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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嗯……”
“有多路痴?”
“呃……非常?”
他就没再看她,长指夹着铅笔,缓缓转动了两圈,停住。
“一步就可以破案。”他淡淡地说。
白锦曦心头一震,却听他继续说道:“但是对于路痴,是三步。听好。”
白锦曦扯了扯嘴角。
“第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常行动路线图。”他的嗓音低沉而平缓,抬手在地图上圈出一些地点,“马小菲、纪雅馨。家、百货公司、餐馆、超市。每个人,都有一张图。”他的笔尖在纸上一移,到了蓝星机械厂,圈了出来。
“罪犯,也有自己的行动地图:工厂、饭馆、网吧……”他侧眸瞥她一眼,“而他之所以选定她们两个为目标,一定是因为,在最初,他们的日常行动路线,在时间和空间的某个交叉点上,发生了重叠交叉。他,发现了她们。”
白锦曦一怔。
他这一番话,咋一听好复杂,再一琢磨,不是废话吗?他当然是在某个机会下撞见了他们,然后才锁定了目标。
但再仔细一想,又回过味来。时间、空间、人、行动路线……她脑子里仿佛有了一张立体的图,将三个人都放了进去。
感觉有用!但具体怎么有用,她的感觉还有些模糊。
韩沉看她一眼,继续说道:“第二,在初次的重叠交叉后,之后,为了踩点,也为了内心的欲望,他和她们的行动路线,一定会发生多次、频繁的重叠。受害者的口供也证实了这一点。”
白锦曦心头猛地一震,只觉得什么清晰的念头就要破茧而出。但一时又无法清晰严密地表达,只是眼睛变得越发明亮地盯着他。
这时韩沉神色淡然,下笔如飞,将地图上圈出的许多点,分别连了起来,然后将铅笔一丢,双手插入裤兜里,淡淡地说:“之前你们搜索了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录像,但是罪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个侦缉方向,是没有收获的。
绘制出两名受害者,案发前几天的行动路线图。这沿路,一定有一些摄像头。那80个人里,谁跟受害者同时间段出现在同一位置的画面最多,谁就是罪犯。”
他顿了顿,唇畔浮现一丝淡笑:“即使他精明到在跟踪受害者时,也躲开了这些摄像头。那他跟踪偷窥前,也需要从工厂,搭乘公交或者步行,前往受害者活动的这些地点。这一路,也有摄像头。谁在往前推算一段的时间里,出现在这些路线上的频率最高,谁就是罪犯。”
白锦曦已经彻底听明白了。
监控。
哪个案子里,不要调集监控?哪个刑警,不知道要查监控?
可是从来没人,用他这样的思路去查监控。跳出了惯有思维的模式,却成功地建立了对罪犯新的搜索网络。
一步,真的是一步。
她做了数十条推论,去锁定嫌疑犯范围。他只抓住了一个点,就能找到嫌疑犯。是的,无论嫌疑犯作案时多么高明、多么不留痕迹,也不可能极端到一整天活动时、还没犯案时,就去躲开所有摄像头。他在作案前后的行动轨迹,都是不可磨灭的。
韩沉抓住的,恰恰就是这最关键的一点。
白锦曦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老刑警对韩沉盛赞。因为他的思维真的是非常简洁。
简洁有力。他运用的是谁都知道的最简单的逻辑和方法,却运用得如此缜密准确、与众不同。
白锦曦真的有点激动。完全是那种脑力激荡、霍然开朗之后的快感和兴奋。她抓起他丢在桌上的铅笔,一步迈到地图前,沿他画过的路线图,又重新描了一遍。边描边说:“好,非常好。韩神,真有两下子。”
韩沉靠在桌旁,偏头点了根烟。似乎听惯了这样的钦佩话语,他的神色很平淡,从背后看着白锦曦欢欣雀跃的身影,眼眸微阖,没说话。
白锦曦还在美滋滋地盘算:“等确定了嫌疑人,立马搜索他的家,打他个措手不及,一定能找到证据……”
“确定了再通知我。”他淡淡地说,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白锦曦望着他挺拔料峭的背影,没出声。
——
韩沉离开官湖派出所后,白锦曦等人立马开始按照他说的方法进行搜索。而他则打了个车,直接回酒店。
他住的是江畔的一家酒店。风景雅致、整洁舒适。
推开房间的门,首先看到的是一面面素白、干净的墙。水晶灯橙黄照耀,同样素白的大床平整而寂静。唯独玄关的桌子上,放着他的旅行箱,几件衣服搭在箱子上,这才有了人住的气息。
他进屋、脱鞋,解开衬衫的前两颗纽扣,缓缓走到桌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瓶止疼药,倒了两颗,丢进嘴里,咽下。
然后他走到落地窗前,在单人小沙发里坐下。静静望着远方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他白天与白锦曦讨论时,手机开了震动。现在一看,一堆未接来电。
第一个是省局刑侦队长秦文泷的。他拨了回去。
“韩沉,玩够了没有?你的休假可只剩几天啦。”秦队长严肃的嗓音中有爽朗的笑意,“赶紧回来。一堆案子等着破呢。”
“嗯。”韩沉抽出根烟含上,“会按时回来。”
秦队长又叮嘱了几句,韩沉一一应了。末了还不忘告诉韩沉:“记得带点江城的土特产。”
韩沉含混地应了声,挂了电话。
其他十几通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此外还有七八条短信。韩沉脸色静漠地看了看,将短信和来电记录全部删除,然后将手机丢在床上,抽着烟,往沙发里一靠,望着远处的江景,慢慢阖上了双眼。
很快就睡着了。
头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双手搭在扶手上,只有指间的香烟,缓缓燃烧着。
直至香烟燃尽,烟头的火光,慢慢靠近他的手指。
轻微的火烧刺痛感突然袭来,已经陷入沉睡的韩沉手猛地一抖,抬头惊醒。发现是手里的烟头燃尽,他神色淡淡地将它丢进烟灰缸,然后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已经低垂,漫漫江水如同昏暗的束带,缠绕着灯火辉煌的江城。
他望着夜色,长长地吐了口气。
——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
太阳升起又落下,天暗又天明。
江城一如既往的燥热、拥堵而忙碌。而发生在城市一角的这两宗强奸案,不过是水入大海,了无痕迹,未在这个城市掀起丝毫波澜,甚至不被大多数人知晓。
一眨眼,两天过去了。
又至周六。与第一名受害者马小菲案发,已相隔一星期。
这几天,白锦曦带着周小篆等人,简直忙得昏天暗地。他们筛查了受害者和罪犯行动路线上所有的监控录像,并进行了仔细的推理计算。尽管白锦曦是个地理白痴,但周小篆和其他刑警,地理感却很正常,所以工作推进得很快。
而韩沉这几天,则干脆没来办公室。一如传闻般,神出鬼没。白锦曦只偶尔听片区民警说,看到韩大神探出入城市东郊的贫民窟和红灯区。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白锦曦心头疑惑也暂时按下,专注于案件。
到了周六傍晚,功夫不负有心人。
同一个年轻男人,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本案最大的嫌疑人,终于浮出水面。
第十二章我的挚爱
白锦曦对韩沉有了些新的认识。
虽说当初两人第一次面对面,他就绑了她,害她卸了胳膊;之后数次,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但回想起来,这事儿她也有一半责任——一个巴掌拍不响。
仔细想想,他其实是个挺有个性的人。些天她听同事八卦,韩家在北京和公安系统还挺有背景。韩沉也算是大院公子哥出身,却放着北京的大好前途不要,不在公安部做青年专家,非要到地方基层做一名普通刑警。
不过呢,他身上还是看得出公子哥的一些做派。别的方面不知道,就看穿衣、抽烟两样。而且他讲话做事,其实也挺横的。
但白锦曦对他印象改观,一是在于两人一起追缉罪犯那晚,他虽然之前对她不理不睬,但知道她恐高后,立刻施以援手。可见他并非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第二个改观,就是他前天帮助她破案。观点简洁犀利,态度专注沉稳。当然,这样一个强奸案,也许只能崭露他全部才华的一角,但白锦曦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所以,在白锦曦心里,原本跟他的那点不愉快和斗气,也随着案情的重大推进,烟消云散了。
——
日落时分。
白锦曦坐在一辆厢式车里,正在啃鸡腿。
她的面前,是六个监视器。分别监视着蓝星机械厂的大门、厂房、宿舍等处。
嫌疑人已经确定了。为免打草惊蛇,他们已经对“他”展开了24小时监控。一有证据,或者“他”有新的犯罪动向,就马上抓人。
今天是白锦曦和另一名刑警小齐值班。小齐去买水了,就白锦曦一个人先盯着。
夜幕渐渐落下,白锦曦干掉了盒饭,往后伸了伸懒腰,活动筋骨,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
“哗啦”一声,车厢门被拉开,有人踏了上来,带进来外头一股燥热的空气。
白锦曦头也不回:“回来啦。”抓起面前的饭盒塑料袋往后一递:“顺手帮我扔了。”
等了两秒钟,饭盒被接走了。
身后传来车厢门拉开又关上的声音,白锦曦觉得车里的饭菜味散了不少,舒服多了。
她又将手往后一伸:“我的奶茶呢?”
等了半天,也没递给她。她的手指又勾了勾:“赶紧的啊,手脚这么慢。”正要回头,就听到一道低沉淡漠的嗓音:“没有。”
白锦曦立刻转头。
韩沉。
他今天穿着件黑色Polo衫,灰色休闲裤。车内光线比较差,令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朦胧,那双眼却越发显得墨色浓郁。
白锦曦:“……韩神,你来啦。我刚才还以为是小齐呢。”才让你跑腿的啊。
韩沉没什么表情,在她后面的椅子里坐下,然后才看她一眼:“去给我倒杯水。”
白锦曦:“……”
果然,他怎么会白白被人差遣呢?
车厢一角放着一大桶矿泉水。她默默地起身,倒了一杯递给他。
他接过,慢慢地喝了起来。白锦曦注意到,他握杯的手势很斯文,修长的手指轻扣在杯壁,有种稳重洒脱的风度。而他虽然喝得慢,却明显是渴极了,一杯水很快见底。白锦曦目光一扫,看到他的汗水已经将衣服浸湿大片,裤腿上也沾了些泥灰。显然在外面跑了挺长时间。
神秘,真神秘。
联想到关于他无组织无纪律时常请假消失的传闻,联想到他频繁出入各地贫民区和红灯区,白锦曦猜想:他在找什么东西,或者在找什么人。
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韩神当真有毅力。
他将空杯递给她,恰好撞上她打量的目光。
白锦曦既然已经算是跟他冰释前嫌、并肩作战,讲话自然也油了起来,微微一笑:“韩神,好喝么?要不要小的再来一杯?”
韩沉眼中闪过隐约的笑意,嗓音却依旧很淡:“不用了,说案子。”
这时车厢门再次被拉开,小齐回来了。看到韩沉,也有些意外,立刻毕恭毕敬起来。白锦曦将基本资料递给韩沉一份,开始讲述。
“陈离江,二十七岁,蓝星机械厂一级锻压技师,刚入厂时曾经在包装车间干过两年。单身离异。妻子许莹是当导游的,一年前有了外遇,跟他离婚。”
三个人都同时望向其中的一个监控器。那是陈离江的家,他刚下班走进屋。穿着件蓝色工作服,肩宽体阔、双臂修长。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