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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这个关头,哪怕一丁点转机,也是她强烈渴望的。她一把抓起手机:“冷面,怎么了?”
冷面就在后头的一辆指挥车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波澜,静静沉沉:“小白,我们已经勾到刚才通讯的线路了。现在把信号切过来给你。”顿了顿说:“你可以看到他们。”
“……好。”
两个平板电脑,是刚才技术人员就交给她的,用作通讯。现在她拿起来,心仿佛也随之提起来,痛痛沉沉,一直提到嗓子眼堵住。只过了几秒钟,她就收到了通讯信号,点击,接通。
苏眠瞬间没了呼吸。而一旁的韩沉,也转过头来,朝画面上的两个人看了一眼,静默片刻,复又抬头盯着前方。
这一次的图像,比视频中更清晰,也更安静。
左手,是周小篆。右手,是徐司白。
——
今天早些时候。
周小篆醒来时,只感觉腹部依旧乱棒搅动般的疼痛。他睁开眼,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墙壁白生生的,天花板也光秃秃的,只有一颗橘黄的灯泡吊在头顶,窗帘紧闭着,这狭小的屋子显得简陋而惨淡,空气里有灰尘和樟脑丸的味道,倒像是个储物间。
他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胸口是沉甸甸的炸弹。全身上下,唯独双手十指可以勉强动一动,但是手臂也被绑得很紧,根本无法移动。
A就坐在离他不到半米远的另一张破椅子里,依旧是那副装扮:鸭舌帽、口罩、连帽衫,尽管只能看见他的眼睛,你却能清晰感觉到他眼中得意的笑。
“嗨!”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起身,将一个看着像是平板电脑的东西,放到了周小篆的双手中,“想不想临死前再见我姐一面?”
周小篆胸中仿佛有万股气流在奔腾,尽管身体不能动弹,张嘴却狠狠地呸了一声,将口水喷在A的脸上:“我是人民警察,死就死了!有多大不了!别以为你能吓唬我王八蛋!”
A被他喷得额头和口罩上都是口水,瞬间眼睛都瞪圆了,伸手一把擦去额头上的水渍,一脚踢在周小篆的椅子上:“神经病啊你!”
周小篆都快要被他气疯了:“你才是神经病!”
他这么骂,A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生气,而是再度弯下腰,低头看着他,那眼睛笑得更加猖狂:“周小篆,我在你身上装了个炸弹,在徐司白身上装了个一模一样,放在跟你相反的方向,而拆弹密码是我姐的指纹。等一会儿,臭警察们都被我引到一个地方,他们的时间只够救一个人。你说,在徐司白和你之间,他们会选谁?我姐,会选谁?”
这话终于让周小篆倏地怔住了。
A的眼中却露出更加开心的笑,起身、开门,扬长而去。
屋内重新恢复沉寂。
周小篆愣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向手里的那块平板电脑。屏幕是黑的,他的手指可以勉强移动,在屏幕上拼命的按,却没有半点动静。显然A已经做了什么设置,让他无法跟外界联络。
只能等。
等小白,还有黑盾组其他人,选择救哪一个。
就像A所说,用这个平板电脑,等着见小白他们,最后一面?
周小篆鼻子忽然就酸了,但是拼命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数十分钟后,相隔甚远的某幢大楼、某个房间中。
徐司白以同样的方式被捆绑着,手中同样被塞入一个视频通讯设备。他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这一次,A显得很安静。
他的帽檐也压得很低,并没有急着对徐司白说什么,而是在嘴里哼着歌,很奇怪的调子,唱的是刚才R写下的那首绕来绕去的诗:“宇宙最简单的存在,交错复转。生命最繁复的形式,朝失暮得。可以覆盖每一天,可以占据每一年……”
他的语调竟然是有些哀伤的,唱完一遍之后,竟抬头笑看着徐司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徐司白看着他,静默不语。
A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他转过脸去,起身,语气很淡地说道:“她的时间,只够救一个人。你觉得在周小篆和你之间,她更重视谁?”忽的又笑了:“不会在她心里,你不仅不如韩沉,连个周小篆也比不上吧?”
他走向门口,最后说了句:“我们拭目以待。”
门被关上了,关得死死的。徐司白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首先望向窗外,蓝天、白云,建筑林立。阳光照射进来,他身上甚至有一丝暖意。昨晚被撞伤的额头还很疼,脑袋也晕晕沉沉。他闻到自己身上,满满的血腥气息。那都是他昨晚流的血,现在大概终于是干了。
他低下头,又看向掌心中的通讯设备。他没有像周小篆那样去做尝试,因为知道A肯定不会给自己求助的机会。
他只能等待,等她选择他,或者选择另一个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她会选择谁?
我心爱的女人,若此刻做选择的是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选择你。
你会……选我吗?
第129章她的选择(二)
苏眠再次看到他俩的第一眼,人就怔住了。
周小篆。
他在一个阴暗窄逼的房间里,还穿着昨晚失踪时的黄色外套,很亮眼的柠檬黄色,令苏眠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些不相关的念头——这家伙每次遇到大案,总要搞些小动作。譬如穿上颜色喜气的衣服,譬如去那家小面馆吃碗好吃的热干面,“这样才是好精神好兆头嘛”——他总是这样说。
可此刻,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精神。他的嘴角还有干涸的血渍,头发乱糟糟的,鼻青脸肿,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他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呆,圆圆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幕看得苏眠完全受不了了,失声喊道:“小篆!”
一旁的韩沉,单手开车,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肩头。他一直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而画面中的小篆,像是若有所觉,忽然低下头,朝镜头看过来。他的眼睛瞬间一亮,眼眶里忍了很久的眼泪,也刷地掉下来:“小白!小白……”
与此同时,另一个画面中的徐司白。原本静坐不动,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的徐司白,像是也察觉了信号接通,低头看了过来。
他的境况,看起来竟比周小篆更糟糕。额头上一道蜿蜒的干涸的伤口,平日柔顺的短发和白皙的脸,全是半干未干的血迹。衬得他原本清秀的容颜,竟有狰狞阴森之感。他还穿着昨日的浅灰色外套,外套上也全是血。而此刻,他就用那双依旧澄澈的眼睛,隔着屏幕盯着她。那眼中有隐约的痛,也有欲言又止的情绪。
“锦曦。”他轻声喊道。然后,什么也没说。
“徐司白……”她喃喃道。
而前方,韩沉的车,已逼近红绿灯路口,只有几十米的距离。
“小白、小白!”周小篆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苏眠将目光移回他身上。他的脸又红又白,眼睛瞪得很大。眼泪掉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带着哽咽的鼻音,他很用力地说道:“小白,老大,你们听说。我听不到你们的声音,只能看到小白的嘴在动。听我说小白,你去、你去……救徐法医!不要救我!”
苏眠差点哭出声来,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明知他听不到自己说话,却忍不住吼道:“小篆你说什么?”
周小篆讲出这句话,人却反而像是平静了。他又吸了吸鼻子,甚至还露出一丝笑容:“小白,我们是刑警,徐司白只是法医。如果要牺牲,也应该我牺牲。况且……况且徐法医那么能干,比我能干多了,他活着,将来能救更多人的命。就这么说定了。”
苏眠一直掉眼泪,一直掉。喉咙就像堵了根尖锐的刺,张嘴就是痛,发不出任何声音。一旁的韩沉脸色冰寒如铁,前方堵了几辆车,迟迟无法靠近路口。他一脚踩在油门上,从两车之间生生挤了进去。两旁的车全都吓得避闪,纷纷探头出来咒骂,结果看到路虎后头跟着一长排的警车,全都把脑袋又缩了回去。
他们离红绿灯,越来越近。
徐司白始终透过镜头看着她,沉默不语。而周小篆在此时此刻,竟然温暖地笑了笑,又开口了:“小白,你知道黑盾组,为什么叫黑盾组吗?”
“我不知道……”尽管他听不到她的声音。
小篆深吸口气,抬起头,目光似乎有些怔忪,又似乎放得很远。
“小白,有件事你们不知道。我加入黑盾组第三天,就碰到厅长了。那是大清早,我在宿舍下面锻炼,就看到领导走了过来。他也在锻炼。”
周围的喇叭声、喧嚣声,苏眠统统听不见,只静静地听着周小篆说话。韩沉的脸色也更加静默,侧脸线条绷得很紧,一动不动地听着。
小篆笑笑说:“我那时候傻啊,就问他:我这个人其实挺平庸的,唯独考试厉害了点。省厅为什么把我招进来?我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啊。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小篆啊,黑盾组的名字,是我起的。你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吗?人民警察,向来就是以护卫人民的盾牌自居。我们的警徽,就是盾牌的形状。保护普通百姓,免受侵害。有什么伤害和危险,先往我们这面盾牌上来。
我就答:这个我知道啊,警校都教过的。
厅长又笑了笑说:而黑盾组,你们面对的,是最可怕的案件;你们对付的,是最凶残的罪犯。你们是我放在最黑暗的边界上的、一块最坚硬牢固的盾牌。聪明也许重要,经验也许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永不会被磨灭的铁血意志,永不让被你们所保护的人失望。周小篆,我同意让你进入黑盾组,今后,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
这一刻,周小篆的眼睛竟然是平静而明亮的。他看着苏眠,用力点了点头:“小白,我能做到。”
小白,我能做到。
请选择让我死去。
我是永不会打败的黑盾。
我虽死犹生。
只是今后,你身边少了一个人陪伴。是否会难过,是否会寂寞?但我已无法陪伴你更久、更多……
苏眠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叫,终于埋头痛哭出声。而韩沉的眼中也闪现泪光,霍然转头看着窗外。
“都会救下来。”他的声音又低又狠,“让拆弹专家必须救下来!”
苏眠哽咽不语,心中又痛又狠,剧烈翻滚。而两个画面背后,周小篆和徐司白,都看着她痛哭的容颜。小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吸了吸鼻子。而徐司白虽然听不见周小篆的话,也听不见她的话,却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竟只觉得移不开目光。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苏眠骤然惊觉,抬头往向前方的路口。然后又猛地转头,看着身旁的韩沉。此刻的韩沉就像是被冰封住了般,浑身上下举手投足都是戾气。他看着前方,没有看她。而她也没有说话。
这条路是三车道,左侧是左转道,往北救周小篆;右侧是右转道,往南救徐司白。而他们此刻,正行驶在中间的直行车道上。前方一路畅通,往左还是往右,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五米、三米、两米……
眼看韩沉的双手紧握方向盘,像是要转弯了,苏眠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一把抓住方向盘阻止了他:“不要!”
“吱嘎——”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韩沉竟也同时一脚踩住刹车,在红绿灯前生生停了下来。抬起的俊脸,执拗而静默。
就在这一瞬间,直行灯绿,左转灯绿,右转灯红得刺眼。
这是个很大的路口,大量上班的人潮正在过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