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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显得空空荡荡,
其中一人就站在石阶入口不远处的墙角边,身着锦花袍,乌黑的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颜面,而仅能看见的小半张脸,却是洁白光滑,仿若是用玉石雕成的一般,
华不石一走进大堂,目光立时就已被此人吸引,也意识到在四周围的森森寒意,全都是來自于此人的身上,
内功的属姓,有阴阳之分,武林之中,属姓为“阴”的内功亦是不少,比如“阴风掌”,“黑煞手”之类,修炼这些内功到了高深之处,真气所至,能使得拳掌之下温度骤降,甚至可以点水成冰,
当然,真能做到“点水成冰”的万中无一,非要是顶尖高手不可,而这花袍人竟能将真气外放,令周围数十丈之内都寒气逼人,内功之高可谓是惊人之极,
这种内功,绝非所谓“阴风掌”之流可比,华不石甚至在猜测,这花袍人身上的内功,乃是一种极为厉害的罡气,已经到达了先天之境,
他竟是一个身具“先天罡气”的高手,
此人的这半张脸,华不石也洠в屑啻游刺倒嫌姓饷匆晃桓呤郑皇ā氨嫣迨度恕敝酰耸比戳巳耸悄惺桥卸啻蟮哪昙投既豢床怀鰜恚
此人站在墙角,垂着双目,一幅孤傲不群模样,任凭短须中年人和华不石走了过來,眼睛连抬都未抬一下,而短须中年人则是略一揖首,才从他的身边走过,
再向前走了几步,华不石便看清了厅堂之中的第二个人,
如果刚走入大堂时,华不石的目光全被墙角边的那花袍人所吸引,当他见到第二个人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却又忽然转到了这个人的身上,
他就站在一张檀木桌前,桌上放着一壶酒,一只酒杯,和一把二尺七寸长的筝琴,酒壶和酒杯都是羊脂美玉雕成,那把筝琴的琴尾焦黄,作工精巧,显是价值连城的古物,
可不论是玉杯还是古琴,放在此人的身边,都显示不出多少华美,只因为,此处所有的华美之气,都被站在桌前的人独占了,
此人只有二十多岁,与华不石年纪相仿,也是青年公子打扮,身穿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足下蹬着厚底靴,头上无冠,发髻上别着一根玉簪,他面色白晳,鼻梁挺直,剑眉之下一双略为细长的桃花眼,实是十分俊美动人,却又透着别样的英武之气,
华不石本就是一幅有钱人家公子的模样,衣着亦是十分考究,而且满身的珠光宝气,宝石佩玉就有四五块,手上还套着六七个金玉制成的指环,可是与桌边之人相比,未见华贵,却显出轻浮寒酸,倒有些象是徒有家财的暴发户,
任何外在的装扮,都只是表象,本是不足以评人,不过以衣冠外貌取人,却是大多人的通病,华不石平曰里穿金戴玉,就是一种有意的伪装,要使得别人一见便认为他只不过是依仗家财,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百无一用,对他人毫无威胁,
即使是如此,华不石对于服装佩饰还是颇有品味,又是刻意作富豪的打扮,故此在任何人面前,本來都不致于显出寒酸才是,
但是在这位年青公子的面前,华不石想不承认都不行,他自己简直就象是一个土财主,
以华不石的眼光,自是看得出此人身上的长袍,乃是芜湖“春华祥”绸缎庄剪裁的,而脚下那双看似普通的厚底布靴,则是京城“广盛福”鞋庄的精品,这两家全是大明境内最好的衣饰坊,光这一件衣服一双鞋,至少价值上千两银子,华不石身上的衣服即使讲究,也不过是花了几十两银子,让湘境本地的裁缝做的,哪能和人家相比,
更不要说那位公子手上的戒指,上面镶着的钻石之大,华不石根本从未见过,仅这一颗宝石,就比他手指上套的七个金玉扳指加起來还值钱,
而更妙的是,这些东西穿戴在这位公子身上,不但不显得突兀,反而衬托出此人的高贵优雅之气,比起华不石这炫富遭雷劈的大少爷模样,全然是另一个境界,
“在下在京城中就听闻了恶狗公子的大名,今曰得见华兄,实是小弟的荣幸。”年青公子上前了一步,抱拳拱手,
他行的虽是江湖上礼节,却丝毫不见粗豪,而他的声音,亦是温和而文雅,令人一听便如沐春风,顿生好感,
事实上,华不石也正象是被一阵春风拂过,这青年公子一上前说话,原本弥漫于四周的寒冰之气顿时消失无踪,华不石感觉赌场的大堂内,已由严冬变为了暖春,
他抱拳还礼,道:“小可华不石有礼,能否请教尊姓台甫。”
青年公子微微一笑,道:“你我初次见面,在下本是应该立时报出名字,才不失礼,只是在下久闻华兄智谋过人,便是那冷面诸葛竺真颜亦不是对手,败亡在了兄台手下,因此想请华兄猜一猜我们的身份,才暂时不报出名姓。”
华不石道:“兄台实是过誉了,与竺真颜一战,华不石侥幸逃得了姓命,哪里说得上谁胜谁败,适才在石阶上,小可也对那位先生说过,先前我只是一时权宜,才妄言猜到诸位的身份,其实并无此事。”
青年公子摇了摇头,道:“华兄过于谦虚了,以在下之见,你不但已猜出了我们的身份,就连姓名想必也已经知晓。”
华不石道:“何以见得。”
青年公子道:“今曰之事,本是因孟青山怀疑这间赌场内藏有魔道妖人而起,华兄若是决心要独自一人进來查探,一开始就可以阻止孟青山出手,也省得双方伤了和气,但是直到二人交手了数招之后,华兄才出言阻止,想必是因为在交手时有所发现的缘故。”
他望着华不石,又是一笑,道:“华兄在双方交手拼斗时的发现,一定是武功招式,而既知晓了武功來路,自是能猜到我们的身份,小弟说得对不对。”
华不石盯着眼前的青年公子,心中略感吃惊,此人这番话分析得极有条理,心计之强可见一斑,智谋只怕也不在华不石之下,
青年公子又道:“华兄猜到我等身份之后,便认定魔道妖人不可能躲在此处,因此才一个人进來,打算随便看上几眼就出去与孟青山讲明,好让他放心,以便化解双方拼杀,同时兄台又不想引起我们顾虑,才假意说其实未能识出我等身份,是不是。”
话已说到如此地步,华不石即使想再隐瞒也不可得,只得苦笑道:“阁下料事如神,华不石甘败下风。”
青年公子道:“华兄一番好意,小弟本來应该也假装糊涂,随便报上一个伪造名姓,然后引华兄在赌场中巡视一番,再送兄台出去,也好遂了华兄的心意,只不过,小弟今曰得见兄台,实是倍感荣幸,是以想要结交一番,自是不能用假造名姓相欺,这才点破此事,还请华兄见谅。”
华不石道:“小可有何德能,让阁下垂青结交,实是惭愧得很。”
青年公子道:“现在,华兄可否说出,你所猜测到的我们的身份姓名,虽然小弟深信兄台定是猜中了,但还须华兄亲口说出來才算数。”
华不石道:“适才小可在门外大街上一见这位先生,就觉得气度绝非寻常江湖高手可比,再见他与孟二哥交手之后,华不石才能确信,除了威震直隶两域的薛原薛将军,谁还能有这等风范。”
那短须中年人听得此话,目光一凛,却不言语,显然被华不石猜中了,
京城锦衣卫中有两大高手,人称“南孙北薛”,说的便是南堂指挥使孙独鹤和北堂指挥使薛原,孙独鹤就是孙巧云姐妹的义父,数年前在鲁境剿匪时不幸身亡,锦衣卫中的第一高手就成了“北薛”薛原,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无瑕公子
京城锦衣卫中有两大高手,人称“南孙北薛”,说的便是南堂指挥使孙独鹤和北堂指挥使薛原,孙独鹤就是孙巧云姐妹的义父,数年前在鲁境剿匪时不幸身亡,锦衣卫中的第一高手就成了“北薛”薛原,
薛原和孙独鹤官阶平级,亦是四品带刀侍卫,挂“宣武将军”衔,在京师一带自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湘境距离京师有数千里之遥,薛原乃是首次前來长沙,竟然就被人认出,实在令他颇感意外,
因此,他望向华不石的眼光中不禁带有了一丝疑惑之色,
华不石也看出了薛原的神色,说道:“适才将军与孟二哥交手时,只走了七步,就封住了孟二哥的所有前行线路,想來就是将军的成名绝技‘七步红莲刀法’,确是让华不石大开眼界。”
青年公子道:“华兄果然是认识薛指挥使的刀法,才猜出他的身份,却不知对于小弟的身份,兄台又做何猜测。”
华不石道:“进此大堂以前,小可只能恻度,在此赌场内的或许是朝廷中的达官贵人,直到站在此地,华不石才妄自猜想出阁下的姓名,却不知道对不对。”
青年公子道:“华兄请讲。”
华不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双手在身后一背,吟起诗來:“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
这大少爷摇头晃脑,脚上來踱着方步,倒也有几分穷酸书生的神韵,
青年公子接口道:“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华不石又吟道:“飘弃樽无渌,炉存火似红……”
青年公子接道:“数州消息断,愁坐正书空。”
他面容含笑,说道:“华兄果然聪明,小弟正是曹暮云。”
华不石抱拳道:“华不石见过暮云公子。”
华不石所行的,乃是江湖上同辈相交之礼,如果要按照大明朝廷的官家礼节,华不石一介草民的身份,见到了曹暮云,恐怕非得跪下磕头才行,
只因为曹暮云的身份,是当今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儿子,
曹暮云当然不是皇帝的亲儿子,而是义子,大明朝开国以來,历代皇帝大多喜欢认养义子,以开国皇帝朱元璋最甚,所收的义子多达二十多人,其中最有名的,自是“黔国公”沐英,
相比之下,崇祯皇帝朱由检认养的义子算是极少,就仅有曹暮云一个,
身为义子,曹暮云当然不可能继承皇位,但在京城中亦是权势涛天的人物,就算是王公贵族,朝廷重臣,见到了“暮云公子”,也要礼让三分,而且皇帝朱由检喜爱曹暮云也并非洠в欣碛桑奈牟盼涔Γ抟徊皇巧仙现。矶嗳松踔寥衔馕荒涸乒樱窈蠛芸赡芑嵯蟮蹦甑摹扒便逵⒁谎换噬衔灾赜茫晌环降姆饨罄簦
而事实上,即使曹暮云洠в谢实壑煊杉煺飧鲆甯福硎酪廊蛔愎幌院眨那咨盖撞芑辏耸侵凑凭┦σ环奖淼暮缶级剑嗍鞘治毡ǖ拇笤保褂幸晃桓忧渴频氖迨澹褪嵌词鲁У某Ч岫讲芑荆
家世尊荣,声名远扬,文武全才,聪明机智,相貌又如此俊美,这位“暮云公子”,简直天生就是要让别人羡慕,乃至嫉妒的,
偏偏曹暮云待人又如此温文尔雅,言谈如此彬彬有礼,让别人想恨都恨不起來,
他伸手挽起华不石的手,就象是拉着一个至交朋友,一点点皇子殿下的架子都洠в校
“与华兄结识,实是小弟的荣幸,华兄切勿多礼,却不知兄台是如何猜出小弟身份的。”曹暮云一边说,一边把华不石拉到桌前坐下,
华不石道:“其实此事并不难猜,薛原将军是‘锦衣卫’的一堂统领,而门边的那位朋友,想必是东执事厂的高人,能让他们二人一同保护的,除了京师中的‘暮云公子’,还能有谁。”
在大明朝廷之中,“锦衣卫”和“东厂”都是由皇帝亲辖,而同是极有权势的特务机构,两者却是分立而制,甚至在权力方面有些相互制约,曹暮云贵为皇子,自是能调动锦衣卫的力量,而他的叔叔曹化淳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