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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论怎样花天酒地、拈花惹草,都只说是小事。你们怎么会知道女人心中的
苦,女人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受这样的委屈。豁出去,闹一场,又有什么不好?”
苏吟歌目光沉静,望着顾青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豁出去的勇气和决心。
夫妇之伦,对女子来说,重要性远远超过男子。受了这样的委屈,是锥心之痛。
可大多数女子,哭过了闹过了,也只好罢了。真闹得僵了,吃苦的依旧是女子。”
顾青瑶胸中怒火沸腾,脸都涨红了,上前一步,逼近苏吟歌,浑然不觉二人
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气息可闻,“所以女人就要认命,就该认命吗?女人难道不
能争,不可争吗?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是弱者,都只会哭几声就算了……”
“你是我所见过最坚强的女子。”苏吟歌眼神忽然幽深复杂得看不清,语气
却又无比平静。
这样强烈的反差,再加上这一句突兀的话,令顾青瑶一愣,满腔怒气,竟发
作不出了。
“但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有你的坚强和勇气,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承受得起
后果。宋嫂嫁给她丈夫也有二十年了,又有一子,也已长大成人,远去外城行商。
她的生活,十分安定,夫妇关系,也应该很稳定了。按理说,真要吵闹什么,也
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可万一闹得大了,最容易受伤。最没有自保之力的,也是她。
我们外人,可以激愤,可以气怒,可以说气急怒骂的话,可以挑动她把事情闹得
更大些。但这些,都伤不着我们;可对她,却关系一辈子。”
“我会帮她的。”顾青瑶冲口而出。
苏吟歌轻叹着摇头,“我知道你是真心所言,并不是无关痛痒的客气话。只
是对宋嫂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你的帮助,而是丈夫的柔情。而这个,光靠生
气,是生不来的。”
顾青瑶哼了一声,只觉胸中一股郁闷之气越来越重,急需发泄之所。暗中下
了决定,她也不再看苏吟歌,拂袖便走,径直与苏吟歌擦肩而过,直朝外头走去。
心中已拿定主意,无论苏吟歌如何喝止询问,也不加理会,不做回应。谁知
耳旁却传来淡淡的一句:“就算你会武功,就算你把他打得起不来,就算你拿刀
架着他的脖子要他对妻子好,你以为,这对夫妻来说,是好事吗?你以为,这就
是你的成功吗?”
顾青瑶全身一僵,半晌动弹不得。听得身后脚步声渐渐接近,心头又悲又恨
又苦又酸,她愤然转身,大叫了起来:“那你说该怎么办?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当做什么也没看到?还是劝宋嫂回去,做她的贤良妻子?看着丈夫床上躺着别的
女人,还笑着说好?”
苏吟歌走近顾青瑶刚要说话,忽见她旋风般转身,黑发在空中飘扬起一个美
丽的弧度,悄悄自鼻尖处滑过。脚下也不由得一滑,几乎要跌倒。惊觉两个人的
距离太近,心跳和呼吸同时急促了起来。耳旁却听到顾青瑶含愤的悲叫,看她单
薄的身体,因悲恨,在风中悄悄颤抖,脆弱得似乎风一吹,便会无声地消散一般。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右手,想要去碰触她,却又急忙用左手极力按住右手,按
捺着忽然间狂乱的心绪,尽量从容地笑一笑,“出了这种事,谁都不愿意。我明
天再去宋三那儿看看,能劝就劝。你好好照顾宋嫂,别叫她想得太多了。这个时
候,她最需要的,就是帮助和支持。”
他用尽平生之力,尽量不着痕迹地把目光从她美丽的容颜上移开,侧身从她
身旁走过去。
顾青瑶怒极发作,没料到苏吟歌却全不生气,态度如此平和,又肯到宋三那
去劝说,自己反倒有了歉意,想也不想,脱口而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宋嫂,
就像你照顾我一样。”
一语出口,才惊觉失言,脸腾地涨红,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苏吟歌闻言一惊,如惊雷响在耳旁,急速回身,看到明月下,这女子,羞红
的双颊,慌乱的眼神。
她知道?她竟知道?原来,这么多日子,这么多苦心,所有的一切,她原来
是知道的?
心头莫名地,有什么激荡了起来,即柔且软,又带些说不尽的暖意。
笑容,悄悄地飞上了唇边。
不是以往面对病人时,那从容的,安慰的,叫人宽怀的笑容,而是透着无尽
愉悦快活的微笑。
笑容初是在唇畔,然后徐徐延伸到了眼角,接着在眼眸深处悄悄闪耀,又悄
然地让整张脸,整个人,都在绽现一个无声的笑。
顾青瑶脱口失言,已是心头羞窘万分。装了这么多时日的糊涂,明正言顺地
恼他恨他怨他气他,一股脑儿把种种火气,各种不满,全发作到他身上。理直气
壮地恨他刻薄,气他无情,怨他压榨,怒他无礼,却叫这一句话说破了原形。
心头纷乱之时,又见苏吟歌迅急转身,眼中的惊奇、震动,明显得叫她的心
更是狂跳了起来。
再然后,淡淡的笑容在苏吟歌唇边展开,笑意悠悠,纯净得如蓝天白云,明
净得直动人心。他整个人似乎都在这一刻松驰了下来,最最纯粹的欢愉和喜悦就
这样从他的眉梢眼角,悄悄地散发出来,把整个天地都似乎感染得也多了一缕欢
喜之气。
顾青瑶偷偷地看向他,却又在接触到这笑容时,眼神一震,竟再也移不开了。
他也不过只是个五官端正的大夫,既无华服锦袍,又无俊秀容颜,却在这将
暮的阳光和清风之下,发自真心地一笑,竟焕发出无以伦比的光彩来了。
苏吟歌一笑之后,也不再耽误,转身便出去了。
顾青瑶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了良久,方才回身打开房门,悄
悄走到宋嫂床前。
床上的人,双眼微闭,泪痕未尽,鼻息也显不平和低沉。看来,也未必是真
的睡着了。
顾青瑶无声地坐下,轻轻地握住宋嫂的手。
宋嫂,无论如何,我会在你身边,帮助你,帮助你站起来,帮助你对抗一切,
就像……他为我所做的一样,所以,请你和我一样,坚强起来,站起来!
第五章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顾青瑶脸色剧变,猛然瞪大了眼睛。
坐在同一桌的宋嫂,缓慢而机械地吃着饭菜,眼神呆滞,心思根本不在饭菜
上。
苏吟歌吃得也很慢,每一筷伸出,都重逾千斤似的,但眼神却依旧温和。
顾青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莫大的毅力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去,笑着站起来
道:“我吃饱了,你们呢?”
苏吟歌一笑,放下碗筷。
宋嫂既没有发现顾青瑶只吃了一筷子菜,也感觉不到是饱是饿,同样木然地
放下了筷子,木然地站起来,往房间走去。
顾青瑶迅速地收拾碗筷,眼中尽是担忧,“不能再让宋嫂做饭了。”
“什么都不让她做,她只怕更加难过。”苏吟歌的眼神,也异常沉重。
已经是第十大了,宋三一次也没上门来。
宋嫂在起初的两三天里,还时时地叫骂着,说什么就算他上门来求她,她也
不会轻饶他。可是眼神却总是趁着无人注意时,怀着期待遥望门外。从第四天开
始,她连骂都不再骂了,无论做任何事,都没有心思。
擦桌子擦一个时辰,抹布还只在一个小地方划圈;做出来的菜味道古怪得难
以下咽;打扫房屋,搞得满屋子灰尘。
从第六天开始,她每天不断地叹气,不停地念叨,忽喜忽怒,情绪越来越失
控。陪伴着她的顾青瑶,甚至连不要宋嫂做家事的话,也不敢说出口,惟恐更触
了她的伤心事。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能背着宋嫂,催苏吟歌想主意:“你倒是
说个法子啊。你就眼看着宋嫂这样下去吗?你找宋三那么多次,一次也不管用吗?”
“宋三和王寡妇本来也有些牵扯,只是素来不明着干,这次闹得大了,宋嫂
又气离了家门,王寡妇索性明着搬去与他同住。宋三正是情热的时候,上次大闹
的气也还在,不但不想上门陪礼,还声言如果宋嫂不想明白,以后不能和王寡妇
和气相处,就不要回去了。我屡次相劝,还请了左邻右舍帮忙,宋三也不知是拉
不下面子,还是碍着王寡妇,就是不松口。”苏吟歌长长地叹息。
顾青瑶极力按捺住心头的气愤。今日的宋嫂,便是当日的自己,若不是遇上
苏吟歌,若不是被他激起了重新生活的勇气,焉知他日,自己会不会也似宋嫂这
般,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了无生趣。一阵激动,她忽然伸手拉住苏吟歌的手,大
声地叫道:“帮帮她,救救她吧,当初,是你救了我的身,也救了我的心。现在,
求你也救救她吧。”
苏吟歌被她情急失态地抓住了手,只觉得她的手柔软无比,想要悄悄抽回自
己的手来,却又有万般的不舍。可这个样子,于男女礼数不合,又恐顾青瑶事后
悔恨懊恼,心间纷乱成一片,口里还得说:“救你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是
你的坚强,让你得以自救。我们可以尽量帮助宋嫂,但她真正能靠的,依然是她
自己。”
顾青瑶一阵失望,低下头去,忽然发现自己居然紧抓着一个男人的手,惊得
眼睛猛然睁大,双手飞快地缩了回去。低下去的头,再也不肯抬起来了。
苏吟歌也是无比羞窘,脸上热腾腾地直红到了耳根,心间骂了自己几百声卑
鄙无耻,居然利用顾青瑶的善良,占这样的便宜。可就是这等羞愧之际,却也约
莫知道自己心灵深处隐约的惊喜。越是如此,越觉得自己卑劣,越是面红耳赤。
若非顾青瑶一直低着头,他更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你去照料宋嫂吧,我去前头照看生意。”他急急忙忙交待了一句,便逃也
似的走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好一阵子,顾青瑶才慢慢抬起了头,把一双手举
到面前来看。掌心中湿润一片,在方才的片刻之间,竟已流了满手冷汗。
待要走回房去找宋嫂,竟觉得腿脚无力。不知为什么,竟连站也站不住,只
得坐到椅子上,怔怔地出了好一回子神。
“宋嫂,怎么还没睡?
夜都深了。”尽管心头一阵阵纷乱未曾恢复,在宋嫂面前,顾青瑶还是露出盈盈
的笑容,像没事人一般。
“都深秋了,这晚上特别冷,你说那没良心的,记得多盖一床被子吗?”宋
嫂眼神遥远,答非所问。
顾青瑶心中抽痛,脸上还强笑道:“他有手有脚的,不用你这么担心。”
“唉,你不知道,大老爷们,粗心着呢。这二十多年来,他的衣服鞋袜、吃
饭睡觉哪样不是我张罗。以前他就老爱说,要离了我啊,他连活都活不成了呢。”
宋嫂低低地说着,不知不觉又微微一笑,似要将二十年夫妻生活中的温馨甜美,
都拿出来重温一番。
她越是如此,越是让旁观者心中不忍。
宋嫂却不知不觉地继续低声埋怨道:“这个死人,怎么还不来,我知道他是
个大男人,他要面子。可我站在街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他要不来下跪认
错,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