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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在吸烟,修长白皙的指间,烟雾缭绕。而他的侧脸线条分明、五官干净漂亮,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
只是,光看他夹着烟的那两根手指,都有种颓唐而冷酷的气场。
白锦曦脑海中闪过个念头:他看起来的确是最坏的刑警。
察觉到她的注视,韩沉抬头看过来,依旧是乌黑动人的澄澈双眼,呼吸间缓缓逸出白色烟气。
白锦曦双手往裤兜里一插,目不斜视从他面前经过。
擦肩而过。
“疼哭了?”低沉的嗓音,不咸不淡地响起。
白锦曦一愣,陡然反应过来。
她今天顶着对红肿的眼睛来上班,除了周小篆,别的刑警也都多看了她几眼。这家伙……疼哭了?
她的胳膊……
竟然在奚落她……
白锦曦停步,原地深吸口气。
猛然间身手如电,侧身就用胳膊压住了他的脖子,“砰”一声就将他压在了墙上!而他竟然没什么反应,任由她一击得手。修长的双眼微垂着,静静看着她。
这动静太大,前面的两个小警察惊讶地探头过来,面面相觑:“白警官……”
要知道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向彪悍粗暴的白刑警,把看起来俊朗安静的大神探,给摁倒在了墙上。
白锦曦根本不理会他们。
楼道口很狭窄,两人的身躯几乎紧贴着。由于他太高,白锦曦必须微微踮起脚,才能刚好牢牢压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也“钉”在了他怀里。
而他显然半点不慌,平静地盯着她。隔得这么近,白锦曦才发觉,他的瞳仁极黑极大,竟像是孩子才有的眼睛。难怪隔得远看,就不由自主被他的眼睛吸引。
不过白锦曦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嘴角勾起冷冷的笑。
“我一般不这么暴躁。”她原本清脆的嗓音压得又低又狠,“但有的人太狂太拉仇恨,我也没办法。”
他看着她,不说话。
这沉默叫白锦曦有点不爽。有种一拳头打下去,却不知道对手到底是什么路数的感觉。
她刚要松手,他却抬起眸,眸中仿佛初次遭遇那晚,浸满霜雪般的寒气。
“我一般也不威胁人。”他缓缓地说,“我在素色查的是私事。如果你再多事……”他声音一顿。
白锦曦微愣。
猛然间就感觉到一股大力朝自己胳膊上袭来。
她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连手都没抬一下,就这么原地直起身子、胸口骤然往前一挺,力气竟然大得白锦曦两只胳膊都压不住。
坏了!白锦曦条件反射松手就想跑,但是哪里还跑得了?转瞬间她眼前一花,脖子上就多了只有力的手臂桎梏——她竟被他反手压在对面的墙壁上。
楼道窄而阴暗,有阵阵发霉和灰土的气息。白锦曦狼狈地被他压在墙上,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下意识想抬腿踢他,可望着他黑黢黢的眼睛,莫名居然有点不敢。
而他像是立刻察觉了她的想法,眼里掠过冷淡的笑意。
白锦曦咬牙切齿:“你混蛋!”
他脸色淡漠,目光幽黑迫人。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目光正对着目光,呼吸逼迫着呼吸。
白锦曦执拗地紧闭着嘴。
她知道他在等她服软。
这个阴森又冷酷的家伙。
但是她不想服软。
一秒、两秒、三秒……
“锦曦?”
一道清冽而温和的嗓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韩沉和白锦曦同时转头望去。
楼外空地上,穿着白大褂、戴着头套手套的徐司白,眉头微蹙望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所以……韩沉你其实就是个貌美粗暴的家伙,跟白锦曦一路货色?”韩沉:“闭嘴。不要破坏我的男神形象。”作者:“但是妹纸们都说这种类型不够萌啊?没有徐白白萌。”韩沉(冷淡):“那是我还没开始萌。叫她们等着!”O(∩_∩)O摸下巴,我觉得其实你们比我在新网站适应更快,成长更快,哗啦啦这么快就有一堆推荐票啦:)谢谢大家鼎力支持,老墨鞠躬了!另外也挺好奇,不知道更新五六章了,有没有新读者进来,一定会有的吧!明天中午见!
第七章你的残缺
韩沉又看了她一眼。
这才倏地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白锦曦恨恨瞪着他,伸手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转头看着徐司白:“你怎么来了?”
徐司白这种重量级的法医,一向只在命案现场才出现。
阳光透彻而明媚,徐司白站得笔直。白皙清隽的脸上,眉头依旧皱着。
“今天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他答。
白锦曦点点头:“强奸案,有点棘手。”
说话间,他已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哭了?”
白锦曦真的有点无奈。
怎么今天人人都关注她的红眼圈。
她笑笑答:“没有,你看错了。”
徐司白盯着她,漆黑清澈的眼眸,如两汪安静的深泉。
片刻后,他也慢慢笑了。不再拘泥于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她身后,目露探究:“刚才那人是谁?你怎么跟人杠上了?”
白锦曦也转身望去。身后空荡荡的,韩沉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她叹了口气,答:“一言难尽。”
——
一小时后。
二楼,案发现场阳台。
白锦曦站在阳台上,极目远眺。
老城区低矮的民居像混乱的棋盘,纵横交错,在阳光下显得一片灰秃秃的。但这里又是政府重点扶持的经济新区,所以又有无数高楼大厦环绕而建。老旧与繁荣,和谐共存。白锦曦看久了,还觉得挺顺眼。
徐司白摘下手套,推门走出来,跟她并肩站立。
“有什么发现?”她问。
徐司白摇摇头:“是个谨慎的人。”
他说的是罪犯。
白锦曦点点头,补充:“冷静、自制、计划完善。”顿了顿又说:“目前监控录像和现场鉴定都没线索,群众走访也一无所获。他也许会再次犯案。”
徐司白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问:“韩沉提的几点疑问查了吗?”
在现场呆了这么久,他自然也听刑警们添油加醋讲了刚才韩沉与她的推理PK。
“那几点还要深入调查,没有头绪,挺棘手。”说到这里,白锦曦转头看着他,淡笑,“说起来,我是在夜总会扫黄时遇到韩沉的。”
韩沉的风流传闻,徐司白自然也是听过的,闻言照旧轻蹙了一下眉头,没说话。
白锦曦却话锋一转,说:“不过,我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事。甚至可能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否则不会这么……”
戾气十足。
没错,尽管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但他举手投足间,总令她感觉到某种自我放纵和沉沦的气息,某种压抑的戾气。一个最好的刑警,沉沦在他秘密的世界里。
然而徐司白微怔了一下,挑眉看着她。
“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他淡淡地说,“无论任何挫折,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都不该自甘堕落,去那种地方。那是对今后伴侣的不负责任。”
这下换白锦曦愣住。
他一向性子淡,对不相关的人漠不关心。今天却难得地对他人发表了如此严肃地评价。白锦曦忍不住笑了,伸手戳戳他的胳膊,狭促地问:“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你这二十多年,就从来没为这样的诱惑动心过?”
太阳已经完全升上高空,碧蓝的天空云层尽散。阳台上有徐徐的清风吹过,城市一如既往的繁荣而忙碌。
徐司白看着远处,神色平静而认真:“我向你保证,从来没有过。”
——
没日没夜的监控、蹲守、盘查、探访开始了。
尽管白锦曦的犯罪心理画像,给出了罪犯可能的范围;横空而至的大神韩沉,也指出了一条可能的明路。但刑警们想要获得进一步的突破,就必须从大量繁杂琐碎的工作入手。
隔周周三。
正午,阳光炽烈。
白锦曦跟两个刑警靠在车里,汗流浃背,一身疲惫。
上午的群众走访刚刚结束,调查案发地点周围是否有目击者和可疑人员。可惜依然一无所获。老城区监控摄像头很少,罪犯显然也对环境很熟悉,他们筛查了所有录像,没有线索。
周小篆抹了一把汗,愁眉苦脸:“老大,这得查到什么时候去啊!怎么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白锦曦眼睛还盯着车窗外那片沉寂的民居,曲折的小巷,零落的行人。她拿起矿泉水瓶喝了一口,答:“急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看一眼已经喝空的水瓶,丢给周小篆:“去,买几瓶冰的来。”
“哦。”
周小篆拉开车门正要下车,看到前方走过来的一个人,眼睛一亮。
“徐法医!你又来了!来给老大送什么好吃好喝的?”嗓门大得隔一条街都能听见。
白锦曦和另一名刑警同时转头望去。
午后阳光耀眼,透过片片树叶漏下来。徐司白穿着套休闲便装,手里拎着个塑料袋,不急不缓朝他们走来。对于周小篆的打趣,他只是微微一笑,从塑料袋里取出瓶奶茶和两个山竹,拿在手里,剩下的都递给周小篆:“你们自己分。”
周小篆打开一看,都是些冰饮和水果,不由得喜笑颜开:“谢谢徐法医!”转头特别客气地朝白锦曦说了句:“也谢谢老大!”
白锦曦懒得理他的揶揄,单手托着脸,冲徐司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周小篆却朝另一名刑警递了个眼色,两人都下了车,提着冰饮水果躲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去了。
把车内的空间留给他们。
徐司白扶着车门,低头看着副驾驶位上的她:“累吗?”
白锦曦伸了个懒腰:“还好咯,就是不够睡。”
徐司白笑了笑,将手里的奶茶和山竹递给她。白锦曦快活地接过:“谢了!烈日送山竹,礼轻情意重。”
徐司白脸上再次泛起笑意。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此时站在树荫下,眉清目秀,笑容温煦,牙齿洁白,看得白锦曦有点晃眼。
她拍了拍身旁座位:“站着干什么。”
徐司白拉开车门坐进来。
车内空调轻轻吹着,白锦曦三下五除二干掉山竹,又拧开奶茶喝了好几口,心满意足往后一靠。
徐司白本就是个很静的人,双手搭在膝盖上,侧眸看着前方,一直没说话。
白锦曦静了一会儿,开口:“我前几天做梦了。”
徐司白微怔。
“你知道我从来不做梦的。”她轻声说。
“嗯。梦到了什么?”
白锦曦静默。
梦中的情形再次在她脑海中浮现:森林深处的瀑布,眼中含泪的男人,手起刀落的杀人魔。还有那个疯狂纠葛的吻,以及铺天盖地的悲怆。
她笑了笑,答:“具体记不清了。但我感觉跟以前有关。”转头看着他:“徐司白,你说我的记忆,是不是要慢慢开始恢复了?”
徐司白一时没说话。
他望着她,目光平静而温和。
“没有记忆的人生是残缺的。”他缓缓说,“你一定会恢复记忆。”
很少看到他用如此重的语气,强调什么。白锦曦的心顿时一阵柔软,鼻子也有点发酸。
两人都没说话。唯有他的目光,始终注视在她脸上。
清亮而专注的目光。
白锦曦突然感到一丝不自在。
她转过头去,笑了笑:“好了,我睡会儿。昨晚才睡了三小时,困死了。”
“嗯。”他答,“午安。我走了。”
“慢走不送。下次别来了!天太热!”白锦曦看着他推门下车,清瘦的身形好像一棵高挑的树。跟来时一样沉静而洒脱,背影修长、渐渐走远。
白锦曦闭上眼,戴上眼罩。
心中默念:做梦做梦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