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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奔雷没有退去,依旧冷冷地站在那里。
筱矝看见任飘萍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缓缓地掏出一个荷包,又自荷包了拿出一个瓷瓶,从那瓷瓶里拿出一粒药丸,道:“她是我的痛,我的过去,爱也是有生命的,对吗?”
筱矝似是不懂,道:“爱也会死吗?”
任飘萍笑道:“是!”
说完话的任飘萍忽然出手。
尽管任飘萍出手已是比平日里慢了很多,但是筱矝绝难想到此刻的任飘萍会对他出手,是以此刻被任飘萍点住穴道的筱矝一动不动的看着任飘萍把那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她的惊愕的眼里的任飘萍对着她笑,笑道:“要活下去,因为我不会死!”
任飘萍忽然不说话,因为他已经不能说话,他不能视物的双眼已是在此刻闭上,那个握在手里的瓷瓶悄然从他的手指间滑落,掉在沙丘上,然后就那么咕噜噜地顺着沙丘向下滚落,直到滚落出她的视线。
筱矝虽然不知道任飘萍给她吃的是什么药,但是她知道对于自己一个将要死的人,任飘萍是决计不会给她吃毒药的,那么这个世间的药除了毒药还会有什么药呢?她当然明白任飘萍希望她活下去,但她不明白任飘萍为什么说他不会死。
长途奔袭而来的常小雨冲在最前边,他已经看见了李奔雷,然后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任飘萍和筱矝,再后来便看见了一个东西一弹一弹的顺着沙丘咕噜噜地想自己滚来,近了,近了……待到眼前时,常小雨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瓷瓶,因为那个瓷瓶,他在洛阳牡丹山庄时见过,当时任飘萍身中雷鸣掌昏迷之时,他去搜任飘萍的弑天剑,没有找到弑天剑的他却是无意间看到的这个瓷瓶。
常小雨左脚倒扣马镫,身子一个侧翻,同时猿臂轻舒,那瓷瓶已是被他一把抓住。身后的难听雨见之问道:“常少侠,什么东西?”常小雨却是不答,因为他知道这个瓷瓶的滚落绝不是一个好兆头,脚下用力,胯下马儿直向上冲去。
转眼三匹马已到任飘萍和筱矝眼前,常小雨三人飞身下马,但见眼前状况,三人便已是悲从心来。
任飘萍还在那里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三人却是忽然听到筱矝的声音:“任大哥没有死!解开我的穴道!”筱矝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得三人心中一喜。
常小雨已是一步上前解开筱矝的穴道,难听雨心下一喜的同时已是把住任飘萍的右手脉搏,入手处任飘萍的肌肤已是有些冷了,再触及脉搏时,脉搏全无。
刘浩轩虽然鲁莽,但也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当下已是鼻头一酸,却见到常小雨怒目而视筱矝,空气中突然之间弥漫起一阵肃杀之气,只听常小雨沉声问道:“筱矝姑娘,你的穴道是谁点的?”
站起来的筱矝的唇已是恢复到先前的红润,她还在想任飘萍的那句话,随口答道:“任大哥点的。”人已是俯身伸出食指探视任飘萍的鼻息,只是此刻的任飘萍哪里还有呼吸,心中一惊,暗道:任大哥不会骗我的,他是那么认真的一字字告诉我他不会死的。耳边同时响起常小雨冷冷的声音:“老狐狸为什么要点你的穴道?”
筱矝终于听出了常小雨语气的不善,抬头,清冷的眉目中泛出一丝惊讶和愤怒,道:“常公子,你在怀疑我?”
常小雨道:“不敢,就事论事而已。”
筱矝虽觉自己委屈,但还是强忍心中的愤怒,站起身来,道:“任大哥点住我穴道之后,便把一粒药丸塞进我嘴里,因为之前我和任大哥都已是身中贺季晨的五毒摄魂珠的银针,那银针上有剧毒,想来任大哥是为我解了毒,现在我的身上的毒似乎已是没有了。”
这时刘浩轩道:“五毒摄魂针确实是贺季晨所有,其汲取了青蛇、蜈蚣、蝎子、蜥蜴、蟾蜍五种毒精炼而成,奇毒无比,所中之人不到片刻便会全身无力,半个时辰后身体便会僵硬,而且银针会在一个时辰后刺穿心脉致人而死。”
常小雨自是不吭声,先前他便是因为中了那五毒摄魂针才被贺季晨拿下的,却是眼睛看向难听雨,难听雨已是翻过任飘萍的身体,细查之下,任飘萍的腿部衣服上确是有很多针眼,虽对常小雨点了点头,道:“筱矝姑娘,常少侠也是为了少主……”说至此时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其实常小雨本不必征询难听雨的,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筱矝背后凤尾裙上的针眼,只是看着不远处静立于沙丘之巅的李奔雷,再加上之前筱矝替任飘萍换上黄金甲之时的一举一动以及只言片语使他对筱矝产生的怀疑,此刻的他依旧不能释怀。
筱矝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那银针会在一个时辰后刺穿心脉的话,眼睛紧紧盯着沙地上那个装瓷瓶的荷包,弯腰捡起那荷包,暗自思忖,既然那药丸可以解去我身上的毒,那么……筱矝的眼立时顺着适才瓷瓶向下滚落的痕迹而去,口中已是呼道:“瓷瓶,瓷瓶,大家赶快找一个瓷瓶……”人已是向沙丘下走去,满地搜索着。
常小雨望着筱矝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歉意,大声喊道:“筱矝姑娘!不用找了!”
距常小雨三丈之远的筱矝猛回头,见常小雨挥动着的右手中正拿着她要找的那个瓷瓶,欣喜若狂,两个起落便已到了常小雨的身前,一把拿过那瓷瓶,瓶底朝上,瓶口向下往自己的手心里倒,可是什么也倒不出来,她再倒,狠狠地倒,可是依旧什么都没有,她又拿在手中猛烈的摇,没有一丝的声音。
筱矝在想,任飘萍倒出的是希望的瓷瓶此刻她倒出的却是失望。
常小雨静静地说道:“别摇了,那瓷瓶里本来就只有一粒药!”说完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任飘萍的身前,顿首捶地,歇斯底里喊道:“老狐狸,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常小雨害了你啊……”
刘浩轩和难听雨对眼前的这一幕已是混混沌沌不明白。
可是筱矝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戕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任飘萍,毕竟自己是自戕未遂。
第五十一章 白云苍狗(第二卷之大结局)
就在众人不明白常小雨说是自己害死任飘萍的时候,李奔雷已经向他们走来,李奔雷一边走一边嘴里极有韵律地自言自语道:“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说的正是唐朝杜甫的《可叹》。
‘有’字落,李奔雷的人已是到了任飘萍的跟前,竟似没有看见任何人一样,伸手就去摸任飘萍的另一只手,常小雨怒,想也不想,挥刀就砍,李奔雷似是早已料到,看也不看常小雨的刀,冷冷道:“紫云!”
常小雨的挥出的刀嘎然而止在距李奔雷咽喉不到一寸的地方,常小雨的脸色已是紧张到了极点,就好像那刀是架在自己的脖颈上,自喉间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她怎样?”
李奔雷已是摸着任飘萍的脉搏,脸色现惊疑之色,不答反问道:“你身上可携带有磁石?”
收回刀的常小雨的思绪还停留在紫云的身上,随口问道:“有,要磁石做什么?”
难听雨却是听了个明白,要知一般武林人士出行身上总会携带火折子、磁石等物什,磁石主要就是用来吸取身上所中的毒针,银针等暗器的。李奔雷此刻要磁石不正是要去掉任飘萍身上的毒针吗?立时便把自己身上所携的磁石交给了李奔雷,只是满脸疑问道:“少主还有救?”
常小雨似是这时才明白过来,急切道:“前辈,还请救救老狐狸!”尽管现在的他心中嘀咕着:这老家伙到底想要怎样?但改口称李奔雷前辈却也是反应极快。
立于一旁的筱矝此刻竟是举棋不定,不知该怎样去面对李奔雷,一方面李奔雷是她的师傅,对她有着天大的恩遇,另一方面适才见到李奔雷时,自忖必死,又心中多少忌恨李奔雷见死不救,所以当时很是无理的看也未看李奔雷。而此刻李奔雷突然出手要救任飘萍她心里自是高兴,却也在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为何适才不救现在却救?
李奔雷接过磁石不答难听雨,也不理会常小雨,却是斜倪了一眼筱矝,温言道:“还不过来帮忙!”
筱矝见师父似是没有生自己的气,立时应声道:“是,师傅!”脚步轻灵之极,跃至李奔雷的跟前,也不问李奔雷,自顾扶起任飘萍的上身,慢慢地卸掉任飘萍身上的黄金甲,接着便脱去了任飘萍身上的那白灰色的天蚕宝衣,而在此非常时刻,常小雨、难听雨和李奔雷的眼中还是情不自已的一亮,紧紧地盯着那江湖传说中刀枪不入的天蚕宝衣,尽管三人之前都见过天蚕宝衣。
天蚕宝衣褪去之后,任飘萍身上露出贴身的白色绸布对襟衣,筱矝这时缓缓地一个一个解开那一排一字扣,渐渐露出任飘萍的胸和乳,尽管筱矝一向落落大方,但此刻也是娇颜羞意浓浓,紧闭双眼。而李奔雷却是睁大了眼看着,生怕是错过了或是漏掉了什么似的。
被脱光衣服的任飘萍的身上除了一个香包,些许碎银、银票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了,没有弑天剑,也没有《九天玄功》,李奔雷的眼掩不住的失望一一看在常小雨的眼里,常小雨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却也是一闪而逝。
可是很快李奔雷的眼在触及任飘萍的左肩上的一片状如马蹄的血红胎记时竟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他的拿着磁石的手竟是在不停的抖动。
常小雨握着飞雪刀的手亦是一抖,握刀的手上已是青筋暴突,也许此刻是截至目前为止他杀掉李奔雷的最好的机会,可是他的眼在触及任飘萍无力垂着的头时,整个人便是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渐渐平静的筱矝睁开眼,见李奔雷此般模样,不禁疑惑道,轻声唤道:“师傅?”
李奔雷愕然惊醒,‘厄’了一声,道:“替为师护法!”说罢,李奔雷已是盘膝而坐,白发垂及胸前,双掌抵在任飘萍的后背之上,缓缓发力,不消片刻,任飘萍的全身已是被一层清濛之气所笼罩,清濛之气中的李奔雷的双手已是从中退出退出,左手掌心的磁石上赫然而现数十根牛毛般的银针。
常小雨的笑不是很坦诚,但已是说道:“多谢前辈了!”这时难听雨问道:“李兄,少主现下的状况究竟怎样?”
这句话正是筱矝要问的,是以筱矝立刻道:“是啊,师傅,你就说说吧!”
李奔雷不冷不热道:“不好说啊!任少侠现在的脉象看来和死人几乎是没有分别,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但仔细查看,隐约可察他的体内仍有一丝极为微弱的气息维持其气血的最基本的运转。”
筱矝已在为任飘萍穿衣,那神情极为专注,她此刻竟是相信了任飘萍说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常小雨看着筱矝的一举一动,耳闻李奔雷的此番言语,道:“前辈,只是他这样能维持多久,他不是还身中剧毒吗?”此刻常小雨嘴里的他自是指的是任飘萍,似是觉得再称呼任飘萍老狐狸已是不妥,遂改口。
难听雨若有所思,道:“若是那五毒摄魂珠之毒和飞罗裙之毒能够相互抵消就好了!如若不然,毒性纵是不攻心,时日一久,必会伤及少主的五脏六腑,到时还是回天乏力。”
给任飘萍穿好衣服的筱矝忽道:“据说在极其寒冷的境况之下,毒性便会失去其药理作用。师傅,不若先送任大哥去谷中的寒潭之上一试!”
孰料李奔雷问道:“为师为何要这么做?替他去除毒针是因为他为你解毒,此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