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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好大致事项,送他出来。回来的时候,苏秘书脸色惨白,惊慌的说:“成总,您儿子——”成微听到会议室传来的哭声,脸色一变,连忙抢进去。安安右手心里一条长长的划痕,地上的裁纸刀还沾有血。苏秘书忐忑不安的解释:“裁纸刀没放好,我们一时不注意,小孩子好奇,握在手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毕竟是老板的孩子,交给她看着,出了这等纰漏,谁都会惴惴不安。
他一手抱起安安,吹着气连声说:“安安,听话,不哭不哭。”安安一时吃痛,掉了几滴眼泪,现在见到他,像有了依靠,慢慢止住哭声,只是眼睛里的泪水还在打滚。成微拣起地上的裁纸刀察看,刀刃上隐隐有锈迹,眉头紧皱。苏秘书也看见了,忙说:“成总,还是去一趟医院打一针预防破伤风的针吧。”成微站起来,脸色有些难看,所有人噤声。他将曹经理叫过来说:“晚上产品的展销会你替我去。我先带安安去一趟医院。”曹经理连连点头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安安一进医院就哭的厉害,吵着要赵萧君。平时也不是没打过预防针,别的小孩哭的稀里哗啦,他愣愣的看着针头插进手臂,面不改色,只是痛了才涌出一滴半滴的眼泪,也不哭。可是今天怎么都哄不住,从来没有这么闹过。成微气的动手打了几下,他哭的更厉害了,倔着脸,上气不接下气。
从医院出来后,成微脸色难看之极。将安安往车上一塞,沉着脸说:“你给我乖乖坐好。”安安委屈的缩在那里,眼泪要掉又不敢掉,身体动来动去。他又喝了一声:“听到没有?”安安“哇”的一声又哭出来,喊着“妈妈”,这下是怎么都停不住了,哭的没完没了。成微烦躁的将车停在路边,看着他江河决堤般的眼泪鼻涕,半晌,还是接过来抱在怀里。安安已经哭的整个脖子都红了,只是喊着要妈妈。他给赵萧君打电话,一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点了烟,大口大口吸着,又默默的坐了一会儿,然后打电话告诉曹经理:“曹经理,你现在是不是在展销会的会场?去看看萧君他们公司的产品是不是也在展销会上陈列。她人也在的话告诉她孩子在医院,一直吵着要她,让她赶紧回来。她电话一直打不通。”语气很不好,像是拼命压制着极大的怒火。安安哭累了,一会儿就睡了。他忽然用力打了一下方向盘,整个车子都震了一下。再也等不及,掉头往展销会的会场开去。
这次的产品展销会是全国性的,规模宏大,连电视台也出动了。他用力关上车门,正要进去的时候,又钻进来,从后座上拿起一件运动外套盖在安安身上。冷着脸进去,在大厅看了一下简介,直接乘电梯下地下二层。怪不得赵萧君的手机没信号,在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日光灯打在他脸上,气色更不好。这层的人不是很多,他沿着会场的指示不一会儿就找到她公司的陈列专柜。
站在旁边四处找了一找,没发现她的人影。正要上前询问她公司负责人的时候,有人先走过来,礼貌的问:“请问一下,你们公司的赵副经理呢?”柜台小姐忙的晕头转向,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的反问:“赵副经理?”他点头:“对,就赵萧君。”她长长的“哦”了一声,说:“你说赵姐呀,她有急事,刚刚走了。”他显得很沮丧,沉着脸僵在那里,周身发出沉闷的怒气。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却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她人居然不在!
专柜小姐很热心的问:“你找赵姐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替你转达?”他仿佛没听到似的,依然皱着眉,心情很不好。那小姐又说:“那我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吧,有什么事直接找她好了。”说着找赵萧君的名片——也有点太热心了。成微几个跨步横在他面前,阴狠的看他。陈乔其冷不防见到他,虽然有些吃惊,随即恨恨的盯着他看,两个人站在那里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成微冷冷的说:“没想到陈总也来了,居然这么悠闲。有时间到处转悠的话,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宣传公司的产品。”陈乔其冷笑一声:“陈氏的事还不劳你费心。”目不斜视,似乎当他不存在,转身就要走。成微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警告你一句,以后少来招惹她。”陈乔其顿了顿,回过身迎着他的目光不屑的说:“成总,您这是太平洋的警察——管的也有点太宽了吧?这是我个人的事,跟您恐怕没什么关系。”
成微双手握拳,青筋暴出,脑门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忽然转身:“陈乔其,你过来,我们好好说清楚。”陈乔其也知道这根本不是说话的地方,随着他到了安全出口的楼道里。刚推开门,成微一拳从脸上轰过来,恶狠狠的像是要将他往死里打。陈乔其因为自小练过跆拳道,反应迅速,头立即往后退。哪知道身后就是门,退无可退,后脑勺撞了个结实,脸上还挨了一拳。血立即从鼻子里,嘴里流出来,不知道牙齿有没有掉。
他趔趄的倒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待站稳脚步后,连流出的血也没抹,抬起脚一个漂亮的侧踢,挟着风声重重的朝成微劈下来。成微踉跄后退,收不住势,撞到楼梯的扶手上,背上钻心的疼。闷“哼”一声,跌倒在边上。陈乔其仰起头,捏住鼻子,鲜血还是不断流出来,沾的满手都是血。他用力的抹了一把,不屑的说:“真要打,你是我的对手?你只不过运气好,占了先机罢了!”一语双关,意有所指。
成微难堪的愤怒着,心里的那根刺越插越深,仿佛已经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站直身体嘲讽的说:“我不是你的对手?只有不切实际的人才会这么目空一切,看不清现实。”陈乔其怒吼:“成微,你等着瞧着吧。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成微怒极,撑着身体一拳又朝他打过来,陈乔其这次轻易的闪开了,并且顺手抄起门后边拖把上的木棍。看着成微的眼神冷酷无情,痛恨之极,似乎真的想杀了他——全部都是因为他,萧君才会逼不得已嫁给他,自己才会这么痛苦!那瞬间涌上来的强烈的恨意,真的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成微十分蔑视,骄傲的逼进,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在响。眼前这个人似乎是命中的夙敌,这么让他难堪——一次又一次的折辱,难堪到极点!像挥之不去的魔魇,时刻缠绕,折磨着你!是如此的恶劣,愤怒,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无言的痛苦和羞辱——惟有打落牙齿混血吞!
陈乔其握紧的右手忽然动了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最后颓然的松手。木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一直滚到楼梯口才悠悠的停下来。忿忿的说:“打死了你,我怕萧君伤心痛苦。”他终于正面说出赵萧君的名字。成微的肩膀忽然一松,像是瞬间清醒过来,这算什么?堂堂齐成的老总和人躲在楼道里打架斗殴,争风吃醋?他妈的算什么男人!可是他偏偏控制不住,简直是疯了,丧心病狂!陈乔其太可恨了,为什么不干脆打死他?死了一了百了!
两个人面对面冷冷的对峙,眼光在空气里来回的厮杀,仿佛恨不得对方灰飞烟灭。陈乔其忽然侧身打开门,沉声说:“这只是我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我不希望萧君知道。”成微拉开另一边的门,眼睛直视前方:“这是我和萧君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希望你插手。”陈乔其怒,一拳捶在门上,厚厚的玻璃居然应声而碎,狠狠的说:“你们俩?我和萧君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成微充耳不闻,挺直脊背走出去几步,然后头也不回的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离婚也是两个人的事!我不管你是怎么蛊惑萧君的,但是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陈乔其,你就死心吧!”顿了顿仿佛说的不够清楚似的,又冷冷的加上一句:“而且我们的孩子已经两岁了,能一个人下楼梯,小名叫安安,他叫我爸爸。你就死心吧!”说的咬牙切齿,杀人于无形。
陈乔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真后悔刚才那一棍为什么没有打下去!妈的,简直禽兽不如!成微,你就等着瞧吧!世上的事没有不透风的墙!
成微艰难的走回停车场,脚步蹒跚,陈乔其那一脚真是又狠又辣。还来不及喘口气,手机短信的声音连绵不绝的响起来。站了一会,掏出来一看,全部是赵萧君发过来的,一共有十多条。他看也不看,重新扔回口袋里。打开车门,安安还在睡,盖在身上的衣服袖子掉下来,有一半拖在下面。他摔着车门坐进去,车子连发了几次还是没有发动,狠狠踢了一脚,干脆打开门下来。
掏出烟一支接一支的吸,吞云吐雾,胸口一阵闷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手机又响起来,他看了眼,忽然狠命摔在地下,主机,电池,外壳摔的七零八落。铃声仿佛被人硬生生掐住喉咙,戛然而止。他立在苍茫的夜色里,悲哀,无力像绵延不绝的浪潮永无止尽的朝他涌过来。他站在沙滩上,惊慌失措的看着,一步又一步的后退,还要装作冷静自若的样子,不让任何人发觉。可是他现在已经退离海滩了,够远了!难道还要往陆地上无休无止继续退下去?
他靠在车身上,脚底是满地的烟头。远处的车灯打过来,照的人头脑发花,仿佛是朝他直直的压过来,瞬间就要消亡。他有些晕眩,好容易才重新适应了扑面而来的漆黑。只要下定决心,就可以永远远离这种折辱和难堪!可是为什么事到临头总是无功而返,总是一次又一次怯弱臣服!他又气又怒——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还没有受够吗?成微,你真是犯贱!活该!
可是心头又不由自主想起以前的事来,当时不在意的事,没想到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而且有越来越清晰的趋势。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震撼和难忘。还记得当时油然而生的念头:要是有人这样为我哭,用命来换都值得!他现在知道她那时是为了陈乔其旁若无人,痛快淋漓的在哭,而陈乔其也确实拿命来换了。可是她总算也为自己哭过,哭着说:“成微,我会爱你,爱我们这个孩子,爱这个家,会好好的过下去。”尽管是这么的讽刺,可是她总算也为自己哭过。成微的心又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软下去,软到最终化成一股鲜血,汩汩的在身体里流动,可是免不了有些疼痛。
最后还是兜着车回去了。赵萧君在家等的快要急疯了,抢过他手上的孩子连声问:“安安到底怎么了?有没有出什么事?”成微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喝了一整杯的水,过了一会儿才说:“没事,打了针,不要紧。”她的心还没有稳下来,追问:“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你不知道,我都急死了。”成微将手机零件往桌子上一扔,说:“接电话的时候摔了。”
赵萧君拍醒安安,问他痛不痛。安安撇着嘴说:“妈妈,我饿了。”赵萧君问:“这么晚了,你们还没吃饭?”连忙说:“安安乖,先等一会儿。妈妈这就去做。”赶紧热了饭菜,又加了个汤。边喂孩子吃饭边说:“你们刚才到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吃饭?”成微随口说:“医院人多,排队堵车呢。三环路上出了一起车祸。”赵萧君“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安安对着桌子吐嘴里的菜,成微脸色一沉:“不许挑食!”声音很大,脸色很坏。连赵萧君都被他吓了一跳,说:“干嘛这么大声,要教训孩子也不是这么教训的呀。”他不理,夹了菜放在安安碗里