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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娅道:“龙鹰的接天轰,的确非常可怕,没有人想在战场遇上他。”
丹丹忽然向龙鹰甜甜一笑,拉着文丝的手站起来,双双离开。
泰娅凑近龙鹰,以蚊蚋的声音道:“泰娅妒忌死了。”
龙鹰摸不着头脑时,乐流站起来,道:“夜哩!让我送太医入帐。”
龙鹰茫然起立,乐流探手搭着他肩头,当边石恭敬的送回乌刀时,他搂着龙鹰朝他的医帐走去,笑道:“由于只剩下一半营帐,所以今晚会挤一点。哈哈!”
龙鹰终于明白,大感尴尬。
乐流道:“由今天开始,太医就是我的兄弟,到饶乐后,我会在妻子群中挑最美的几个来陪你,拒绝的就不是兄弟。哈!”
龙鹰心忖这就是塞外妻子如衣服的风气,所以泰娅着自己求李智机让她陪夜,又记起胖公公说过塞外的女人是以牛羊去换的,只好谢过乐流的盛意。
两女左右搂着龙鹰,酣然入睡。远处不时传来鹿鸣狼叫的声音,益显帐内的安详平和。
龙鹰睁大眼看着帐顶,苦思一个令他非常头痛的问题,那就是残酷的现实。奚人确是超卓的战士,上下一心,人人有股拼命的狠劲,不畏死亡。这种风气,是长期累世培育出来的,源于他们的宗教和信念。民族在恶劣环境下为生存而奋斗,骑射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令每个人都变成顽强可怕的战士。弱者会被淘汰,剩下来的,是真正的精锐。
汉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躲在高墙之后。
从奚人推之,可知契丹战士在尽忠和孙万荣的领导下,又经历连场大胜,已形成草原上最强大可怕的武装力量。故而大周军遇上他们,每战必输,毫无侥幸可言。纵然加上自己、万仞雨和风过庭,在千军万马对垒的情况下,实起不了甚么作用。
而大周军最致命的弱点,是丧失了斗志和士气,一旦抵不住敌人的冲击,将会兵败如山倒。如果没法扭转这种颓势,任他们如何筹谋运策,仍只有吃败仗的分儿。
如何可以将这个敌强我弱的形势彻底扭转过来呢?
原本他是信心十足,认为可凭三千精锐直捣黄龙,勇闯契丹新城,割下尽忠的首级而回。但现在他的信心已被奚族战士的超卓表现动摇了。他们那种临危不乱,沉着冷静,不论渡河或作战,无不令他大开眼界。任郭元振如何操练亦不能把三千精锐在三个月的短时间蜕化为像奚人般的战士。只论在塞外作战的经验,便远不及他们。一旦失利,由于是孤军深入,全军覆没是注定了的命运。唉!自己还夸下海口,告诉武可提尽忠和孙万荣的头颅回去见她。
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奚人战士也可以崩溃逃亡,就看如何可以击溃他们。
真的没有办法吗?
想到这里,龙鹰脑际闪过灵光,整个人放松下来,带着笑容进入梦乡。
龙鹰醒过来,帐内一片漆黑,文丝的香唇送上来。龙鹰想起昨夜的缠绵,文丝的放浪热情,心生怜爱,道:“尚未天亮呵!不多睡一会吗?”
文丝扭动娇躯,喘息道:“文丝还想要!”
龙鹰心忖恭敬不如从命,翻身压着她,登时弄醒丹丹。她从后方缠过来,就在此时,马蹄声自远而近。
三人同时给吓一跳,停止所有动作。
接着是放哨者叱喝的声音和回应。声音转低,然后蹄音复起,朝营地奔来。
龙鹰道:“是你们大王派来的人,该关乎到十万火急的事。”
丹丹道:“快点!”
龙鹰苦笑道:“我们不是该立即起来,看看发生甚么事吗?呵!”
外面传来收拾营帐的声音,三人才匆匆起床穿衣,均有片晌偷欢后的刺激感觉。
龙鹰首先出帐,乐流迎上来道:“奉大王之令,我们须立即动身。”
龙鹰问道:“发生甚么事?”
乐流现出兴奋神色,道:“大王发动全族战士,征讨处和部,我们须立即起程,方赶得上他们。”
说毕催促其他人去了。
文丝和丹丹钻出帐来,熟练地拆帐收拾。泰娅装束整齐的来到他身旁,道:“大王早看处和部的古都不顺眼,他近来又不住游说大王与契丹人合并,我们和处和部早晚会闹出事来,只是没想到古都竟敢派人来杀我们。大王今次是动了真怒,乘处和部损兵折将之时,全力攻击,让古都晓得在奚族中谁才是作主的人。”
不过一盏热茶的工夫,一切收拾妥当,全体翻身上马,望东驰去。
经过一天一夜不停的赶路,当太阳升离前方的山峦,终赶上李智机达万人之众的大军。
一天一夜的路途,当然难不倒龙鹰和雪儿,但当他看到包括丹丹等在内的奚人,不论人或马,均全无疲态,便暗自心惊。众奚人见到李智机的旗帜,欢欣如狂,快马加鞭的赶过去,直上旗帜所在的丘顶。
李智机的大军已沿丘布成战阵,分成五队,一队列在李智机所在的山丘坡下,达三千之众。另两队布于李智机后方及左右,每队约五百名战士。
另两队各二千人,分布于左右两方较远的小丘高处,成钳形之状。人人士气昂扬,见乐流至,齐声叱喝高呼。
前方是个凹陷下去的小盆地,长满及膝青草,仿如天赐的大战场,对面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尚未见处和部战士的踪影。
乐流特别领着龙鹰,直赴王旗在处。龙鹰隔远便看到丘顶坐在马背上的李智机,因为不论服饰和战马,都与众不同,威武慑人,尽显王者之姿。
李智机别头往他瞧来,见到他的丑脸,先是微一错愕,然后方懂露出笑容,双目生辉的打量他。
这位奚族之主年纪不过四十,粗壮强横,背宽坚厚,颈子特别粗,一副孔武有力的外形,却是五官端正,带点温文的气质,合而形成一股奇异的魅力。
龙鹰见他前怎都没想过他是这么的一个人,绝非有勇无谋之辈。
李智机以汉语道:“欢迎欢迎,欢迎太医千里而来,为大治病,待本王清理族事后,再和太医把酒言欢。请太医到本王身边来。”
龙鹰连忙依上官婉儿所教,执行合乎他身分的觐见之礼,然后策马来到他马旁,落后少许,以示不敢和他并肩。
李智机向乐流道:“你给本王指挥中军。”
乐流领命而去。泰娅和五百战士,列阵于李智机后方,井然有序。
李智机举起马鞭,指着对面半里许外的浅丘,道:“越过山丘,就是古都那畜生的酋帐和营地。本王现在给他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若他不领情,本王会将他的营帐夷为平地,男丁则半个不留。哼!竟敢冒犯天朝太医,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龙鹰道:“全赖乐流大将保护本人。”
李智机笑道:“太医太谦虚哩!整个过程本王一清二楚。嘿!太医能预知未来的本领,是否甚么都可以算呢?”
龙鹰忆起胖公公说他必须“行蛊惑”,现在总算有幸言中,心中苦笑。道:“灵机来时,甚么都可以算,且必须依卦直言,否则会遭天谴。”
李智机大喜道:“不是本王不信太医,我族亦有通灵的神巫,但却不一定算得准。本王可否考验一下太医,就算算今仗的胜负如何?”
龙鹰想也不想的道:“不用算也知大王必胜。”
李智机道:“但胜利也有很多种,太医可否算出是哪一种情况?”
龙鹰闭上双目,自自然然便晋入魔极之境,却完全感应不到任何凶险,心中大讶。好一会后睁眼硬着头皮道:“算到了,是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
李智机皱眉道:“怎可能没有伤亡?”
蓦地战士全体发出啾啾呼叫,近万人的庞大声音,充天塞地,胆小者听了肯定给骇得屁滚尿流。
对面山丘处出现敌人,初时是十多个,百多个,然后是以千计的骑士,立在丘坡上,数目不超过三千人。奇怪的是人人垂头丧气,像来吊丧多于作战。
一骑策马直奔过来,体形剽悍高大,却没有武器随身。
李智机面容肃穆,盯着来人,举起右手。
啾叫声潮水般退下去,直至鸦雀无声。
李智机别过头来向龙鹰敬佩的道:“太医的六壬卦确灵验如神。”
龙鹰则心呼好险,他纯因感觉不到危险,故猜测这场仗打不成。
来骑驰至盆地中心停下,骑士甩镫下马,跪下,大声道:“处和部俟斤古都知罪,任凭处置,请大王放过古都亲族。”
李智机以奚语大喝道:“留你亲族,岂非让他们可为你报仇?古都你当本王是甚么人!此事没得商量,回去执起你的干戈,让我们大战一场。”
古都惨然道:“大王杀了我吧!”
李智机大喝道:“乐流!”
乐流大声应在。
李智机道:“他既想杀你,那杀他的荣誉自该归于你。”
阿会部的战士全体喝采欢叫,为乐流打气。对面山丘上处和部的战士,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见乐流策骑奔出,古都仍双脚跪地,却挺直雄躯,一副慷慨受死、昂然不屈的姿态神色。
乐流绕过古都,又奔回来,古都头身分开,仆倒地上,鲜血从脖子中激溅四洒,人头滚往一旁。
李智机向对山厉喝道:“限你们十天之内,送来百个处女、战马二千、羊牛各五千头,否则人畜不留。”
接着道:“我们走!”
号角声起,阿会部的战士爆起胜利的欢呼。
两天后,大军回到饶乐。
看到饶乐,便像看到契丹人的松漠都督府,难怪要另建新城。
饶乐位于土护真河西岸,水草肥美,景色宜人。因属河岸区域,草树充满生机,蓊郁苍莽,凉风拂拂,际此盛夏之时,更是缤纷灿烂,风光如画。
沿途原始森林延绵无尽,林内每见清流汩汩,处处均是广的原野。营帐毡房,分布远近,炊烟四起,奚人放牧的多是黑羊,也有牛和马。只看牧草种类多密度大,便知阿会部所占区域是优越的天然大牧场,难怪人强马壮,远胜其他四部。
塞外民族采的是以战养战的策略,战败者除伤亡外,不是被抢掠一空,便是须献上美女和牛马羊,因而强者愈强。
契丹人在长期休生养息后,利用草原丰富的天然资源,建立起强大的军事力量,一旦发动,势不可挡。
龙鹰比任何一个时刻,更明白自身所处的位置,明白所负任务的艰难。
饶乐城北依芒山,东临土护真河,整座城呈长形,长约七百丈,宽达五百丈。
有土墙环护,但高不过丈,以土石垒筑,外墙包砖,尚算坚固,却易被敌人攀墙入城,更拦不住好手的跨越。
最有防御力的则是分布八方,高达三丈的木构箭楼,每楼可容十个箭手,居高临下射杀来犯的敌人。
城内是两条大街十字相交,以百计低矮的土石屋错落分布,还有大量营帐夹杂其中,形成充满塞外民族风情特色的聚居地。
李智机的牙帐设在芒山上,是个有坚强防御工事的大木寨,旌旗飘扬,雄视饶乐,象是饶乐城的守护神。
李智机本要龙鹰去好好休息,可是龙鹰要为心中大计争取时间,请求立即着手医治他的儿子。李智机哪知龙鹰别有居心,还以为他医者父母心,非常感激。
接受了以万计的奚民夹道欢迎后,李智机亲领龙鹰到牙帐旁李大的营帐,请他入内为儿子治病。
乐流和泰娅仍留在处和部,处理诸般事情,包括处决古都的嫡系亲族。
李智机与龙鹰来到躺在羊毡上、盖以薄羊皮的李大旁,叹道:“这几天大情况转差,还有救吗?”
龙鹰看得暗自心惊,因他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李大是个只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