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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顿觉脸上有光,老太君活了这么的年纪,年轻时受过些罪,可后来都是荣华富贵的人上人,皇上眷顾,儿子争气,老太君前些年日子过得风光非常,却到了底下这辈儿有些不顺。
儿 子是争气,可就是生不出个继承香火的孙子来,两个孙女都是庶出还罢了,一个跛足,长年累月闷在屋子里不出门,一个年纪幼小,怯怯懦懦的小家子气,平常日子 还罢,若赶上像今儿这样的内眷相聚,按理说,两个孙女该着出来见见客,却一个也拿不出手,久而久之,各家都知叶府两位姑娘境况,只怕触着老太君的霉头,来 便来了,没有一个敢问叶府两位姑娘的。
偏这些人越如此,老太君心里越过不去,便憋了一口闷气在心里,不想今儿忽就畅快起来,老太君心诚,把怀清当成亲孙女,真不是说说便罢的,菩萨前许下的愿,如何能不作数,故此,老太君真把怀清当成孙女看待了。
怀清露了脸,老太君深觉与有荣焉,心说,你们平常暗地里都说我叶府后继无人,今儿让你们好好瞧瞧我孙女的本事。
想着,便道:“怀清丫头既瞧出病,快开个方子,去了夫人的病根儿才是。”
定南侯府人也忙道:“对,对,这个毛病可折腾多少年了,若姑娘给我治好了,阿弥陀佛,我可松快松快吧,快拿笔墨来让姑娘写方子。”
丫 头应一声,不一会儿备下文房四宝,怀清略忖度片刻,提笔写了一方,丫头递了过去,定南侯夫人接了一瞧,先不说方子如何,就这一笔字也着实难得,再瞧方子却 甚简单,南星,半夏,白芷三味等末,捣烂生姜,葱头为饼,不止方子简单,这用法也古怪,不服,不吹,不熏,只贴太阳,一夕可愈。
定南侯夫人不免心疑,却听怀清道:“夫人别瞧这方子简单,却是绝妙古方,南星祛风,半夏燥湿,白芷止痛,三味配伍,贴于太阳之上,药气从表入里,直达病症,夫人可先使人照着方子治好药饼,待病发时贴与太阳,可见奇效。“
定南侯夫人不觉看了怀清一眼,心道好聪明的丫头,想必猜到自己的心思,怕自己不信,故此详细解说了每一味药的用处,她这般一说,倒真是对症的,伸手递给婆子道:“好生收起来。”
拉着怀清的手道:“何日你得空了也去京城玩玩,我们府里可比叶府热闹,有几个你这般大的女孩儿呢。”
老太太道:“这就别想了,她哥年后要去南阳上任,我前儿跟她说,别跟着她哥去了,就留在我跟前也一样,非去受那个颠簸之苦做什么,可这丫头惦记着她哥,死活要跟去,留也留不住。”
怀清道:“我哥还未娶嫂嫂,若我再不跟去,恐我哥饭都吃不上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笑了起来,老太君叹口气道:“去便去吧,横竖也不远,你哥刚去,人生地不熟的,跟前是得有个人,等你哥哪儿安置妥当,我再使人去接你回来也一样。”
怀清道:“到时不用老太君去接,我自己就跑回来了。”
☆、第20章
这里正说着,外头婆子道:“夫人抱着哥儿来了。”说话儿暖帘打起,叶夫人抱着孩子进来,后头跟着宝哥的奶娘,进来把孩子交给奶娘,先给老太君见礼,然后是定南侯夫人。
老太君道:“虽满了月,身子还弱着呢,最怕着寒,让奶娘抱着哥过来就是了,你还折腾一趟做什么,谁还挑你的理儿不成。”
叶夫人道:“今儿各府的亲眷大老远的都来贺喜,儿媳不出来支应着已是老太君体恤,若连面都不露,着实失礼。”
定南候夫人点点头:“倒是这个理儿。”
叶夫人看向怀清:“这是怀清姑娘吧。”
别 看这一个月,怀清常来叶府走动,叶夫人却是第一回见,故此颇为好奇,虽听若瑶说叶夫人是叶之春续弦进来的,却也没想到如此年轻,想叶大人已近不惑,这位叶 夫人却风华正茂,瞧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又是定南侯府的贵女,竟给叶之春当了续弦夫人,可见叶府圣眷正隆。
年纪虽不大,倒真稳重气派,至少在这么多内眷当中,绝对压得住场子,可见本事,怀清蹲身:“怀清给夫人道喜。”
叶夫人却冲她笑了笑:“咱们一家子,就不用这样虚客气了,说起来,我当谢你才是。”话未说明,怀清也知,她说的是难产的事儿,虽那全归补血汤是自己告诉哥哥的,外人只当是哥哥开的,也正因此,叶大人才抬举了哥哥。
叶府的人却知道底细,故此叶夫人不好明谢,便提了这么一句,怀清道:“夫人客气了。”
老太君道:“是该谢怀清丫头,亏得丫头指点,宝哥这些日子,都没闹病,瞧这欢实的,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都是故事儿,来,让你怀清丫头抱抱。”
说 着把孩子交给奶娘,奶娘得了话,一转手,就放在了怀清怀里,怀清吓的忙伸手接住,却哪儿抱过孩子啊,偏这小家伙软绵绵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怀清只怕摔了他, 又怕自己不小心折了他的胳膊腿儿的,捧着孩子跟捧着个炮弹似的,一脸紧张,额头的细汗都渗出来了,一眼不错的盯着小家伙,就怕摔了。
这满了月小家伙也长开了,比上回见漂亮许多,白白胖胖的一张小脸上,睁着两只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好奇的盯着自己,盯了一会儿,忽然裂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
众人一愣,笑了起来,老太君道:“可见咱们宝哥喜欢怀清丫头。”见怀清那紧张的样儿,又不觉好笑,让奶娘接了过去,打趣道:“刚给亲家夫人开方治病的时候,那个从容劲儿怎半点不见,让你抱一会儿宝哥,吓得汗都出来了。”
定南侯夫人道:“老太君这话可说的,怀清丫头才多大,哪抱过孩子啊,等赶明儿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就会了,这会儿可早着呢。”
一句话说的怀清不觉脸热,叶夫人道:“刚我在外头碰上叶儿那丫头探头探脑的在腰子门那边儿立着,问她做什么,吱吱呜呜的也不说,瞧着倒像是等谁。”说着瞟了怀清一眼。
老太君道:“倒把这茬忘了,想这几日不见,瑶儿不定攒了多少话要说呢,怀清丫头你也别在这儿支应着了,去瑶儿哪儿吧。”说着就让张婆子送怀清过去。
叶夫人却道:“正巧哥也该睡了,我跟怀清一道去吧。”
老太君道:“如此也好。”
怀清这才跟着叶夫人出了老太君的院子,沿着抄手游廊过去,到了腰子门边儿上,果然看见了叶儿。
叶夫人停住脚,拉着怀清的手道:“刚屋里人多,不好说话儿,生宝哥那会儿,九死一生,若没有你救命,也没我们母子了,这份救命之恩,我心里记着呢。”
怀清道:“救死扶伤是医者本份,夫人不必如此挂怀。”
叶夫人道:“你也不必跟我客气,我之所以寻这个机会,是有两句话要说与你,你哥要去的南阳县虽小,却并不荒僻,说不荒僻是因出了不少人物,旁的且不说,邱阁老便是南阳县人氏,如今年事已高,皇上准了告老的折子,想来不日便回南阳养老。”
怀真哪有不知叶夫人说这些的意思,是告诉自己邱阁老这尊佛爷,最好别得罪,得罪了恐有大麻烦,忙道:“多谢夫人提点。”
叶夫人点点头:“怪道老太君常说你聪明,倒真是一点既透,虽如此说,官场上的事也难说,有时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真到那时候,跟你哥说,不用怕,只行得正,立的正,便打到万岁爷哪儿,也要说过理字。”
一句话说的怀清忍不住想笑,刚还说叶夫人沉稳得体,气场足,倒没想到是这么个性子,绵里藏针,瞧着虽软,可该硬的时候,绝不会掉链子,怀清明白,叶夫人这是变相的告诉自己,只要占着一个理字,她哥在南阳县怎么折腾都有叶府撑着。
想自己兄妹跟叶府非亲非故,叶大人抬举了哥哥,这情就算还了,可叶夫人这句话说出来,真是没把他们兄妹当外人,想着这些,怀清心里感动莫名,想起什么,跟叶夫人道:“夫人这次难产,多因养胎所致,紧张肚子里的孩子,怕出闪失,精心养胎,以至胎儿过大,多发难产。”
叶夫人一愣:“莫非不应精心吗?”
怀清道:“精心是该精心,却该适当运动,饮食有度,方是正确的养胎之法,虽不见得万无一失,却大大减少了难产的概率,若夫人日后再有孕,切记少躺多动。”
叶夫人道:“我记下了。”见那边叶儿着急的样儿,不禁道:“快去吧,再拉着你说话儿,那丫头该急出病来了。”
怀清方告辞去了,叶夫人身后的婆子道:“可惜怀清姑娘的出身差了些,不然,将来定能得一门好姻缘。”
叶夫人道:“这世上有一种人靠出身,有一种人靠的却是本事,若她哥争气些,有老太君在,她的姻缘哪会差的了,这会儿不提,往后不定多少人打破头的争呢。”
婆子道:“可也是,这人的造化哪说的准呢,天冷了,刚满了月子,不能受寒,夫人回去吧。”
叶夫人点点头,一行人去了。
再说怀清,跟着叶儿一进若瑶的院子,就见若瑶杵着拐在廊下立着,一个劲儿的往外头望,见着怀清埋怨道:“这几日也不来,叫我好等。”
怀清伸手扶着她道:“你这脚可不能受冻,快着进去,若骨头长不好,我再劳动一次无妨,只怕你还要受回罪。”说着扶她进了里屋炕上坐下。
若瑶道:“我这不是着急吗,天天盼着你来,连个影儿都不见。”
叶儿道:“可不是,姑娘不来,我们家小姐茶饭不思的,这个年都没过好,人也懒懒的,姑娘快给小姐号号脉,别是病了吧。”
怀清真个拉着若瑶的手号了起来,半晌儿,眨眨眼貌似正经的道:“小姐这茶饭不思,莫不是得了相思症,这个病却不是郎中能治的,却该寻个媒婆来才。”
噗嗤……叶儿跟甘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若瑶一个大红脸,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张嘴惯来刁钻,这些日子不见,一见便打趣,今儿若饶了你,以后不定更说出什么来呢。”说着伸手来哈她的痒。
怀清最怕痒,给她一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忙连声求饶,若瑶才放过她,怀清坐起来,抹了抹眼泪道:“姐姐也真是,我不过说一句玩笑话,姐姐便听不得了,赶明儿真有媒人上门,看姐姐怎么着。”
若瑶咬牙道:“还放刁,刚实在不该饶了你。”说着又要过来,怀清忙站起来躲到叶儿后头道:“仔细姐姐的脚……”
若瑶见这番闹,怀清发辫松散,遂拍了拍自己身前道:“你过来,头发乱的快成疯子了,我给你重新梳好。”
怀清这才坐过去,叶儿搬了铜镜出来,若瑶拿了梳子,把怀清发辫打散梳顺,重新编起来……
若瑶给她梳头发的时候,怀清望着镜子发呆,镜子里映着若瑶的脸,她脸上的温柔,令怀清忍不住动容,过了半晌叹道:“姐姐若是怀清的亲姐姐该多好,那样我们就不分开了。”
若瑶低声道:“在我心里,怀清就是亲妹妹,一母同胞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妹妹这一去南阳,却不知多长日子才能见着面了。”说着脸色暗了暗。
叶儿道:“小姐也真是,南阳县又不是天边儿,不过汝州府罢了,坐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