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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乐舞蹈是礼乐教化的正统舞蹈,内容很丰富,不过却很难被人理解。春秋战国时期的魏文侯每次欣赏雅乐就止不住要打瞌睡;齐宣王一听到雅乐这个名称,就吓得变颜变色,可见这些所谓“雅正之声”实在不得人心。现在要将这种阳春白雪般的雅乐演给倭人看,还不是对牛弹琴?
兰儿看他眉头不展,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道:“圣人言:‘乐以载道’‘尽善尽美’。音乐舞蹈不仅有娱乐之功,更负有教化之责。雅乐虽然难懂,却能调节身心,达到‘揖让而治天下’的效果。公子想想看,在座的倭人大多身染魔性,人数那么多,势必不能全部杀了,若是闻听雅乐使他们恢复一点良知,不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吗?”
叶昊天闻言翘起大指,十分夸张地用力点头:“娘子说得有理,不愧是儒家六脉中‘乐派’的唯一传人,小生受教了!”
兰儿看着他好笑的样子,心头一阵甜蜜,回头将手一挥,向着台上的歌姬发出开始的指令。
众歌姬都是秦淮河数千画舫中挑出来的上上人选,每个都天资聪颖,兼且有着多年的舞乐修养,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掌握了兰儿传授的雅乐。
表演开始的时候,观众席中不时传来喝倒彩的声音;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得眼花缭乱、迷迷糊糊;等到快结束的时候,人人心里都觉得好看,可是却不知道好在哪里,所以全都呆坐着一动不动。
叶昊天明知道这场表演很难赢得掌声,可是眼见直到表演结束也没听到一声欢呼,还是觉得有些沮丧。
众歌姬的面色也很差,看来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叶昊天赶紧安慰大家:“表演很成功!你门已经发挥了自己的水平,等下每人发一万两银子!回国之后另有封赏!”他见众歌姬脸上现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便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摞银票抖了抖,赢得姑娘们一片欢呼之声。
第一场歌舞比试结果:日中欢呼声之比为八十比零,日方大占上风!
见此结果,足利义满的脸上现出得意的微笑,显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第二场表演首先上场的还是日方,曲目为男扮女装的《鸣神》。
《鸣神》的情节是这样的:居于北山岩穴的出家僧侣“鸣神上人”被天上宫廷派遣的美女“云中绝间姬”诱惑,失身破戒功力大减。云中绝间姬乘机割断了鸣神上人用以封闭龙神的绳索,使龙神得以逃脱,甘露从天而降。
扮演云中绝间姬的是一个男子。在他用女色媚态勾引鸣神上人的时侯,鸣神上人按捺不住地开始触摸他的身体,此时的云中绝间姬充满“女人”的性感,妖艳绚丽,是一种在现实的女人之中找不到的,完全是虚幻的女人魅力。最后,她从愤怒的鸣神上人那里逃跑的时侯也一直保持着纤弱的样子。她逃得很慢,好像小脚女人一样轻挪莲步,姿态优雅。
这场表演吸引了在场所有倭国男子的眼球,欢呼声比第一场要强烈得多,中间夹杂着一些人狂呼乱叫的声音。
表演结束,统计欢呼声为一百二十次,与第一场相加合计两百次!而此时中方赢得的欢呼声还是一片空白。
兰儿见形势不妙,不得不拿出精心准备的一道大餐:“全力以赴,《霓裳羽衣》!最少要拿下五十次欢呼!”
十名歌姬齐齐振作精神,乐师们也站起身活动手足,准备大展雄风,让倭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歌舞。兰儿不敢大意,甚至亲自上场充任领衔琴师。
叶昊天的心里也充满了信心。
《霓裳羽衣》属伎乐舞蹈大曲中的法曲类,据说是唐明皇从月宫中偷记回来的仙乐,足见人们对它的喜爱和赞赏。
伎乐舞蹈与雅乐舞蹈相对称,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可以说除雅乐舞蹈之外,种种由专业艺人表演的观赏舞蹈,例如秦汉的甬抵百戏、散乐杂伎,隋唐的九、十部伎,坐、立部伎,宋代的队舞等等,都可以归纳在伎乐舞蹈之内。伎乐舞蹈在唐朝发展到顶盛时期,隶属宫廷乐舞机构太常寺和鼓吹署的乐人、音声人、太常乐户子弟等乐工舞伎总数竟有数万人。《霓裳羽衣》便是伎乐舞蹈中妇孺皆知的经典中的经典。
当龟山先生报出曲目的时候,台下顿时传来数十人的欢呼声,显然即使是倭国也有不少人听过此曲之名。
此时悠扬的旋律响了起来,歌姬们轻盈的旋转像雪花飘舞,矫捷的前行像受惊的游龙,垂下的双手像柳丝那样娇美无力,舞裙斜着飘起时仿佛白云升起,画眉流盼说不尽娇美之态,舞袖迎风飘飞带着万种风情,仿佛是上元夫人招来了仙女萼绿华,又像是西王母扬袖送别仙女许飞琼。
现场观看的倭人开始还尽力压抑着自己,到舞曲演奏了一半,早看得忘了一切,更忘了敌我之分,欢呼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随后歌姬们将繁富华丽的舞曲快节奏地演绎了十二遍,裙带飘飞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身上的玉佩不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此举又迎来了二十多次的欢呼声。
等到舞曲像一声长长的鹤鸣、舞蹈像飞翔的鸾凤收起翅膀的时候,四位裁判统计的结果是:“中方赢得欢呼声七十五次!”
足利义满气得直想骂娘,可是又碍于身份不能发作,只能将刀子一般的眼神从众人脸上掠过。
观众们这才想起自己犯了大错,有些人照着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口里说着:“我该死,我混蛋!我……我不是人!”
然而这并不能改变统计的欢呼声结果,目前的形势是日中之比为两百比七十五。由于日方赢得的欢呼数必须超过中方的五倍,所以即使第三场中方一分未得,日方也必须拿下一百七十五次欢呼。这,未免太难了。想到这里,足利义满的脸都绿了。
这个时候,身着灰衣的神秘老僧又一次从神殿中现出身来,走近足利义满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闻言之后,足利义满的脸色顿时大为好转,站在台下高声叫道:“决胜之局到了,有请山口飞燕!”
台下的观众面面相觑,显然对此名字很是陌生。他们纷纷东张西望,想知道山口飞燕究竟是什么人。
在众人的千万双眼睛注视之下,一个面蒙纱巾的窈窕女子缓缓走上台来。
自她一现身,叶昊天的心里便“咯噔”一声。回头看兰儿时,兰儿的面色也骤然变了。
因为那女子非是别人,竟然是曾经在摄政王府表演独舞、让人念念不忘三月不知肉味的舞姬!那是千年难遇的尤物,是妖人苦心培养惑人心智的道具!若是由她尽情表演,台下的观众恐怕无人能够抵得住盏茶工夫!
然而就此将她阻住,不让她表演吗?
如此非但道理上讲不通,而且有失中华上国的颜面。
兰儿咬着朱唇微微摇头,说道:“让她去吧。反正我们还领先不少,而且后面还有一次机会。”
叶昊天想想也是,于是催动监天尺护住己方之人,静观接下来的局势变化。
那女子的表演很快开始了。她这次的舞蹈与摄政王府时有很大不同。上次的观众是中土修养较深的文武百官,所以她的表演含而不露,艳而不淫;此次的观众已经或深或浅地沾染了魔性,所以她的舞蹈也变得放荡不羁淫糜悱恻起来。
西门龙只看了一眼就惊愕地道:“老天,失传千年的天魔舞再度现世!看来老夫不得不出手了!”
叶昊天急忙将他拦住,说道:“不可,龙老代表我方之人,这场表演表面上是光明正大的比试,若是动起手来只怕倭人心里不服。”
西门龙急得直搓手,担心无法控制后面的局势。
艳舞才进行了一小会儿,台下的观众已经喊哑了嗓子,每个人都变得极度兴奋,仿佛吃了疯癫药一般。再过一会儿,众人变得越来越疯狂,很多人跟着狂舞,一边舞一边撕扯身上的衣服。
兰儿已经看不下去了,恨不得出手将台上的妖人制住。
叶昊天见势不妙,急忙加强了功力,将监天尺的神力分出一半罩向台上的女子。
那女子狂舞的身躯如受电击,顿时浑身颤抖,红艳的面颊也变得惨白,显然魔功受到了重创。
她勉力挣扎着又跳了一段,然后实在无法坚持下去,只好跳下台急急逃走了。
台下的观众全都静了下来,很多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口中泛着白沫,仿佛羊痫风刚发作完一样。大家都不知道那女子为何忽然走了。
足利义满气得暴跳如雷,眼中的神光从叶昊天一行人身上掠过,又向四周看了又看,然而却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中方之人全都一动不动,甚至连手都没有抬起过。
站在足利义满身边的老僧似乎猜到了原因,警觉的眼睛始终在叶昊天和西门龙身上转来转去,可是他也无法肯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无法发作。
裁判统计的结果又出来了:这场未完的表演为日方赢得了一百六十八次欢呼,距离制胜的最低标准一百七十五票还差七票。如果没有叶昊天及时终止妖女的表演,现场之人即使不昏死过去也会筋疲力尽。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再也没有力气为随后中方的表演发出半句欢呼。
就这样,中方还剩下最后的一场未比,已经赢定了。
兰儿本已做好了准备,一旦形势不好便亲自上场表演《公孙大娘剑器行》,展示“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绝世剑舞。没想到叶昊天竟然单凭监天神尺的威力就能将妖女赶下台去。看来妖女除了天魔舞厉害之外,自身的功力并不太高,否则不会这么容易。
足利义满面死灰,心里极度失落:先是棋道,接着武道,现在是歌舞表演,五场比试连输三场,接下来的还要比吗?
正在全场鸦雀无声的时候,站在足利义满旁边的老僧又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闻言之下,足利义满的脸上先是露出狰狞之色,进而又变得轻松了很多,站在台下高声说道:“我们大和民族决不会轻易认输!明日午时,还有第四场比试——禅宗说法!”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叶昊天一眼,那样子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当天晚上,叶昊天和兰儿悄然抵达金阁寺,跟朱英聊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将倭国禅宗的来历了解得一清二楚。
为了安全起见,次日他只带了兰儿和西门龙出门。其余人员全部留在旅店之内,任何人不准随便外出。
当三人抵达下鸭神社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气氛发生了很大变化,首先是神社门口站满了兵丁,其次是观众少了很多,大约来了七八百人,全都身配长刀端坐不动,一个个要么如泥塑木雕,要么如凶神恶煞,显然都是身手不凡的武士,大概是足利义满的得力属下。
看着那些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叶昊天心道:“难道说比试不赢就来场鸿门宴不成?”
三人中功力最差的兰儿也已达到太清天神的境界,对于这种小花样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他们大大方方地走到前台,找了个距离高台最近的座位坐下。
高台上一左一右摆放着两个蒲团,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裁判已在台下坐定,身为裁判之一的太子殿下依旧没有现身。
午时刚过,足利义满亲自走上台宣布:“禅宗说法即将开始,有请国师澄海法师和大明代表……”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代表大明的会是哪位高僧。他见与叶昊天同来的只有两人,其中兰儿又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