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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已经收拾完毕,回来交差的大顺,见到陆不弃还是那样站着,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眼睛紧闭,就那样一动不动,忍不住嘟哝道:“老户头,你确定不弃大户头他不是中邪了?”
一巴掌过去,啪的一声拍了个脆响,西图沉声道:“你才中邪了呢,没看见不弃他这个姿势是熊势桩啊?”
“可是不弃大户头他都站了将近半个时辰了,这也太夸张了点吧?”轻揉了下被拍得生疼的额头,大顺扁了扁嘴:“熊势桩,就算是康泰大户头也不过站上个盏茶时间……”
康泰,是陆康在被定为大户头时,王应福要赐名时他自己取的,毕竟他也懂得,想用单名,几乎是不可能的。
“康泰大户头虽然是不弃他爹,可是安五禽仿生拳上的造诣来说,却只是不弃的徒弟,你这个比较算个什么事?”西图白了大顺一眼:“老实呆着就是,哪那么多废话?”
大顺点头:“嗯,老户头你见多识广,我就听你的……话说不弃大户头带回来的女娃儿,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从来就没见过还有人能长成这样的美丽,一点缺点都挑不出来……尤其是……”
“啪”的又是一巴掌,西图狠狠地抽在大顺的额头上:“那是不弃大户头的女人,是你能瞎叽歪的么?”
“呃……老户头,我也就是夸一下漂亮,也不敢起什么坏心眼!”大顺搓揉着额头,委屈地看着西图,像个娘们。
西图冷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敢起坏心眼,我就用两把斩首刀做成大剪子,把你那没用的东西给剪了……”
“嘶……”大顺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下面,瞪眼看着西图:“老户头,你这会不会太狠了点?”
“要是惹毛了不弃大户头,你觉得他会不会仁慈地给你留下两个蛋?”西图眯着眼睛。
大顺想到了安泽,想到了大古,然后想到了那两头腐毒鬣,然后双手捂得更紧了。
“不过话说回来……”西图扁了扁嘴:“那丫头确实好看,比早几年那个什么表小姐都要好看几分,不弃还真是有福了。”
“是啊……只可惜,康泰大户头他……”大顺想到了躺着的大康:“要是不弃大户头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西图却是若有所思地应道:“现在回来也不晚,那丫头似乎懂得解毒之术,我相信大康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么?那小女孩还有这本事?”大顺一脸的惊愕,不过看得出来,这个消息让他很是高兴。
“你可别小看了这些个小女孩,能跟着大户头一起进来密林的女孩,肯定不会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大小姐。”西图眼中带着几分追忆:“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个看起来跟个小媳妇一样的女人,一动手之间,却是把人心都挖出来了,说是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大顺嘴角抽动了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西图,毫无疑问,西图这个例子完全颠覆了大顺的世界观。
这个时候,陆不弃突然睁开眼睛开口了:“老户头说得对,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要是随便凭借外表去估计一个人,吃亏的会是自己。”
第八章 往事
“大户头!”西图和大顺齐声尊呼,现在在他们心中,陆不弃的地位比年前回到西北户时更在尊崇。
陆不弃微微摇头:“叫我不弃就好,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大户头了!”
大顺不会拍马屁,情真意切地咧嘴笑道:“在大家伙的心目中,大户头永远是我们最崇拜的大户头!”
西图也微微一笑:“不弃,称谓不过是一种态度,你就不用太在意了,你刚才……”
“有点领悟,实力突破了一点!”陆不弃并没有太高兴,父亲陆康的毒伤依然如同一块大石一般压在他心中:“我呆了多久了?”
“估摸半个时辰了!”西图应道。
陆不弃动了,几个纵步已经跃回了村户内,也不知道不悔她到底能不能帮父亲祛毒成功。
当陆不弃回到木屋,推开门扉,却见慧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目光扫过,法相庄严的不悔正盘坐在鼎炉旁,仿佛一座入定的女菩萨,美眸紧闭,秀美轻蹙,宛若在冲击玄关。
将陆不弃重新拉了出来,慧娘才开口,满是欣慰和激动:“虎头,那位姑娘说把你爹身上的腐毒都吸走了,你爹他没事了,说静养一些日子就会好的!”
陆不弃心中大松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不悔她就是能干!”
“她叫不悔?告诉娘,她是什么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啊?”慧娘紧紧地盯着陆不弃,在她心中,却是咀嚼着不弃和不悔这两个名字,怎么看怎么像一对。
“她……”陆不弃条件反射地应道:“是我义妹!”
知子莫若母,虽然从小到大也缺少交流,可是慧娘却也能感觉到陆不弃的那一丝惭愧,当下虎着脸:“跟娘也不说实话?”
陆不弃微愣,想到不悔可能跟母亲说了什么,反正旁边也没有他人,轻捏鼻尖,陆不弃讪笑道:“她……是我的女奴。”
“女奴!?”慧娘眼睛瞪大,她原本以为陆不弃只是难为情,不好意思承认跟不悔的感情,却没想这么一威逼,竟然逼出这么个结果。
陆不弃一阵汗颜:“娘,我以为您知道呢……”
“我知道什么?我看人姑娘对我恭恭敬敬的,我以为是你的小恋人呢……你……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就能收成女奴了呢?你自己都才什么身份,这不是委屈人家姑娘么?”
见慧娘一副“子不教母之过”的样子,陆不弃脑袋都是大的:“娘,你先别这么激动嘛,搞得好像你儿子我出去坑蒙拐骗了一样。”
难得感受到儿子在身前吃瘪的样子,心头也没有了压力的慧娘却是扑哧一笑,面若昙花:“那你跟娘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自己是轮回者,这种可能会让母亲生出太可怕想法的事之外,又有什么事是自己的父母不能说的呢?
从逃难开始说起,一些困难和辛苦自然都是一语带过,只是挑一些比较有趣和快乐的事说了下,重点说了下认识龙不离,然后收不悔做女奴的事。
在听到不悔竟然是一条大蛇化的绯云螭,慧娘惊讶万分,不过却也不害怕,毕竟她原本先入为主的认为不悔是她的准儿媳妇,现在又知道她是儿子的女奴,再者,她也并不是没有听说过玄兽。
而当听到陆不弃竟然碰到了陆家鹰卫营的人,而且到了洪山郡,慧娘的脸色才真正是变得凝重了,见儿子那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虎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不弃轻捏鼻尖:“娘,我也不小了,你不觉得有些事情现在也是时机让我知道了么?”
“你这次会临时赶回来,应该就是心中有很多疑虑吧?”慧娘定定地看着陆不弃,伸手轻抚了下他那刚毅的脸庞:“儿子,这些话……本来应该是你爹跟你说的,可是他现在要养伤,要是说起这些往事,恐怕会对他影响不太好……”
陆不弃拉住母亲那放下的手,重重点头:“娘,就你跟我说吧,我听着。”
“虎头,你总是那样有主见,还有能力,或许你在洪山郡已经找到了许多蛛丝马迹。”慧娘追忆道:“其实……你爹并不是普通人,他是洪山郡陆家的嫡长子,陆康,而我,也是洪山郡的大户罗家之女,罗慧!”
虽然心头知道了这些事,可是从母亲的嘴中亲口说出,陆不弃心中还是震了一下。嫡长子,那绝对是家族继承的第一顺位人选,要有多悲催,才会沦落至此?
“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虽然比不上皇室,也比不了侯府,可是依然注定要经历一次巨大的动荡。只不过我们都没想到,动荡会来得那么快!”
“当时陆家的家主还是人称鹰枭的陆鹰,也就是你爷爷。你爹虽然是嫡子,可是他从小就不喜欢习武,甚至可以说是极其讨厌习武。这或许是继承了你奶奶的温厚,不喜与人争斗。”
“说也奇怪,公公他嗜武成性,可是对于你爹不像你大伯那样过多苛责……”
陆不弃听到这,想到陆扬,忍不住插嘴道:“爹不是嫡长子么,怎么我还有大伯?”
“这事就要从陆家的传统说起,作为一个大家族,嫡系子孙到了适婚年龄,无论你愿不愿意,家族都会安排一个非明媒正娶的小妾,这个小妾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以避免因为武者意外频出,而导致家族人丁凋零的情况。”
“你爷爷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当了父亲,是那小妾给他生下了第一个儿子,也就是庶长子陆扬,年龄足足比你爹大了十五岁。”
陆不弃心中了然,庶长子比嫡长子年长如此多,这绝对是大忌,也难怪传承会出现动荡。
“你大伯出世后,家族就放你爷爷出去闯荡,直到有所为,并认识了你奶奶,你爷爷方才回转家族,颇为稳定地经营他的人脉和实力。”
“后来,你爷爷通过明争暗斗,排除异己,成为了陆家新一任的家主,那个时候你爹已经十五六岁了,却连勇力都没有修出!”
“我嫁给你爹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五岁,虽说你奶奶也给他安排了小妾,可是却一直没有子嗣,直到我嫁给他的第二年,我怀孕了……可是,灾难也来了。”
“那一年,公公出远门可并没有按时回返,一直过了大半年都没回来,也没人任何消息。整个陆家人心思动,那个时候不少人都觉得你爷爷恐怕是在外意外殒命了,谁继承家主之位,就成为了迫在眉睫的事。”
“你爹虽然从来没有修武,但是他待人宽厚,为人谦恭,洪山郡不管是内堡还是外镇管事,多为服气你爹的人。加上你叔叔陆泰,年纪轻轻,就已经修到了热血境,甚至被玄修门派收为门下,所以当时家族内,你爹当家主的呼声很高。”
“可是……这也是灾难的源头所在!”说到这,罗慧忍不住怆然泪下:“原本我们可以平平安安,富贵一生的,可是有一天,我娘家那边突然来信,说是我那老父亲病危。你爹爹他是个极其孝顺之人,当下也没有安排什么人,就随便叫了个亲卫,带着我奔马出城探访……却没想,碰到了杀手。”
陆不弃目光微眯:“那杀手叫做陆飞鹏?”
“是的……虎头,你已经知道了?”罗慧轻抹泪珠。
陆不弃点了点头:“不过具体的情况我还是有些疑惑,娘,你继续说下去吧,我不插嘴了。”
“那陆飞鹏本就是陆家鹰卫营的高手,我们那个亲卫也没有在意,招呼间被他杀了。我和你爹当时才明白过来,这是个陷阱,可能是庶出那边几位兄弟忍不住要出手了。”
第九章 以身受毒
“可我们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杀我们,话说开来,原来你爹爹少时对他有恩,他念着这份恩义才不痛下杀手。原本你爹爹想让他弃暗投明,可是他心系老母,并认为以你爹的心性,加上小叔又还在门派之中,即便度过这劫,下次也在劫难逃。”
“为了孝义兼顾,他选择将我们送到了一个认识的奴隶贩子处,委托他将我们送出洪山郡。”
“虽然那个奴隶贩子看在陆飞鹏的情面上,对我和你爹还不算太坏,并答应给我们找一个好去处,可是我有身孕,又如何受得了长途奔波,在途中,有次不小心摔倒……孩子没了……”
抱住痛哭出声的母亲,陆不弃也忍不住虎目含泪,听着罗慧那哽咽的声音呜咽着:“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就这么没了……”
半晌,罗慧从悲伤的气氛中回过神来:“这事,你莫在你爹爹面前提起,他一直觉得是他没用,害得孩子未生先夭,时常自责。”
陆不弃凛然点头:“娘,我自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