了人性,无所不用其极的去争权夺利。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武三思有分参与大周的机密会议,理该晓得他龙鹰对大周安危的重要性,可是他完全漠视此点,还要去之而后快,由此看出他是个目光浅窄,不顾大局,只重私利的人。
如此一个人,若大权在握,对中土会造成大祸害。
在一个五十多岁、留长须的医官和与他同级的太医任无心领头下,摆出大兴问罪之师的姿态,后面还跟着十多个人,其中五个是威猛的羽林军,群情汹涌的朝他逼至。
龙鹰刚完成任务,轻轻松松的转身面向诸人,双目神光电射,悠悠然的道:“不要阻拦本太医去为庐陵王治病,如有差池,谁都担当不起。”
说完心中好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搬出庐陵王来,非是如此,定给押去等候发落。
际此一刻,他深切体会到权势的重要,自己无权无势不打紧,至少需有个靠山。“庐陵王”三字如泰山压顶般镇着众人,在场者全为之一怔,又受他气势所慑,一众人于离他十步处停步。
龙鹰向领头者微笑道:“毕主药这么快用完膳吗?本太医还以为须等至明天。”给龙鹰魔目扫过,主药官毕理勤遍体生寒,他虽是药库的当值主官,却比龙鹰低两级,虽自觉理直气壮,可是,如牵涉到庐陵王,即使尚药局的大头子奉御甄权,亦不敢将事情闹大。
随来的羽林卫,听到与未来太子有关系,又从龙鹰刚说的两句话,听出尚药局人事斗争的蛛丝马迹,都噤口不言。
毕理勤一时下不了台,大打官腔道:“药局有药局的规矩,是由殿中省订立的,此事卑职必须如实上报,并且,直长大人篮内的药材,须由卑职依法检视,方可决定可否由直长大人取去。”
任无心双目一转,以带点轻蔑的语气道:“王太医今天才回来,忽然又去了为庐陵王诊症,负责东宫医事的一向是太医局,东宫的人如欲召本局的人去看症,会先知会大奉御,由他亲自决定人选,用药方面更须大家开会决定。除非是急症,如此漏夜到东宫应诊,实不符宫廷礼节,王太医勿要因一时情急,胡乱找话来搪塞我们,事情可大可小呵!”
龙鹰这才知任无心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